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

    
    半山别墅，是当初楼家父母送给楼盛坤的十八岁成年礼物，后来被布置成两人的新房。那儿离市区比较远，空气好很多。
    但也正因为这距离，出行太耗时间，成婚之后，小两口还是住在公司附近的公寓。
    穆烟怀着孕，没法和楼盛坤出去蜜月旅行，这计划便搁置了。
    二月里，肚子里的宝宝已经四个月大，已经开始慢慢显怀。不过由于天气还冷，穆烟身上衣服穿得厚，也不怎么能看出来。
    自从怀了孩子之后，穆烟的口味就变了些，以前不爱吃甜食，但现在天天都想尝一口。
    不过，盛英来和向岚依都管着她，她很难熬的。
    某个周末，楼盛坤带着她去逛母婴店。
    宝宝出生要用的所有东西，盛英来一早就备好。全放在老宅里。
    可是，穆烟还是想挑自己喜欢的。
    在母婴店逛了一圈，穆烟定了粉色的婴儿床，粉色的玩具，粉色的宝宝餐椅，粉色的垫子……全都是粉色的。
    楼盛坤皱了皱眉，凑到穆烟耳边问”老婆，你这怎么挑的都是女孩儿用的？”
    穆烟回过身，笑了笑，道”我有预感，这里面应该是个小公主。”
    说话间，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怎么说？”男人问。
    穆烟挑了挑眉，说”看吃的啊，人都说酸儿辣女，我这么喜欢吃辣的，不该是个女儿吗？”
    楼盛坤笑出声，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你喜欢吃辣又不是怀孕才开始的，我可记得，你以前就很爱吃辣口的。”
    ”……”穆烟被将了一下，还是坚持道”我最近还喜欢上吃甜食呢，女孩儿不都爱吃甜食吗？”
    楼盛坤还是笑，开口”那咱俩可是反过来了，我挺爱吃甜食，你以前就不喜欢，这又怎么说？”
    穆烟被连将两下，抿了抿嘴唇，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这些粉色的小床，玩具……”
    ”喜欢就买咯。”楼盛坤扬声道。
    ”那你刚才为什么非要跟我争？”穆烟努了努嘴唇。不满道。
    楼盛坤揽住她的肩膀，无奈着开口”我这不是跟你争，是不想你希望太大，到时候发现生下来的不是女儿，太过失落。”
    穆烟摇了摇头，说”那倒不会。”
    ”不管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我都喜欢。”她咧着嘴笑。
    楼盛坤低下头，亲她脸颊一口”你能这样想就好。”
    后来，楼盛坤在这店里定下全套的粉色婴儿用品，约好送货上门。
    ”现在开心了吧？”楼盛坤搂着穆烟的腰，走出母婴店。
    穆烟朝他笑，点了点头。
    两人往商场楼下走，从东门出去的时候，穆烟却停下脚步。
    ”怎么了？”楼盛坤问她。
    穆烟皱了皱鼻子，说”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香的烤红薯味？”
    楼盛坤就笑，说”嘴又馋了吧？”
    ”……”穆烟眉心就皱起来，怨念道”楼盛坤，现在两个老妈加起来念叨，我真的好久没吃甜食了。”
    ”而且。是宝宝想吃，我也不想的……”她说着，牵着楼盛坤的手摸着自己的肚子。
    楼盛坤也不想让她在这上面太辛苦，便松口道”要不，今天就吃一点点？”
    穆烟闻言，嗯嗯应几声，眼睛霎时笑得眯成一条缝。
    两人找到那家烤红薯店，楼盛坤又不敢太放肆，只能监督着她吃一点点。
    后来，再回家，两人都心照不宣的瞒着大人。
    成婚以后，为了公平起见，两人一般单周的周末回楼家住两天，逢双周就回穆家。
    这样，两家都不会吵。
    不过，平时的工作日里，盛英来跟方嫂也总会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公寓。方嫂是个厨房里的好手，周一给穆烟炖鱼汤，周三又熬排骨，周四的时候又折腾熬制鸡汤。一到周末，穆烟的待遇更加上乘。
    一个月下来，穆烟控制甜食省下来的重量，全都被这些肉啊汤的补上了。
    她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一小圈肉，决定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怀孕之后，她跟楼盛坤做的频率少了些，但一周还是保持着两三次的量。
