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3】
最近几年,我觉得自己心态上最大的成长是,领悟到了一句所有人识字起就开始背诵的格言:“人不知而不愠。”我在某一天突然重新理解了它,发现它曾经离我如此遥远。
“别人不了解你,也不为此生气,这不是君子的修养吗?”
我不为此生气很久了,从内心深处,我甚至为此感到惊讶。这是非常难得的一种能力,需要时时磨砺。与它类似的是,“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这后一条太难了,我偶尔才能想起来。
【0411】
今天上混音课做练习,课间我和教授说要离开,他说为什么,我说感觉在这里没什么帮助。他说你想要什么帮助呢。我说我只是觉得压力太大了不能呆在这里。
我走出来在走廊里找个没人的位置,坐在里面哭了五分钟,然后去自动贩售机买了一袋妙脆角吃起来。吃到一半一抬头,发现教授走过去。他怎么上课时间也会出来啦。我尴尬地叼着薯片。教授嘿了一声。
妈的,翘课出来吃薯片,也太逊了。
我们这一届入学有40个学生,上学期退学了四个,这学期已经退学的就有三个。其中就有我上次提到的,在片场炒了美术的同学。相比之下,我并没有遇到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我的片子拍得不错,认识了可靠的伙伴,有人陪我过生日,教授愿意帮我申请奖学金。我一定算得上很顺利了。
写到这里,我感觉又要掉眼泪了。
【0414】
梦到在拍小孩,灯光怎么调整都不对,回头一看,小演员的年龄越变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婴儿,开始哇哇大哭。我连忙说,不调了就这样拍了吧,结果一看镜头,比原来还难看了。我想这没法儿看啊还是得调,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所有人都开始收拾东西,我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然后就醒了。
最近有几件事情特别开心,一是买了一把大梳子,有好多排梳齿的厚厚的那种。我从小到大用的都是单排齿的梳子,只在美发店看到过这种大梳子,从来没想到它也可以和我有关!上个月阿紫来做客,带了好大一把梳子,简直打开了我新世界的大门。把她送走我就去买了一把,每天嘎叽嘎叽地梳一下,生活质量显著地提升了!
还有是买了新的羽绒被和被套。早先来的时候被套是十元买旧台灯送的,太粗糙了,经常感觉手臂擦得火辣辣的。两周前决心换设备,分别地买了二十刀的,四十五刀的,都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终于下决心买了七十刀的被套,总算没有刮皮肤的感觉了!周日早上在被子里蹭了两个小时,感觉特别幸福。
三月底的晚上和朋友在街边烤火,每人拿着一小罐草莓酒。我拿出快没电的手机,给她看塔可夫斯基拍篝火的镜头。她说:你可以为了拍自己喜欢的电影过穷困的生活吗?反正我不可以。
我心想,可以试一试嘛。但是想起我反复折腾的床单,觉得还是别把话说得太早为妙。
前段时间一直想写点记录,但是话到嘴边了,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我心中常怀很多痛苦,也有很多快乐。总的来说,在生活和学习上,都比上学期更顺利一些。在年初飞往加州的航班上,我焦虑得睡不着,因为实在想象不出要怎样找演员,剧本到底要怎样拍出来。现在从水里冒出头来,我也确实会狗趴式的游泳了。
但是当我摸到这扇新领域的门扉时,更多的痛苦也被孕育出来。恐惧和焦渴在每个突然的缝隙里袭击我。故事是活着的幽灵,在巨大的书房里愤怒地游荡,嘶喊它们的过去与未来。我像藏在书桌下的小孩,在眼前的一尺地板上窥见它们混乱的影子。
暑假原本想拍的家暴的剧本暂时搁置了,因为没有处理公路和车辆拍摄的经验。下学期有个同学要拍车祸,打算观摩了他的经验再来做这个项目。现在打算假期做一个历史类的故事。
十月份打算做一个惊悚类的故事:母亲认为女儿不听话,把她送去做脑科手术,结果上了黑作坊的当。虽然有点科幻色彩,但是想做比较复古的风格: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狭窄门廊,脏兮兮的瓷砖,电视上失真的虚假广告。
寒假计划回来拍一个鲁迅的短篇:《在酒楼上》。我一直很喜欢这一篇,尤其喜爱里面南方萧瑟的冬日风味。之前想,为什么好像还没人拍过狂人日记和药,不过大概更适合做动画吧,还需要是黑色的木版画风格的。
明年想做一个改编故事,契科夫的《套子里的人》。
【0416】
我常自知自己无缘做个“真正的”艺术家。我心里有太多愤怒,太多偏狭,使我的眼睛看什么都往坏处去。我讲述的时候意在呐喊,展示的时候想要宣言。我已生而如此,我注定是不纯粹的。
有时我审视自己,像一棵僵硬,笨拙的枯木。我身上长满了刺,有许多竭力乔装的绿叶子,没有一朵真的花。
就是花从高处落下来了,颤在我粗糙的枝桠上,我又能留它多久,如何供养它呢。
【0428】
刚才半睡半醒感觉自己在一艘小船上向前漂浮而去
那遨游感如此真切
即使我现在醒来了也感觉血肉在皮肤下涌动着
仿佛不甘于停留在这里要向前流散一样
【0416】
我与我,周旋久
【0424】
最近濒临崩溃
但是都说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0429】
今天发生了一件很棒的事情
特别开心和受鼓舞
感觉又可以努力工作了
(注,现在想起来,是一位朋友看了剧本以后说和他的亲身经历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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