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有些设定一直没说过,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有疑问的读者可以在评论区留言问我哦)
粘稠,带着些许难以分辨的混乱异味,难以遏制的蔓延让整个口腔都被侵占,蕴含的水分弥漫开来,其中蕴含的古怪气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
这碗面至少是他们昨晚的宵夜。
因为审讯对象一直处于狂乱的状态,所以我就和带我来这里的那个年轻人暂时在外面等着他平静下来。临近饭点的时候,他叫人端来了一碗面和一份盒饭,直接把面递到了我的面前。
所以在这就是你为什么给我面的理由吗?
我又吃了两口,看着他平静的吃着自己那份新鲜还冒着热气的盒饭,无声地笑了笑。
就这么讨厌我啊。
我忽略了面条可能已经变质的事实,连扒几下把一整碗都送了下去,发胀的面条噎得我打了个饱嗝,坐在我对面的年轻人翻起眼睛看了我一眼,没好气的指了指桌上的水壶,我随手提了过来,一仰头直接对着壶嘴灌了几口,等放下水壶,就看到两个眼白对着我。
“行了,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有必要这样吗?”我向后仰靠在了椅背上,顶着他的怒视点起了一根烟,“我们之间现在还是合作关系,别因为一点点的个人喜好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搞僵,完不成你老大的要求最终讨不到好处的只有你罢了”
毕竟“封口费”是我单独加的,正常情况下这玩应该算在最开始谈拢的报酬里。
他鼓起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嘴里面小声的咒骂着,我饶有兴趣的观看着他的表演,可惜爬虫都被收走了,不然我很想看看他藏在桌子底下的手和腿在干什么。
相比于敌视我,他现在的表现看起来更像一个被吓到的小动物,靠着自己身后的势力狐假虎威,给自己一点面对我的勇气。
再吐出一口烟,透过逐渐消散的烟气继续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胆小鬼”,我感受得到他的肌肉在我的注视下一块块绷紧,桌子也发出了微微的颤动声,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害怕,这种无时无刻不被威胁的环境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我决定帮他放松一下,毕竟我也不是什么爱折磨人的恶魔。
“喂,你在笑什么……”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想法,他的身子微微向后仰去,一条腿伸到了自己的侧面。我保持着笑容缓缓站起身来,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忽然伸出了手。
不得不说,他身上的强化手术质量不错,要不是倒在地上的椅子和被风吹起来的纸张,我肯定会怀疑忽然转移到房间门口的他是不是有什么瞬移的手段。
我微妙的保持着伸手这个动作,带着些许恶作剧后的愉悦感看着眼前的滑稽景象,意识到自己被愚弄的对方脸上出现了红晕,看来是既愤怒又羞耻。
“好啦好啦,害怕就害怕嘛,没必要像这样炸着毛,跟只小猫似的”我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把另一只手上的烟叼在了嘴上,猛吸一口后吐出了烟气“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只不过是一个因为缺钱去干了点脏活的穷鬼罢了,况且我现在已经转行了,以前干过的事都不会再干了”
这句是骗人的。
我忽然有点好奇他到底是听了关于我的什么传闻才会害怕到这个地步,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我舒展了一下身体,走到牢房门口,观察了一下里面的情况,拿出刚刚给我的钥匙开门走了进去,在关上门前,又回头冲还站在房间门口的年轻人笑了笑。
不得不说,我还是有一点施虐欲的。
把他留在了自己的恐惧里,我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向那位“熟人”走去,站在他面前舒张着自己的肌肉,听着自己身上的骨骼噼啪作响。
然后回头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我从来都不喜欢也不会拷问,对我来说购买,贿赂,调查乃至威胁才是最熟悉的情报获取方式,拷问这种需要涉及到巧妙持久的伤害和参杂心理学的观察的东西,对我来说太过麻烦了。
我打算简单的和他聊聊天打发掉时间,最后放弃额外的“外快”溜掉。
虽然钱很重要,但我更讨厌被牵扯进麻烦里。尽管我好像有吸引麻烦的体质,不过我本人对于麻烦还是敬谢不敏的。