    肚子里有宝宝嘛，楼盛坤也没法像以前一样花样繁多，力道也减轻不少。
    每次，都是一下一下慢慢的动。
    这天周五晚上，照例是两人的愉快时间。
    那样子，特别磨人。
    穆烟的眼睛被氲得热热的，带点湿气。
    男人退出去之后，穆烟看着天花板，微喘的眨了眨眼睛。
    她扭头，看着楼盛坤正在给那东西打结。
    ”……”太多了吧，她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楼盛坤将那东西扔进垃圾桶里，回身扯纸巾擦拭，抬眼却看到穆烟一直盯着自己。
    他勾唇笑了笑，问她”看什么呢？”
    穆烟抿了抿嘴唇，盯着他肚子上的腹肌。皱眉道”不公平。”
    楼盛坤刚打理完自己身上，正掀开被子，打算帮她擦拭。
    闻言，他侧头看向她”什么？”
    穆烟看着他帮自己清理完，才开口”明明你跟我吃的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你身材还是跟以前一样？我肚子上……”
    她说到后面，停了下来。
    方嫂熬的汤穆烟一般都喝不完，剩下的都进了楼盛坤的肚子。
    但是，男人的身材依然块垒分明，她却开始长肉。
    楼盛坤知道女人都爱美，也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便躺下来搂着她，安慰道”你现在怀着宝宝嘛，以后生下来都会恢复的。”
    ”再说了，我看你身上也没长多少肉。”说着，他摸了摸穆烟的肚子，”你以前是太瘦，现在这样正正好。”
    穆烟知道他在哄自己，坚持道”不能再这样了。”
    她侧身，看着楼盛坤”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孕妇瑜伽吗？”
    楼盛坤想了想，点头。
    ”瑜伽班每周六开课，现在宝宝也快满五个月了，我想去学。”
    ”可以啊，没问题。”楼盛坤立马应道。
    ”你得陪我去。”
    ”当然了。”
    ”你不怕麻烦？”穆烟问。
    楼盛坤就啧一声，搂着穆烟的肩膀，开口道”宝，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怀孕吃这么多苦，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当的，更何况只是陪你去上瑜伽班，算不了什么。”
    穆烟被哄得开心，仰起头，亲了楼盛坤下巴一口”谢谢你，老公。”
    楼盛坤趁机捕捉到她的唇瓣，嗯哼着道”我才要谢谢你呢，你现在是咱家的大功臣。”
    两人黏在一起，没一会儿又开始擦枪走火。
    楼盛坤反应很大，穆烟却堵住他，说”不要了，太多次对宝宝不好。”
    男人也不强求，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再出来时，床上的女人已经睡着了。
    怀了宝宝的缘故，她近来越来越嗜睡，没几分钟都能酣眠。
    楼盛坤擦了擦脸上的水，钻进被窝，在穆烟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道”老婆，晚安。”
    第二天一早，穆烟就联系到瑜伽班的老师，报上了名。
    报了孕妇瑜伽班。周末见两家长辈的时间就少了。这件事交给楼盛坤去做工作，穆烟都不用操心。
    瑜伽班的第一堂课，穆烟因为第一次接触，不是很熟练，楼盛坤在旁边陪练，也闹了不少笑话。
    休息时间，楼盛坤拿着保温杯，给穆烟倒水喝。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楼盛坤擦着额头上的汗，朝她问。
    穆烟喝完一口水。摇了摇头，说”还好。”
    楼盛坤拧好杯盖，旋了旋，又拿毛巾给她擦汗，边开口道”我去去洗手间，你呆这儿别动啊。”
    她点点头，看着他出了门。
    ”你老公对你可真好。”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
    穆烟回过头，见是在她旁边的一位孕妈，她笑了笑，说”谢谢。”
    末了。穆烟看看她的肚子，已经耸得高高的，问”你这几个月啦？”
    ”六个月。”那人回。
    穆烟惊讶道”六个月肚子已经这么大了吗？”
    那位孕妈笑了笑，说”双胞胎啦，是要这么大的。”
