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棵树

    
    “学长好。”
    陆淡鸣刚从班里出来就听到软绵绵的一声招呼。
    他顺着声音看了眼主人，是个看起来很清纯的女生，个子小小的，有点像不说话的时候的阮纠。
    这么想着，陆淡鸣笑了声。
    女生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他。
    “你好，”陆淡鸣收了笑，回应了她，“你是？”
    “学长，你不记得我了？”元邱有些失望，“开学的时候，是你接的我。”
    “……”陆淡鸣轻扯嘴角，干笑了声，“是嘛，对对对，有印象。”
    “学长，你没记起来吧？”
    “……”这姑娘这么直白吗？
    “没事，重新认识也行，”元邱笑着看他，说，“我叫元邱，是你直系学妹。”
    “陆淡鸣。”他装酷地说。
    “嗯，我知道。”
    陆淡鸣问：“你怎么知道？”
    “学长，你不知道自己很出名吗？”元邱背着手前后晃着，说道，“表白墙上有很多你的暗恋者。”
    “是嘛，没注意，习惯了。”陆淡鸣笑了声，嘚瑟地说。
    “那个，学长，可以加微信吗？”元邱晃了晃手机说道。
    陆淡鸣点点头，“行。”
    元邱瞬间喜上眉梢，嘴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陆淡鸣没想那么多，反正要联系方式，他都会给，没有特殊对待过谁。
    但，元邱，应该是想多了。
    自从加了微信后，元邱时不时会给陆淡鸣发几条信息，陆淡鸣基本都会回。
    在陆淡鸣这，这就是正常操作。
    但是，在元邱小姑娘那，理解成了，学长对她有些特殊。
    由于迟迟没能等到陆淡鸣的表白，元邱决定主动出击。
    元邱跟阮纠有点像，都是不能以貌取人的类型。
    看着都跟小白兔似的，其实腹黑着呢。
    元邱：学长，你晚上有时间吗？
    陆淡鸣：有，怎么了？
    元邱兴奋地抬起双手晃动。
    元邱：你能来一下理工315吗？
    陆淡鸣：你要上机？
    他们专业老师把机房的钥匙给了陆淡鸣一把。
    元邱：嗯嗯，对，这不是快考试了嘛，还不怎么会，听说你参加过比赛，应该水平挺高吧？能教教我吗？
    陆淡鸣：行。几点？
    元邱：七点半，可以吗？
    陆淡鸣：可以。
    得到了陆淡鸣肯定的回复，元邱在宿舍乱舞了一番。
    室友：“……疯了。”
    晚上七点半，理工315。
    陆淡鸣先到了，在阮纠的耳濡目染下，他一直坚守着不能迟到的准则。
    但是，这个学妹好像并没有时间观念。
    7:40的时候，元邱才来。
    “对不起，对不起，学长，我迟到了。”元邱是跑进来的，气儿都没喘匀。
    元邱睡过头了，下午四点多下课，回到宿舍，她就想眯会觉，但是眯着眯着，就做美梦了，梦到陆淡鸣跟她表白。
    还是七点的时候，室友吃完饭回来才叫醒她。
    陆淡鸣本来也没生气，看小姑娘跑着来的，就更不气了，“没事，歇会吧，电脑我已经开了。”
    并不是想来上机的元邱：“……”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陆淡鸣看她代码敲的不对，问道，“你是想来上机的吗？”
    “……学长，其实，”都到这份上了，说了吧，“我不是来学习的。”
    陆淡鸣笑了，“那你来这干嘛？”
    元邱咬咬牙，挪开椅子，站了起来，抬头看着陆淡鸣，说道：“学长，我喜欢你。”
    “……”表白听过很多，在机房表白还是第一次见，陆淡鸣有些没反应过来，“你喜欢我什么？”
    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的元邱，犹豫着说：“喜欢你帅。”
    陆淡鸣：“……”
    “学长，你答应吗？”元邱眼巴巴地问。
    陆淡鸣拒绝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元邱猝不及防地得到这个信息，失落了，“我们学校的吗？”
    “不是。”
    “那，她喜欢你吗？”
    “应该，不喜欢吧。”
    元邱瞪大了眼睛，“不会吧，她为什么不喜欢你啊？”
    陆淡鸣觉得这姑娘有点意思了，以前拒绝别人，说完有喜欢的人的时候，基本就不会再自讨没趣了。
    这姑娘还打算追问，追问也就算了，还替他打抱不平。
    陆淡鸣不禁失笑，“那你得问她。”
    “你给我她联系方式吗？”元邱接着问。