剧烈的咳嗽声再次响起,一口粘稠的血痰吐了出来,看得出来他比第一次见到我时清醒了不少,但身体状态似乎变得更差了,我把进来时带着的一杯水送到了他的嘴边,看得出来他对此很诧异,但还是张开嘴喝了下去,这点水对他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一次享受了。
“咳咳,真没想到,到最后反而是我最想杀的人来帮我了……”
“别误会,我现在巴不得你早死,你死了我也好交差,为了表示我对你死掉抱有的强烈感情,我会说一句“噫,好死”
对方愣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笑容,被拔光牙齿的嘴里散发出腐臭味,和死人身上的味道有七八分相似。
“哈,你可真是一点没变啊,还是和以前一样充满了恶趣味,就像你在那间房子里对“将军”做的事一样。”
“将军”?这个名字在我记得的被我杀掉的人当中并不存在,绝大多数人我都是没有过问姓名就杀掉了的。不过提到那间“恶趣味”的房子,我却一下子回忆起了什么。
”暗河”事务所,拥有三名一阶收尾人的强大事务所,在我完成的任务里,难度排得上第三。
委托方的目标是“将军”,他是个强硬又强大的冷酷男人,但同时又是一个视部下如手足,充满男子气概的柔情硬汉。富有魅力的他手下的收尾人自然团结而强大,对于我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不过一个人的优点有时候也是一个人的弱点。
我发布了假委托,把他们事务所的一名弱一阶和其他四名成员抓了起来,随后又用情报把“将军”引到了我改造的“机关屋”,用他部下的命强迫他和我玩一个又一个的“小游戏”,并让他最终死在了自己手下。
也死在他部下的哭泣和簇拥中。
能在后巷活到这个份上,他算得上死而无憾了,为了表达我的尊敬,我只切下了他的舌头当作证明,保证尸体的外观尽量完好,还在离开前帮他们把尸体整理了一下。
我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也放走了他的部下,我小心的清理了我留下的所有痕迹,所以“暗河”事务所剩下的人最终也没找到我,随后,在要不要继续追凶的问题上,事务所内部的两位一阶产生了矛盾,最终事务所分裂,衰落成了二流事务所。
没想到我竟然在这里遇上了,通过层层血污,我最终确定了眼前的这位就是当初被我抓到的“副官”斯帕罗的。
“……我和事务所出来之后,带着为数不多愿意追随我的手下继续调查你,但除了少数难辨真伪的传闻之外,我们没有得到任何关于你的信息。直到刚刚你亲口承认,你在我们翻找的收尾人资料里,都只是一个弱小的“三阶收尾人”
我确实只有三阶,一是我本体确实只有这个实力,要依靠配套的装备我才能变强,二是这个级别的委托数量,佣金,难度达到了一个微妙而合适的平衡,对当时急需金钱的我来说没必要去进阶。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对我和对他来说都是。
“越追查你,我越发现你干过的事有多可怕,你的外号都是名副其实,把所有货物,包括死者的衣物全部抢走的“食尸鬼”,让对方人间蒸发的“清洁专家”,可以顶着强大攻击,以命搏命没有恐惧的“死人”,你完成每一项任务的方式都好像你不是一个活着的人,而是一个来自怪谈中的怪物。但我最好奇的就是,你干这些事,真的没有一点点的自责或者愧疚吗?”
他的目光从被血和脓液粘在一起的头发下穿了出来,是不是每一个将死之人都能拥有如此强烈的目光呢?他的视线好像是一把解剖刀,正准备把我的内心剜个干干净净,明明白白。
真可惜,我不是这样简单的类型。
“你要说我没有一点点的自责和内疚,那是假的,毕竟很多人都罪不至死,或者只是单纯的得罪了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干这些事?你展现出来的实力足够让你升到二阶甚至是一阶,这种阶级接到的委托还不能满足你对金钱的需求吗?还是说你只是一个追求献血和杀戮的变态疯子?你那无尽的恶趣味就没有一个度吗?你猜猜为什么外面那个孩子这么怕你?仅仅是因为我把你干过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他的情绪变得有些许激动,强烈的身体动作
让绑住他的铁链发出了激烈的响动“我不知道你杀掉了多少好人,但我知道,你杀掉了唯一一个我身边真正的好人“将军””
我坦然地坐在那看着他说完,随后走到他面前,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但我并不因这份自责和内疚而有丝毫的动摇,因为我在做我必须去做的事情。”
我被那段时光所困扰,因为老爷子,因为我做的事,因为在我手下发出的惨叫和呼救,我或许早晚有一天会因为这些事遭受我应得的报应,但我不会后悔,因为这是我当时坚信,并且毫不怀疑的认为,“正确”的事。
毕竟我当时是为了他人而活,早就舍弃了作为一个人而应有的绝大多数东西,但这也是我自己决定的,正确的事。
“你觉得害死“将军”的源头在于你的疏忽大意,所以你认为你为“将军”报仇的这个行为是“正确”的,然后呢?事务所分裂,东奔西走,四处得罪,最后被抓到这里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复仇对象最后的侮辱。让我猜猜,那些愿意追随你的人,是最终死于对你的忠诚,还是无法再接受你的“正确”?”