    ”……”穆烟更惊讶了，撑着下巴看她的肚子，问”双胞胎，是不是更辛苦？”
    ”是啊。”她点了点头，无奈道”不论是对宝宝来说，还是从妈妈的角度出发，怀双胎的风险都更大。也许会面临其中一个停止发育，妈妈的妊娠并发症也会陷入高危。”
    穆烟以前的认知里，觉得有人能一次怀上双胎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她本来还挺羡慕的。这会儿听她一说，除了震惊，更多的居然是侥幸。
    孕妈叹了一口气，说”刚怀上的时候，医生建议我打针停止其中一个发育，说是这样对宝宝和我都好。”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与其面临那些高风险，不如好好的保住一个宝宝。”
    ”但是，你没有这么做？”穆烟问。
    ”是啊。”孕妈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婆婆不答应，非说她们以前也有怀双胞胎的，都活得好好的，还说我矫情。”
    ”你老公呢，他怎么想？”穆烟听了那番话，眉头皱紧。
    ”他什么都听他妈的，所以啊，我这肚子也就拖到现在了。幸运的是。两个宝宝目前发育都很正常……”她摸着肚子，笑了笑。
    穆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对着她的肚子讲”两名可爱的宝宝，你们的妈妈很爱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长大啊。”
    那孕妈笑着”谢谢你啊，还听我说这些。”
    穆烟摇摇头，说”不用谢，反正也是打发时间嘛。”
    休息时间结束，进入下一课。
    穆烟没有上一堂课专注，目光总是会跑到那位孕妈身上。
    上完课。楼盛坤搂着她出门。
    ”怎么心不在焉的？”他问。
    穆烟没听见，只看着前面那儿孕妈一个人离开的背影。
    ”老婆。”楼盛坤伸着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嗯？”穆烟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问”什么？”
    楼盛坤看了前面一眼，问她”你在看什么啊？”
    穆烟摇了摇头，勉强勾唇道”没，没什么，走吧。”
    说着，她牵起楼盛坤的手。
    上了车里，楼盛坤扣好安全带。
    ”那，咱们回家？”
    ”好啊。”穆烟回头看他。
    楼盛坤瞅她一眼，突然皱起眉”好什么好？”
    ”你看看你，安全带都没系。”
    说着，他凑过来，帮她系好。
    穆烟恍然的哦了一声，也有些懵懵的。
    楼盛坤看出她不对劲，开口道”从第二节课开始你就心不在焉的，说说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穆烟沉默几秒，还是把那位孕妈的事情告诉了楼盛坤。
    ”我觉得她很可怜……”穆烟垂着头道。
    ”宝啊。”楼盛坤捧起她的脸。耐心道”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也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从他们做出选择的那一刻，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我们无法改变他们，但是能孕育好我们的下一代，让这个社会少一点你说的那些事，这样就够了。”
    穆烟看着他，开口”也许你说得对。”
    她说着，揉了揉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了宝宝的缘故，总感觉自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好啦。”男人捏了捏她的脸。道”不想这些不高兴的事了，咱们回家吧。”
    穆烟嗯了声，点点头。
    后来，穆烟又去那里上了很多次瑜伽课，但是再也没见到那位孕妈。
    她不知道她是退课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无从知晓。
    ……
    三月底，张沐然和严野的结婚邀请函寄到家里。
    穆烟作为她最好的姐妹，当然要出席。
