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之恒回到S市后除了演话剧的事,还要帮韦婷处理不少事情。她到底年纪越来越大,事情多起来的时候身体会受不住,季之恒看着不忍心。
他忙得脚不沾地,回来了整整三天,除了工作需要还有刚到的那天给余盼安发消息说了声,“我到了。”以外,几乎就再没怎么碰过手机。这天下午,他刚下了戏,拿出手机来就看见了五个季芷兰的未接来电,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季芷兰从来不是没事会打电话的人,更何况这一下子打五个的情况就更是少见了。季之恒来不及多想,赶紧把电话拨了回去。
接通以后,季芷兰说的第一句话是,“之恒你还好吧?”
她声音里几乎带着哭腔,听得季之恒有些茫然。
“姐,出什么事了吗?我刚刚才下了戏。上午有演出,所以没接到电话。”
“演出?”季芷兰顿了顿,“你不在B城了?”
“是啊。”季之恒说,“我都回来好几天了,太忙了,所以没顾得上告诉你。”
季芷兰在那边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盼安呢,她也和你一起回来了吧?”
“她还在B城。”
听了他这话,季芷兰沉默了好一会,再开口的时候又带上了哭腔,“之恒,B城地震了......7.5级。”
B城不是个常发地震的城市,这种震级的地震对于B城而言绝对算得上是百年难遇。季之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还能冷静下来安慰季芷兰的,挂了电话以后,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小季,傻站这儿干嘛呢?”同剧团的同事走了过来,拍了拍季之恒的肩膀,“怎么戏服还没换下来。听说了没,B城大地震,我们一群人多好的运气啊,正好这时候没在。”
这个剧团的人们大多都不是B城本地人,做这一行的,平时也都是天南地北地飘。闻听B城出了事,第一反应是为自己逃过一劫而庆幸,这也是很正常的。可是此时,季之恒听了他的话,只觉得一股火蹭蹭地往上涌。他也顾不上换戏服,转身就往外走。
“哎,你还穿着戏服呢,上哪儿啊?”同事又喊他。
季之恒停住了脚,却没有回过头。
他说,“我女朋友还在B城。”
“啊......那这真是......”
没等同事说完,季之恒就出去了。同事当然也不想在这时候招惹他,没再追问。
出了剧院的门,季之恒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S市水质一般,但空气还是挺好的。他身边的人大多都抽烟,就他不抽。年纪小些的时候他也跟着朋友尝过两口,后来觉得抽不惯,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嗜好,就没继续了。
所以遇见了什么烦心事,别人都是拿着烟狠狠吸两口,他则是会跑到外面来吸新鲜空气,效果不比烟差。
只是今天,这办法不起作用了。
季之恒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厉害,他拿出手机,可是迟迟也不敢给余盼安打。但最终,理性还是战胜了感性,他心一横,把电话拨了出去。
遗憾的是,她没接。
他就站在这风口里接连打了好几个,一个都没有打通。就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余盼安竟然给他拨了回来。
他赶紧接起电话。
“你没事吧?你受没受伤?现在安全了吗,有吃的吗,有水吗?”
他一口气问了好些问题,余盼安那边却只是传来了轻笑的声音。如果是以前,季之恒可能就生气了,气她到了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很开心。
她什还么也没说,但是他听见她笑了,就知道她至少是安全的。
“季老师,你看新闻怎么不看全的。”她在那边带着点调侃地开口,“我们这个区没有被波及到,就只是有一点点轻微震动,很安全,你别担心了。”
季之恒听了她这一番话,悬着的心终于算是放下了。再开口嘱咐时已然换上了平静的语气,不再慌慌张张的了,“震级不小,随时会有余震,你呆在家里小心些。”
“我......”余盼安斟酌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我现在不在家里。我要去震中附近当志愿者了,现在在路上。”
“你说什么?”季之恒怒极反笑,“志愿者?你装个鞋架都受伤的一个人,跑去震中做志愿者,你是不是疯了?”
余盼安知道季之恒是担心她,所以也没因为他的阴阳怪气生气,耐着性子和他解释,“不是震中,震中哪能让谁都随便去。是震中附近的地区。你也知道,B城没有太多抗震经验,这一场地震下来,很多事都混乱了。震中自然是有上面管着,但是周边地区很难也照顾到,人手总是不够的。我毕竟也是年轻人,常识也是有的,去帮帮忙没问题。”说完,她又玩笑道,“而且我去一趟,说不定还能找到些新的写作灵感呀。我还从没当过这样的志愿者。”
“......你。”季之恒长叹了一口气,“我真是没话说了,就算我劝你回家你也不会回吧?”
“嗯。”
“哦,那我没话说了。”季之恒说着就要挂电话。
“哎等等。你记得别和韦阿姨说这件事,不然她告诉了我爸,我爸该担心了。”
季之恒本以为她让他等等是改了主意,没想到只是让他帮忙保守秘密罢了。气不打一处来,季之恒说了句,“你放心,我可没空在背后说你的闲事。”就挂了电话。
余盼安无奈地摇摇头,把手机放进口袋了。
“家人还是男朋友呀?”坐在余盼安旁边的阿姨问。
“朋友。”
阿姨安慰道,“哦,你朋友这是关心你,正常的。我家那口子也跟我吵了一架,但是最后我临走时,还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关心则乱,你别往心里去啊。”
余盼安笑了笑,“我明白,我不会介意的。”
阿姨第一反应就觉得那么紧张余盼安的应该是她家人或者男朋友,她也觉得刚刚季之恒着急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男朋友,让她产生了他们已经在一起的错觉。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因为季之恒为她着急而感到满足,只是想着让他快些平静下来,不要那么激动那么上火,免得中耳炎又要犯了。
她扭头看向窗外。
随着大巴不断靠近震中地区,外面的景象也渐渐变成了颓垣断壁。
长这么大,余盼安觉得自己都没有做过什么大的贡献。这一次,应该能勉强算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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