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醒了之后,陆名湛心里紧绷的弦也松懈了下来。
他跟他大哥说了一声之后,就开车回家。
他今天一整天只在早上给常青发过信息,之后就没跟她聊天了。
家里只留她一个人,她可能会胡思乱想。
陆名湛停好车之后就跑上楼,车轮朝他扑了过来,围着他直转悠。
陆名湛揉了一把它的大脑袋,“常青姐姐呢?”
车轮嗷嗷了两声。
张嫂听到声音后从厨房出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我送饭过去吗?”
“青青呢?”
“早上起来就没看到她,我还以为她跟你们一起去医院了。”
陆名湛心口一滞,知道那家伙钻牛角尖了。
别人还什么都不说,她就自己钻牛角尖去了。
陆名湛收敛心神,对张嫂说道:“我大哥也还在医院,你多送点饭菜过去,顺便给陆总和刘总收拾一两套换洗的衣服,还有日常的洗护用品。”
“已经收拾妥当了。你要先吃吗?”
“不了,我要出去一趟。”陆名湛说完就出去了,车轮也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
陆名湛走到车边才发现车轮也下来了,揉了一把它的大脑袋,帮它打开了副驾的车门,它很熟练地跳了上去。
陆名湛解锁手机,找常青的号码拨了过去。
他知道她不会轻易关机,不会让别人找不到她。
这次也不例外,电话是通了,但没人接。
陆名湛发动了车子,往白事街的方向开去,边开车边对车轮说道:“等下见你常青姐姐了就去抱她亲她,她心软,看到你就没脾气了。”
车轮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应得相当欢快。
穿过大半个城市,路过喧嚣与繁华,白事街格外安静地蛰伏在黑暗里。
陆名湛把车子停在小楼前,特地按了几下车喇叭。
车轮也叫了几声,一脸兴奋地等陆名湛开门让它下车。
余禄和赵光刚吃完饭正在二楼客厅看电视,听到狗叫声,跑到窗边看。
余禄问道:“姐夫,它就是车轮?”
“对,让它过来陪陪你们。”
余禄和赵光立马跑下来,车轮甩着大舌头坐在门口等他们。
它刚开始还有些拘谨,没一会儿就跟他们玩儿了。
陆名湛看了一圈没看到常青的车,忍不住问道:“你们姐姐回来没有?”
“她傍晚的时候跟莎莎姐出去了,说是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没说因为什么事出去?”
“没。”余禄眨了眨眼睛,“姐夫,你跟我姐姐吵架了?”
“我和她的个性怎么可能吵得起来?”
余禄想想发现也挺有道理的,“她们不会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爽吧?”
“也可能是嫌我们太烦了,她们想出去轻松一下。”陆名湛随口说道,有点平时所没有漫不经心,“你们带车轮到家里四处转转吧,我在楼下坐一会儿。”
余禄心很大的牵着车轮上楼了,赵光多看了陆名湛几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上楼了。
陆名湛拿了一张小木板凳坐在大门前,望着白事街的街口。
这条街不少人家已经把门槛给平了,常青家的高门槛还留着。
他有时候看到门槛就忍不住会想,当年的小常青是不是坐在门槛上望着街口,等着深夜晚归的父亲。
她以前的日子究竟是怎么过的?
他从未问过她,她也从没说过。
她并非对他藏私,她更多的是不爱提过去。
对她而言,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能让她反复提及的只有她眷念不散的家人。
他还记得他与她第二次见面时,她用的屏幕裂成蜘蛛网的手机。
那手机是她爸给她买的最后一样东西,她一直用到再也用不了才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陆名湛不知道是不是把一个人放在心里之后,心会为她变得格外的柔软,眼泪也格外浅。
曾经有一次,他在与朋友聚会的时候,聊得正尽兴,接到常青的电话,他都有要哭的冲动。
这么多年,只有常青给他这样的感觉,会让他没有多少付出感的人愿意为她付出他能给的一切。
而她,似乎并不需要他给她什么。
她是个完整又独立的人,别人只以为她傻乎乎的,不会拒绝别人,经常一时脑热就不收别人的钱。
只有离她近的人知道她有多好,她有多少让人想把她拥紧再不放手的魅力。
陆名湛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他入眼所及的画面,难得地发了一条动态。
“我坐在这里,入目所及皆是你熟悉的景致,好想拥抱多年前的你。”
陆名湛抹了抹眼角,不再看手机,面无表情地看着街口。
**
常青带着李莎莎砸了一笔钱,在殷城最贵的酒店里开了一间能看到整个殷城灯光的房间。
入夜后,层层叠叠的灯光像星星坠落了一般铺层在她们的脚底,她们就像凌驾在这座城市之上一样。
李莎不知道常青在想什么,联想到她昨天刚跟陆名湛去看别墅,又去了陆家小住,今天回来状态都不对了,她只能猜测是陆家人不喜欢她。
李莎忍了一路,现在就剩她们两人,她也不想憋着了,“青青,你怎么了?”
常青面无表情地拿了瓶酒,分别倒了两杯。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跟她妈妈喝酒喝出经验来了,现在都习惯要说什么的时候要喝点酒壮壮胆了。
李莎也不跟她客气,拿过离自己近的一杯,仰头就喝了下去。
常青一饮而尽,眼神迷蒙地看着远方,才说道:“莎莎姐,以前我没有勇气问你为什么有机会离开白事街的时候为什么不走,你也没说。今天能不能告诉我?”
李莎表情一滞,随后露出一抹苦笑,“你真想知道?”
“嗯。”
“那时候,我和他已经偷偷把婚纱和礼服都订好了,就剩下去见他家人了。他家人在外地工作,平时很少回家。中秋的时候才第一次见了。”
常青专心听她说。
李莎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拿着酒瓶给自己倒满了酒,仰头喝了下去。
“我在他家里第一天晚上,他奶奶过世了。他们家人都认为是我给他们家人带了晦气……”
常青满眼惊讶地看着她。
李莎只流了几滴眼泪就没再哭了。
已经过去的事,当时再疼的伤口经过了时间的洗礼之后又能怎么样?
还不是憋了几口气之后又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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