    婚礼当天，穆烟被安排在人最少的角落。
    她现在肚子月份大了起来，婚礼上跑跑跳跳的小孩多，楼盛坤不得不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她。
    台上，张沐然依然留着短短的头发。
    像穆烟说的那样，她成为了属于严野的酷酷的新娘。
    谁规定新娘一定要打扮成仙女一样呢，酷女孩也有自己的天下啊。
    天气一变暖之后，时间就过得好快。
    感觉上半年还什么目标都没完成呢，一转眼六月就过了。
    随之而来的，天气也炎热起来。
    预产期是八月十号，现在才刚进入七月，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穆烟的肚子已经鼓得很大。胎动也更明显，楼盛坤每晚贴着她的肚皮听，听得再多也不嫌烦。
    有时候，他还伸出手跟宝宝打招呼。
    穆烟摸了摸男人的头发，说”宝宝听不见啦。”
    不知道宝宝的性别，他们只能这样叫着。
    就等生产那一天，看是叫元元还是畅畅了。
    楼盛坤笑了笑，贴着穆烟的肚皮亲了一口。
    ”宝宝，咱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说完，他撑起身。低头亲穆烟的嘴唇。
    她现在的身材越来越feng满，那里直接晋升为e杯。
    楼盛坤情不自禁的摩挲，穆烟却逮住他的手。
    ”不行。”
    月份太大了，不能再乱来。
    楼盛坤当然也知道，只能亲了亲她的嘴唇，解解馋。
    夜里刚过十二点，楼盛坤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已经入睡。
    穆烟睁了睁眼睛，睡不着。
    她摸了摸肚子，想翻身，却抬不起来。
    楼盛坤敏锐的感觉到了，摸了摸她的头，问”怎么了？”
    穆烟轻应了声，说”老公，我睡不着。”
    ”是不是脚麻了？”楼盛坤起身，开了床头灯。
    他掀开床尾的被子，盘腿坐在那儿，给穆烟按揉。
    ”有没有舒服些？”他抬眼，看向穆烟。
    穆烟嗯了声”好多了。”
    楼盛坤轻轻的揉着，一边说”宝宝，妈妈怀你吃了这么多苦，一定要顺顺利利的出来，不要瞎折腾，知道吗？”
    ”……”穆烟就笑，说”宝宝哪里听得懂这些。”
    ”人都说心诚则灵，我诚心祈祷，宝宝一定会明白的。”他扬声道。
    ”没想到你还这么迷信？”
    楼盛坤又换她的另一只腿按摩，说道”这可不是迷信。”
    ”那是什么？”穆烟又问。
    男人勾了勾唇，开口”是我对你的爱。”
    穆烟咦一声，朝楼盛坤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腻了？”
    楼盛坤嗯哼一声，凑上来，揉着穆烟的脸。
    ”说谁油腻呢？”他咬着后槽牙，怨念道。
    ”不说了，我不说了。”穆烟闭着眼睛求饶。
    楼盛坤啪地关灯，收拾人啦。
    八月五号那天，两家的妈妈都提前来公寓住了。
    离预产期没几天，她们生怕小两口没经验，特地来守着。
    下午一点，穆烟正在卧室午休，突然觉得肚子疼起来。
    楼盛坤也在旁边睡着。她张了张嘴，喊人”老公……”
    说着，她张开五指，朝旁边抓了抓。
    楼盛坤睡得很浅，听见声音马上就醒了。
    穆烟再次开口”好像开始疼了……”
    ”妈！”男人叫了一声，然后赶紧下床。
    穆烟躺在床上，疼得额头上都是汗。
    ”宝宝，没事，我们马上去医院。”说着，他抱起穆烟就往门外走。
    盛英来和向岚依听见声音。匆忙跑了出来，一见那架势，赶紧回房拿了备产包。
    一点过几分出发的，到医院的时候快两点。
    穆烟很快被推进产房，楼盛坤也跟进去，盛英来在后面拦都拦不住。
    太折磨人了，即使隔着门，穆烟的哀嚎声也能传出来。
    ”老公，我好疼……”
    楼盛坤的手被穆烟紧紧握住，他一边帮她擦汗。心疼道”老婆，我在，我在呢……”
    小家伙足足折腾了穆烟两个小时，终于出来的那一刻，她松了好大一口气。
    楼盛坤脸贴着穆烟，喉咙哽咽道”老婆，你受累了。”
    护士抱着孩子，恭喜道”七斤二两，是个小公子。”
    穆烟看着楼盛坤，虚弱的笑了笑”老公，是畅畅啊……”
    高攀秦烟楼盛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