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帕克的目光始终没离开床上的许攸冉,他在想是不是因为那些药品有副作用?
又或者是她这段时间食物摄入量不多,所以体力不支呢?
医生给许攸冉做了简单检查,他只好实话告诉斯帕克,“她整个人看上去很虚,但这里没有仪器也没有检查设备,所以我也没法具体得知她晕倒的真正原因,我还是比较建议你尽快送她去医院。”
“她不能去医院。”
医生迷惑地看向斯帕克,“很多病早期的最先征兆也是晕倒,而且我也不是大医院的医生,临床经验其实不如他们丰富。”
两人走出了房间继续谈论许攸冉的状况,却不知道两人最后究竟说了什么,医生最终还是妥协,离开时抽走了许攸冉的一管血回去做化验。
亲眼看着医生离开后,斯帕克坐到床上把人搂在自己怀里。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看上去有些魔怔,“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他用了一定的力气箍紧她,但假如现在有人看到他现在的表情,只会觉得这一幕场景与依偎在亲人身边的野兽很相似。
斯帕克没有在房间待得太久,直到他离开很久后,床上的人才终于动弹了一下身体。
许攸冉没有晕倒,她这么做无非是想给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首先晕倒后,斯帕克就没法给她喂食有问题的晚餐,其次他一定会叫来医生替自己做检查,她本就是装晕,对方自然检查不出什么问题,自然会建议送她去医院。
假如斯帕克担心她出事,将她送去了医院,那么许攸冉会有很高的概率逃脱成功。
但斯帕克并未这么做,这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斯帕克十分警惕,医生的到访不在他的计划之内,所以他一定会在拿到检查报告确认她身体正常后就转移阵地。
虽然许攸冉每天都躺在床上,或许转移地点对她而言差别不大,但未知永远比已知更让人捉摸不定。
与其到新的地方再想方设法逃离,还不如现在来一个趁其不备。
虽然许攸冉已经彻底弄不明白自己被关了几天,但唯一能够弄明白的是斯帕克晚上绝不会在她房间留宿,更不会上来打搅她。
不过今晚情况特殊,还是小心为上。
午餐过了有一段时间,加上斯帕克还没来得及喂晚餐就出了状况,于是许攸冉全身的知觉终于慢慢苏醒过来。
由于担心斯帕克真在房间里安装了监控,所以许攸冉决定到再过一段时间再行动。
这还是许攸冉过20岁后第一次认为时间过得太慢,她的内心既煎熬又担心,她对自己的逃跑计划没有太大的把握。
她心里有着一杆秤,估算着离开时间。
大约默数了2500秒后,许攸冉十分小心地掀开被子钻到床沿旁,她尽量放小动作幅度。
逃跑的第一首选是窗口,但当许攸冉拉开窗帘后才发现自己位处三楼,以她这个房间为圆心半径5米的范围内全都布满了黑黢黢的草木,借着月色正好看到了这些草木伸出来的细长枝丫。
夜色很黑,她暂时还不能看到更远地方的状况。
许攸冉自认自己不是什么能吃苦的人,而且万一在爬的过程中掉下去恐怕这辈子都完了。
有一瞬间,她打退了堂鼓。
不行,如果留在这个地方,她的下半辈子也是完蛋,还不如拼一把。
思及此,许攸冉终于燃起了浑身的斗志。
她将自己藏匿在窗帘后面,接着打开窗观察房子外墙的构造,却惊讶得发现这所房子外墙上竟是出乎意料得干净。
这个干净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干净,而是从房屋构造角度出发,普通民房该有的空调外机、窗台外沿、楼层美观分割线几乎都没有,整个墙面光秃秃的,除了她所在的这间三楼窗户外,这一整面墙就只有二楼带有窗。
就算许攸冉成功爬到了二楼的窗户,恐怕也难以从二楼安全着陆,况且这两扇窗户都是内嵌式样,只向内凹了将近5厘米左右。
许攸冉当即就认为徒手爬窗不行,毕竟就算她的脚够到了二楼窗顶总不能来一个倒挂吧。
要是整个人倒挂着掉下去,那不仅会摔个半身不遂,这张脸恐怕也毁了。
许攸冉这会儿也不管什么监控打掩护了,迅速转身进房内轻声翻找可以利用的东西。
可显然斯帕克不可能在房中留有这种东西。
最后,许攸冉瞄准了床单。
十分钟后,许攸冉用尽她全身的力气把简易绳索打结实了,接着她吊着床单缓慢往下爬。
许攸冉边爬边在心里问候斯帕克全家。
不过好在许攸冉平常也有在健身,所以体力上还说得过去,只是体力再好,普通人谁没事儿练爬绳下楼啊!