    “……”陆淡鸣觉得自己见到了奇葩，“你还记得你本来是要做什么的吗？”
    元邱恍然大悟般说道：“啊，我是表白。”
    “对。”
    “那学长，她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啊，你喜欢我一下呗，”元邱厚着脸皮说，“我也不差，长得也挺好看的，身材也还行，要是非得挑我刺，那就是我没有一米六。”
    陆淡鸣被这么横冲直撞的表白勾起了兴趣，“我要是拒绝呢？”
    “没事，拒绝也正常，”元邱皱了皱眉，说道，“毕竟我们认识时间还不长。”
    “那要是认识时间长了，我还是拒绝呢？”
    “我应该没那么差吧，”元邱委屈地说，“都追那么久还追不上，那也太磕碜了。”
    “你不会哭吧？”陆淡鸣看她那噘嘴样，吃惊地说。
    “没，还不至于哭，”元邱又抬起了头，“我刚刚想了下，可能是我那个理由太肤浅了，你给我时间，我再多了解你一点，下次，应该就可以说出你想要的答案了。”
    “呵呵，你随意。”陆淡鸣耸耸肩对她说。
    那晚之后，元邱的整个大一除了学习就是陆淡鸣。
    学习二陆淡鸣八。
    陆淡鸣觉得她挺好玩的，也没因为她喜欢他，就避着什么。
    按阮纠的说法，陆淡鸣这就是在吊着，妥妥的渣男。
    元邱跟陆淡鸣相处的越久，她听到一个名字的次数就越多。
    阮纠。
    这是陆淡鸣一提起，就会笑的名字。
    陆淡鸣有时候心情好，会跟元邱聊聊阮纠。
    每每到这时候，元邱就会觉得陆淡鸣眼里有光。
    元邱从来没想过自己很喜欢一个男生是因为他聊起另一个女生时候的样子。
    她跟陆淡鸣在一起后，总会有人问她，喜欢陆淡鸣什么。
    她只是笑笑，“喜欢他喜欢别人的样子。”
    朋友们会说她爱的太卑微了，但她不觉得，她只是感谢那个女生，让她能见到这样的他。
    再说了，爱情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但也是最公平的。
    要是阮纠喜欢他了，哪还有她的事了。
    若真是这样，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不公吧。
    这是后话了，反正这会儿，陆淡鸣还没同意跟她在一起呢。
    元邱大二那年国庆，没有跟朋友去玩。
    因为她得知陆淡鸣会留在学校等他朋友，那个她一直都想见的那个人。
    然而，国庆那天，她看到陆淡鸣一个人在学校吃饭。
    她端着餐盘过去了，“你朋友呢？”
    “没来。”陆淡鸣自嘲地扯了嘴角。
    “……”元邱故意笑了声，“这也太巧了吧，我朋友也没来，我们两真是同病相怜啊。”
    陆淡鸣拆穿了她，“你演技不怎么好。”
    元邱轻咳了声，说道：“那我也确实没伴嘛，你国庆陪我玩呗。”
    “再说吧。”
    “别再说啊。”
    “食不言。”
    “……”
    10月2日。
    傍晚。
    元邱在宿舍追剧，手机突然震动。
    她拿起来一看，眼睛瞬间瞪大。
    陆淡鸣：在一起吧。
    元邱激动的字都打不出来。
    元邱：好。
    她什么也没问。
    陆淡鸣：下楼。
    元邱：嗯？
    陆淡鸣：在你楼下。
    元邱：马上！
    元邱换了条裙子，白色的，之前听陆淡鸣提起阮纠的时候，她买的。
    至于为什么今天穿这条，她想，可能是潜移默化吧。
    陆淡鸣看到元邱的时候，神色微怔，但马上恢复正常。
    “跟我拍张合照。”元邱走近，陆淡鸣说。
    元邱：“啊？”
    稀里糊涂拍完合照的元邱又稀里糊涂回了宿舍。
    今晚是怎么了？
    元邱同学表示她很懵逼。
    然而，官宣之后，陆淡鸣就没联系她了。
    元邱直接去了男生宿舍，反正阿姨也不拦她。
    她敲了陆淡鸣的房门。
    陆淡鸣穿个大裤衩子就过来开门了，“卧槽！”
    槽完，陆淡鸣就要关门。
    元邱奋力抵抗。
    元邱胜。
    宿舍里。
    陆淡鸣双手抱胸，紧张地问：“你、你来干嘛啊？”
    元邱跟个女土匪似的，“你别捂了，篮球场你这身材一抓一大把，我早就看过了。”
    “……”话是这么说，但陆淡鸣还是接受不了赤着上身跟一个女生说话，“你让让，我开衣柜门。”
    元邱让了，她也不是真的不害羞，但是这个场面，总得有一个人坦然一点吧。
    陆淡鸣穿完上衣。
    元邱说话了，“你现在是我男朋友吧？”
    “……是。”
    “那你怎么不找我？”
    陆淡鸣想给自己两大嘴巴子。
    “元邱，我跟你说个事。”
