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九福两腿发软,小心翼翼地走到后院。我刚准备问他,手机却又响了。
我掏出手机一看,是赵书杉发来的短信,我不由眉头紧皱。
赵书杉知道我现在正在骗吴九福,肯定不会随便发短信打扰我,除非有重要而且紧急的事。我点开一看,果然出事了。
这短信的内容是:畜生将至,尽快!
畜生是黑话,指砸场子的人,也就是像方教授那样的人。
我心里不由紧张起来,因为我不知道这个砸场子的到底是什么人物。赵书杉极其聪明,知道现在给我发短信一定要言简意赅,否则可能被吴九福看出漏洞。可这六个字却过于简短,我不能分析出更多信息。
所以我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尽快行骗。
“吴九福,我现在问你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否则我也帮不了你!”我一脸凝重地说。
吴九福连忙说:“大师尽管问,我定知无不言!”
我假装掐指一算,问道:“你之前是不是做土木的?”
虽然时间紧迫,但我还是得做足戏份,否则被识破就得不偿失了。
吴九福连连点头,“大师算得真准,我之前是个包工头。”
我又故作神秘,在那条井绳旁边舞弄一套,最后长长叹了口气,说:“造孽啊!这厉鬼恐怕就是你做包工头时得罪的人!你仔细想想……”
话未说完,手机铃声便响了一下,又是短信。我不管这些,继续说:“吴九福,你仔细想想当时是不是……”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有人打电话。我掏出一看,竟然是赵书杉。
我心里一紧,刚要接赵书杉便自己挂断了。我这时再一看,刚才的短信还是赵书杉发来的。原来他是怕我忽略这条短信,才打电话提醒我。
他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
我点开短信一看,内容只有十个字:灰色收入、今日血光之灾。
这是什么意思?这也太简短了,我该怎么理解?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紧促的敲门声,外面有人在喊:“开门!今天我就要拆穿你这个假算命先生!”
吴九福一脸茫然,向我递来询问的眼神。我也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愣住了。
这时后门外又传来喊声:“骗子滚出来!你若不出来,我们就翻墙进去!今天非得拆穿你不可!”
原来这群人看前门不开,便绕到了后门。
“骗子?谁是骗子?”吴九福问。
我笑了笑说:“他们说的骗子,应该就是我了。吴九福,开门请他们进来。反正现在离天黑还早,我先对付了他们再说。”
吴九福迟钝地点了点头,然后开门让那群人进来。
来的人还真不少,将吴九福家围了个水泄不通,门前的路上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车。更有许多人扛着摄像机,显然是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这么大阵势,我心里突然有点慌。
“陈大师不是骗子,他正在帮我家驱邪,请诸位不要打扰。”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此人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很是精神。他走到吴九福跟前,笑着说:“不要再被这些江湖骗子蒙蔽了,今天我就来揭穿他!”
“陈大师真不是骗子!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赶紧滚,我家不欢迎你们!”吴九福怒吼着说。他是怕耽误了时间,晚上之前不能驱走厉鬼。
这中年人却不管这些,他往地上一看,就发现了我刚才烧的井绳。
“陈大师是吧?我问问你,这条绳子是不是被盐卤水泡过?”
我顿时一惊,心里已经完全乱了。自从和师父一起行骗,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场面。
“陈大师,我说得对不对?”他又问。
我一时无话可说,沉默不言。这时人群中有人开始起哄:“打倒江湖骗子,支持方教授!”
原来这人就是方教授!
我我心情又稳定了下来。刚才我之所以慌,是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头,所以无从下手。现在知道他是方教授,那就简单了。因为他只是个化学教授,只能破解我的扎飞术,而江相派秘术除了《扎飞篇》,还有《英耀篇》、《阿宝篇》和《军马篇》,还能对付不了他?
我轻松地笑了,慢悠悠地从屋里搬了把椅子出来坐下,还顺手拿了吴九福父亲放在桌上的利群烟点了一根。
“方教授,你说我是骗子,可有证据?你说这绳子被盐卤水泡过,请问你怎么证明?”