她很想要停下休息一会儿,但很多时候灾难片剧情没错,精神一旦松懈下来,她就更难落地。
所以在她几乎快坚持不住的时候,许攸冉还是咬咬牙继续。
她双手交叉缠在“绳”上,身体的重量都沉在手上,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掌心被磨破了皮,然后伤口进一步加重逐步冒出血丝。
就在许攸冉快要落地的时候,紧绷的绳索忽然失去了阻碍,“刺拉”一下断了,始料未及的许攸冉“嘭”的一下摔落在灌木丛里。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提前把被子抛了下来,但显然位置有点偏,许攸冉并未准确地落在被子上。
一根树枝准确无误地从她背部的空缺中穿插进去,但并未从体表露出,但左边小腿肉就没那么幸运了,枝丫几乎从腿腹穿体而出,刚才爬楼时的满头热汗顷刻间转为一身冷汗,许攸冉疼得鼻头发酸,身体本能地开始抖动,连泪腺也生理性地分泌出了眼泪。
可更可怜的是,许攸冉不敢哭出声音来,她只能像只受伤的小兽一样把痛苦的嘶吼压回嗓子,想要无声地哭泣却又因为牵动背部的伤口而剧痛不止。
心酸涌上来,她才明白原来有时候想哭一场发泄都是一种奢望。
她的伤口太疼了,可她还是咬紧牙关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走到墙边观察周围的地形。
难怪在楼上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原来这处房子外有一堵高高的围墙。
她正对的这堵墙上做了最古老的防止翻墙装置,墙体上方粘满了竖立的玻璃碎片。
好不容易从房间里逃跑,许攸冉也不想白白遭这么大的罪,她不死心地检查每一堵墙,最后发现只有房子正面的铁门危险系数最低。
不过好在她刚才已经确认过,围墙里没有摄像头,至少可以确定地说,围墙边没有。
她刚要动身,却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以斯帕克这样谨慎的个性,围墙内怎么可能没有监控?但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他每顿都给她喂下失去力气的药物。
加上伤口还在流血,许攸冉疼得随时都能躺下,她没有时间去思考这究竟是不是一个陷阱。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也就相当于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许攸冉发现屏住呼吸可以尽可能地降低疼痛感,于是一鼓作气爬上正门,因为左腿受伤,她只能艰难地先跨过右脚才缓缓移动左腿。
刚要一跃而下,余光忽然捕捉到一抹人影。
她犹如看着撒旦一般,望着对方久久失神。
斯帕克正站在大门口,仰视着她微笑,这个笑容丝毫不亚于惊悚片中的恶人视角。
许攸冉听着“咚咚”、“咚咚”的心跳声,那仿佛是生命闹钟的秒针走动。
“等你很久了。”他说,“其实我更希望你今晚不会出现。”
他在笑。
许攸冉终于明白那些不对劲在什么地方,她逃脱得太过顺利。
这的确是一个陷阱,是斯帕克用来测试她今晚说的是不是真心话的陷阱。
他大概早就猜到了她的晕倒是假装,可他还是将计就计。
想到自己之前还和秦楚一起演一场戏,想让斯帕克暴露后再摊牌,现在想来真是太过天真。
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比秦家人更为可怕的一种生物。
她慢慢平复下逃跑失败的绝望感,而后化作一声苦笑,“我输了。”
许攸冉似乎真的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任由斯帕克将她重新抱回房间,又顺从地让他帮自己清理伤口。
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光彩,斯帕克反倒放下了戒备,他擦拭伤口的动作很温柔,只是眼中没有丝毫对爱人受伤的心疼。
“我原本想着,如果今晚没等到你,那我就带你出去活动活动。”斯帕克将她从浴室中抱出,“你真是不乖,以前是,现在也是。当初我给你留的纸条你怎么会没看到呢?我说了让你等我回来啊。”
许攸冉没有出声,她像是一个任由主人摆弄的木偶,只是静静聆听。
“我喜欢你,比你喜欢我更早,可是攸冉,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给予你任何回应吗?因为我知道我的家族绝不可能容许我跟计划外的女孩子在一起,所以我离开是为了解决这个麻烦。”
斯帕克一个人默默道出了迟来的原因。
当年他回家就是为了和家人断绝关系,尽管家人不同意,他还是脱离了家族,但他此时也绝不能再回家任人掌控,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试图找到许攸冉。
这慢慢成了一种习惯,而现在又成了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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