    元邱点点头，“你说。”
    “我先道个歉，这事是我不对。”
    “嗯？”元邱有点迷糊了。
    “那天吧，阮纠官宣了，我、我一时，我受了刺激，”陆淡鸣心虚地说，“我就想找个人在一起，发条说说。”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元邱替他说了。
    “嗯，对不起。”
    “害，没事，”元邱忍住情绪，“这说明我在你这是不一样的，你看啊，你都没有想到找别人，你直接就找我了。
    看来，我追的还是挺有成效的嘛。”
    “你不怪我？”陆淡鸣目瞪口呆。
    元邱向他走近，踮起脚尖，轻碰了下他的唇，而后退开，双眸清亮，直勾勾地看着他，说道：“我不管，在一起是你先说，那如果要分手，也得是我先说。”
    她亲过来的时候，陆淡鸣感觉心跳蓦地漏跳了半拍，她的唇离开的时候，他只想扣住她的后脑勺。
    陆淡鸣怔了会儿，低声说：“不分。”
    “我都说了，要我先说——”元邱以为他说分手，忙不迭说道，“嗯？你说什么？”
    “不分。”
    元邱笑了，扑上去搂住他，“你说的哦，你是我的了。”
    陆淡鸣扬起嘴角，胸腔颤动，“嗯，是你的。”
    ……
    大二暑假。
    陆淡鸣带着元邱去了Q市，元邱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陆淡鸣笑她傻，“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怎么着也算是带你见你情敌，你就不能表现伤心？这么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她呢。”
    “这不是听了两年了这名字，还没能见过真人呢，我当然好奇了。我这是兴奋，不是高兴。”
    “有区别？”
    ……
    “你是阮纠姐姐吗？”
    元邱进来烧烤店看到一个长发披肩，素面朝天，虽不施粉黛，但也很漂亮的一个小女生？
    这么文静的吗？
    陆淡鸣原来喜欢这款？
    还没等阮纠回应，陆淡鸣就敲了元邱脑门，“怎么叫呢？她叫我哥，你叫她姐姐？”
    元邱捂着头，“你干嘛啊！疼！”
    “阮纠，这是你嫂子，叫嫂子。”陆淡鸣搂过元邱，揉了揉她的脑门，对阮纠说道。
    阮纠看着他们，欣慰地笑了，“嫂子叫什么啊？”
    “别叫我嫂子，叫我元邱就行。”元邱自报家门。
    阮纠歪了歪头，好笑道：“元邱，阮纠，发音还挺像，注定要做姐妹的。”
    “嘿嘿，我爸姓元，我妈姓邱，他们两图省事，直接给我取名元邱了。”
    两人一见如故，元邱抛开了陆淡鸣跟阮纠交谈甚欢。
    “陆淡鸣要是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阮纠对元邱说。
    元邱点点头，“嗯呐，不过，他还对我挺好的。”
    “说实话，我没想到他能这么快收心，你挺有本事的，”阮纠说，“他以前不太正经，我就怕他收不了心。你们两在一起之前，我总骂他渣男。
    问一下，你喜欢他什么啊？”
    元邱看向对面的陆淡鸣，勾唇笑笑，“喜欢他喜欢你的样子。”
    “……”阮纠石化。
    “哈哈，没事，你别这样，”元邱笑了，“我没在意这个。”
    “千万别在意，你放心，我就算孤独终老，我也不跟你抢他，他死了骨灰盒都是你的。”阮纠求生欲很强。
    陆淡鸣：“……”媳妇跟阮纠聊天，他就听着骨灰盒了，这是要宰了他的节奏？
    ……
    “陆淡鸣！”元邱从厕所出来，喊道。
    “怎么了？怎么了？”陆淡鸣拖鞋都没穿好，跑了过来。
    元邱将验孕棒递给他，“你看，有了！”
    “……你、你等等，”陆淡鸣慌里慌张地跑回了房间。
    元邱喊道：“你不是吧，陆淡鸣！你跑什么啊？”
    陆淡鸣拿了戒指盒，滑翔似地到了元邱面前。
    然后。
    没跪稳……
    摔了个屁股墩。
    他没顾得上尴尬，连忙爬起换成单膝跪地。
    “元邱，嫁给我吧，我会对你好的。”陆淡鸣眼神真挚，声音低沉，有种特殊的魔力。
    “我答应，”元邱伸出了右手，“但是，为什么要在厕所门口……”
    “那为什么你还在这站着？”
    “你让我等等啊。”
    “你可以去沙发上等啊。”
    “你没说可以动啊。”
    “……”
    “厕所就厕所吧，一辈子忘不了了。”元邱认命般笑道。
    特殊的背景，特殊的味道。
    真是刻骨铭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