方教授见我一脸轻松,他倒是愣了一下。不过随后他便反应过来,说:“只要我把绳子拿回去化验……”
“你要把绳子拿回去才能证明我是骗子?既然你现在不能证明我是骗子,那你为什么要影响我做法事?赶紧走,等你证明了我是骗子再来!”
方教授皱了皱眉,显然不愿离开。我知道在场的记者都是他请来的,现在就走,岂不是有点自己打自己脸了?
所以他又微微笑了笑,问我:“既然你不是骗子,那你能不能帮我算一卦?你看我这面相怎么样?”
《英耀篇》有言:“浅笑问面相,若非火底即是畜生。”
“畜生”刚才解释过,而“火底”是指身份显贵的人。
我也笑了,因为方教授已经上套。
“本来我不会随便给人算命,不过今天情况紧急,我必须在晚上之前赶走厉鬼,所以就帮你算算。”
听我说这话,方教授顿时乐了,在他看来我是自寻死路,于是他又说:“那就请陈大师开始吧。”
“看面相是吧?你这面相阴盛而阳衰,并且看得出你私处有痣,抑阳,这两年是不是觉得在房事方面越来越力不从心?”我说。
方教授听了这话顿时大吃一惊。他那个地方有痣、越来越不行这种事,在他看来恐怕只有他老婆知道。但事实上,私处有痣我能从他脸上看出来,而房事越来越力不从心,这是所有男性朋友人到中年后的难言之隐。
在场的有几个没眼色的记者,听了我的话竟然还笑出声来,这弄得方教授十分尴尬。
不等方教授说话,我继续说:“你偏财运旺,想来你主要的收入,并非正式工作的收入,对吧?我猜……”
“别猜了!”方教授顿时紧张起来,赶忙打断我说,“我这就走!”
可我还是不肯罢休,又说:“教授小心,今日你有血光之灾!”
方教授哪里还管这个,他显然是怕我说出他的灰色收入来源,直接夺门而出,上车就走。但事实上,我哪里知道他有什么灰色收入?我只是按照赵书杉给我发的短信说的。
刚才我心情稳定下来之后,就理解了赵书杉给我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了,所以心里更加镇定。
可我还是不理解,赵书杉所说的“血光之灾”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教授请来的记者全都没料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转折,一个个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这时有一个记者反应了过来,赶忙拿着话筒跑到我跟前问:“陈大师您好,我是兰城快报的记者,请问方教授真的有其他收入来源吗?还有,他是不是真有血光之灾?”
我故作神秘,笑而不语。其实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我真的不知道。
这时又有几个记者向我奔来,吴九福赶紧将他们拦住。
“诸位媒体的朋友,陈大师这会儿正忙,请诸位等大师忙完再来采访!”
“陈大师,请问……”
“滚出去!”吴九福一声断喝,“老子不发脾气,真把老子当空气了?这他妈是我家!”
记者们倒是安静了,可还是不愿离去。吴九福还想说什么,可就在这时,屋外发出一声大喊。
“方教授出事了!”
“怎么了?”屋里记者大声问。
那人回答:“他的车出问题了,翻进了麦田里,摔得头破血流,正应了大师刚才所说的血光之灾!”
所有记者发出惊呼,纷纷跑了出去,要去采访方教授。
我心里也是一惊,暗想:赵书杉是怎么做到的?知道方教授有灰色收入很正常,用“媒”或者事先亲自调查都行,可这“血光之灾”又是怎么回事?我回去得好好问问他。
记者一走,院子里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这回没人砸场子,我可以慢慢问吴九福了。
我把那条绳子提到吴九福跟前,他吓得连连后退。
“别怕,它现在出不来。我现在问你,你做包工头时是不是得罪过人?”
“我……是,是得罪过。”他说。
“这鬼怨气太重,我对付不了,所以只能先消除它的怨气。”
吴九福问:“我该怎么做?”
“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必须如实回答。要是有半句假话,我便不敢保证能不能彻底消除这厉鬼的怨气了。”
吴九福重重点头表示同意,说:“大师尽管问!”
我一脸严肃,说:“这厉鬼的怨气都是针对你的,所以即便害死他的不是你,你也应该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你回想一下,做包工头那几年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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