他眼中犀利的光逐渐暗淡,嘴唇无声的颤抖起来,很明显,他从未审视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更没有坦然接受自己“正确”的错误性,这种由无助,自责,愧疚以及无数种情感产生的“正确”,从根本上,就和“正确”这个理性词汇没有任何联系。
这只是被各种悲剧所折磨的人,幻想出的,救命稻草般的感性选择。
我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估摸着时间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了。我并不是一位和善的心理医生,只不过是闲的无聊和一个可怜虫聊聊天罢了,并没有兴趣听他忏悔和哭号,我站起身来,准备给这个马上就要死掉的人再补上一脚,来给这段接近尾声的工作完成倒数第二步。
“你知道吗,当初“将军”和我玩最后一个游戏时,说要把自己的命当做筹码来与我赌博,对他来说,他是把自己最重要最好的东西当作筹码来换你的未来,但可惜的是,他似乎失败了”我凑近了他的脸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因为你的“正确”,他的筹码没有换来你的未来”
随后我转身就走,没有去看在我的身后,一个“正确”的可怜虫在发出什么样的忏悔。
走出了监牢,那个胆小的年轻人一下子又被我吓得站了起来,我微笑的冲他点了点头,告诉他我要见他们的首领。
再次被带到了那个小黑屋,依旧是隔着那面毛玻璃,黑影平淡的问我。
“丁先生,请问你问出了什么?”
我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做出了一个“六”的手势
“我现在有六件事需要报告”
“第一件事,我没有问任何东西,只是和对方聊了聊天,我发现虽然他一直想杀我,但和他聊天确实是件愉快的事。”
对于我的回答他似乎产生了些许疑惑,正准备开口询问,但我马上打断了他。
“第二件事,我带来的不是样品,而是全部成品,五个面罩和五个箭头,剩下的钱我全部拿出潇洒了,不得不说,要不是因为这次是特殊情况,我真的很想每次都这样贪别人的钱,不过还在我还是一个有一点职业素养的工匠。”
他显得有点愤怒了,伸手按下了什么开关,但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三件事,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比我想的要好得多,而唯一与外界交流的呼叫系统竟然如此简单脆弱———当然是对我来说,毕竟不能诋毁同行———而在我破坏了系统之后,你和我就被“关”在了里面,无法与外界交流。
他看上去明显慌张了起来,又显得有些难以置信,他试图站起来逃跑,却被我的“爬虫”按回了座位。
“第四件事,你们的戒备很森严,对我的了解也很充分,被扒了个精光的我确实没法做什么大动作,不过这也让你们的警惕降低了。”我站起身来取下了挂在钩子上的斗篷,重新穿在了身上“感谢你们的建议,毕竟一件挂满爬虫的斗篷确实又热又重,而你们保留的警惕也让你们错失了唯一一个发现异常的机会———帮我挂斗篷来发现重量不对。
在短暂的慌乱后,对方似乎冷静了下来,这很正常,毕竟这是对方的基地,而我单枪匹马,不足为惧。
“第五件事,你们用一栋看上去很平常,随时都可以路过的大楼来掩饰自己的组织是很聪明的选择,外松内严的方式可以排除掉很多危险,但是,再严的防守,也无法守住几只小虫子。而我,时不时来这边散个步,顺便弄丢几只充满了爆炸性强腐蚀液体的小爬虫也是非常合理的。”
我坐了回去,微笑的看着依旧在毛玻璃后面保持着神秘的黑影。
“第六件事,“白影”莫利莫斯,你的行为已经极大的损坏了协会的利益,但因为诸多原因协会不想直接和你产生冲突,所以你将死于一场“豆腐渣工程”的意外事故。”
整栋大楼都开始剧烈摇晃,墙体迅速开裂,外面的爆炸声和呼救声顺着缝传了进来,毛玻璃也炸裂开来,露出了一个面容惨白,流着冷汗的瘦弱男子
“你你你,你究竟拿了什么好处?竟然不惜和我同归于尽。”
“emmmm,一大笔钱,好几个承诺,还有不少人情债。”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最后笑着加了一句“还有一份,很久之前一直没交出去的,相当珍贵的“筹码””
屋顶轰然砸下,周围的一切变得漆黑,在一阵强烈的撞击后,我陷入了昏迷。
……
我慢悠悠地醒来,发现自己卡在了还几根钢筋中。
我身上的强化手术给我带来了极强的防御力,虽然这让我的战斗力只能达到三阶水平,但也让我不用担心会因为仅仅一栋楼砸在身上而受什么重伤。
虽然有好几块淤青就是了。
我放松身体让自己舒服一点,留在外面的爬虫的回馈让我看到了协会安排的人已经开始挖掘营救工作,他们会封锁现场让外人无法看到到底有谁活了下来;我“白影”的交易,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我的身份信息,而那几个人也被我“重点关照”了;爆炸用的药物随处可见,而能回收的爬虫也全部回收,不留一点痕迹。
简而言之,我再一次,“没有做任何事”
这次挖掘好像是梅姐带队,协会干部似乎也来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我也是把我最好的“筹码”放在了赌桌上进行了一场一步错就满盘皆输的赌局。
这样的豪赌值得这样的回报。
梅姐不愧是梅姐,挖得真快啊,这样她很快就要挖到我了……
等下,她每次挖的深度是不是太大了,按这个深度来算等会我会…….
砰
…
看来等会回去,要好好修一下自己的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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