鞘奴

    
    许久不曾说话的钟离道忽然说：“剑由心生，只要人活着，剑即在心里。”
    灰衣老者没料到这种话居然从一个孩童的嘴里说出来，愣了一瞬，才道：“在心里又有何用，其心不专，不成大器。”
    “专与不专，无所定论。”钟离道淡淡道，“难道铸剑师就不用修炼吗？修炼与铸剑，本不同路，又该如何做出取舍呢？”
    灰衣老者无言以对，拂袖怒道：“老夫不与黄口小儿争论，总之，这里既没有藏剑阁，也没有铸剑师，你们从哪儿来的便回哪儿去吧。”
    “算了算了，咱们走吧。”栗泉率先转身，还不忘讽刺一句，“就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地方，估计连把像样的剑都拿不出来，更别说是水属性的法宝了。依我看，咱还是去那万宝阁瞅瞅好了。”
    “你这臭丫头，别对老夫使激将法，老夫可不吃这一套!”
    灰衣老者虽然嘴里叫着“不吃这一套”，但实际行动却出卖了自己。
    只见他转过身去，一掌推出，“喀拉”一声，身后的那扇房门豁然大开。
    “万宝阁算什么东西，各类属性的剑器法宝，我这屋里要多少有多少！”
    房门一开，一道五彩的氤氲之气从屋里透了出来，似乎里面真的放着不少珍贵法宝。
    “不要大意，我先进去看看。”
    卫孤崖朝众人打了个招呼，大步走进房中，此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老卫、老卫，你还活着吗？还活着就眨眨眼睛。”
    栗泉高呼一声，屋里无人应答。
    “贼老头，肯定是你在里面设下了什么陷阱，暗算了我家愚蠢的老卫！”
    栗泉跳脚骂着，一拍胸口的傀儡，便要下令让它射出灵力光束。
    钟离道按住傀儡，淡定道:“先不忙动手，卫孤崖没事。”
    “死老卫、死老卫，你到底死了没，没死就吱一声！”栗泉再次叫道。
    良久过后，屋中终于传出一声回应。
    “你们快进来！”
    卫孤崖的语气之中满是讶异，但听不出有愤怒的意思，并不像中了陷阱的样子。
    钟离道带着栗泉和张嵩闻进了那间屋子。
    屋里显然被施加了某种术法，远比从外面看上去要大。
    足足有上千把各式各样的剑器，摆满了整个屋子。它们由于属性不同，散发着各色的光辉，交相辉映。
    这些剑器，无一例外，全是法宝。
    “怎么样，现在知道老夫所言非虚吧。”灰衣老者最后一个进入屋中，他反手带上了房门，一脸得意地说，“就算那万宝阁珍宝尽出，焉能和此处的藏剑相比?”
    “那个、那个还有那个——”钟离道抬手依次点过三把长剑，问道，“一共什么价？”
    灰衣老者双眼一瞪：“小子，你可不要搞错了，老夫放你们进来，只是为了让你们参观一下，可没说要卖它们。”
    “不卖留着干什么，生崽吗？别磨叽，赶紧的，三把剑，一共这个数。”栗泉说着，伸出五根手指。
    “五枚中阶灵珠？”灰衣老者心里一动。
    灵珠是近些年来较为通用的交易货币，它是由修真者从体内催出的灵气凝聚而成，通常在炼制丹药、法宝等各种需要消耗大量灵气的时候当作迅速补充的手段。
    灵珠和那些补充灵力的丹药有所不同，大多数丹药的效果是在短时间内将修真者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大幅提升，通过丹药来获取的灵力，可以一直储存在修真者的体内，而灵珠则是将他人转化出的同种属性灵力直接灌注进使用者的身体之中，这些灵力毕竟不属于本人，无法和自身的灵力融合，所以时间一长便会自动消散，只能够用作应急。
    灵珠根据蕴含灵力的纯粹程度不同，分为低阶、中阶、高阶三个品阶，品阶越高，灵珠之中的属性灵力就越纯粹。
    一般的交易，只看灵珠的品阶，不看灵珠的属性。如果需要将灵珠更换成符合自身的属性来使用，则需要去“易灵阁”这种地方，通过缴纳一定的手续费来进行批量更换。
    一枚中阶灵珠，可以换得十枚低阶灵珠，而无庸城卫队的普通队员，半年的薪资也不过只有一枚低阶灵珠罢了，五枚中阶灵珠，足足得让他们存上二十五年。
    “这小妮子倒是会做生意，开出的价格着实诱人。”灰衣老者犹豫片刻，还是打消了交易的念头，虽然偷偷卖掉几把剑并不会被那位发现，但是这样做终究不太好。
    灰衣老者刚要开口拒绝，却听得栗泉道:“糟老头，你开什么玩笑，就这几把破剑也值五枚中阶灵珠？最多就五枚低阶灵珠而已。”
    “破剑？”灰衣老者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怒道，“臭丫头，你到底识不识货，这三把可是货真价实的地阶法宝，而且皆出自于大师之手，本身便拥有灵性，远非一般的地阶法宝可比。它们若是破剑，我倒想知道你眼里的好东西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栗泉眼珠一转，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干脆这样，咱们比上一比，如果我们手里的东西比你这整间屋子里的剑都厉害，你就把这三把剑白送给我们，怎么样？”
    灰衣老者反问到：“那如果你们输了呢？”
    “如果我们输了——”栗泉思忖片刻，伸手拉过卫孤崖，“如果我们输了，就把这位大美人儿留在这儿，给你当一年的仆人，如何？”
    “成交。”
    灰衣老者干脆利落地答应下来。
    他这么自信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他发现钟离道一行人修为都不高，所以手里绝对没有让绝顶高手都觊觎万分的天阶法宝，而这间屋里品阶最高的剑，已达到地阶一品，最差的情况，不过是与对方手里的法宝不相上下罢了，他绝对不会输。
    “喏，我们手里最厉害的法宝，就是这个。”栗泉说着，一指钟离道的背后。
    灰衣老者上前仔细打量了一会，冷笑一声：“不过是个剑鞘罢了，虽然像是个有些年头的东西，但这又有什么好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