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忆带着车厘子及车玥池走进了专家诊疗室,这是个脑科专家,他一看到二十好几的车玥池嘴里还含着一根棒棒糖,说话还含含糊糊地夹杂着口水,还以为他是先天愚型,后来通过和蓝忆及车厘子对话才知道他是后天撞伤脑部所致。
专家让车厘子和蓝忆带着车玥池去做脑部CT,CT显示他的脑部有大量的瘀血。
“咳咳,”专家咳嗽了几声,“他这病可不好治,只有待瘀血消除了,看如何,我也只能给他开一些活血化瘀的药。”
“医生,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吗?”车厘子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医生,眉头拧成一团乱麻。
“真的没有办法了,你看他都这样了,只能够看日子长些了会不会好些。”专家拿圆珠笔敲了敲桌子,颇有些无奈地说道,他地中海的头顶在室内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油光锃亮。
见专家做了如此定论,车厘子和蓝忆也不好强人所难,“那好,我和我老婆就不打扰了,去挂皮肤科专家号了。”
“哎,小伙子,你等等,我想你不用去挂外科专家号了,你也不用去浪费钱了,我们做医生的,皮肤科也懂一些,你是为你老婆脸上这个疤去的吧,你老婆脸颊上的这个烧伤的疤其实已经伤到真皮层了,是很难恢复的了,与其花大价钱激光整容之类的,不如抹抹药膏算了,时间再久点,自然就淡了。”专家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车厘子说道:“她长得很好看,完全不用为这个疤困扰,要我说,这也算是一种点缀。”
听到专家说“点缀”,车厘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疤又不是在他脸上,他当然不担心了。但又不能当面发怒,于是车厘子就气鼓鼓地拉着蓝忆和车玥池走了。
走出了门口,蓝忆看出了车厘子的生气,打着圆场说:“人家也是为我们省钱,我们这次出门钱没带多少,做个脑部CT就花了不少钱,再说了人家也是专家。”
“什么专家不专家,难道我的疤痕一辈子都好不了了?”车厘子开始显出小女人的一面,使起了小性子。
“那要不我们还去挂皮肤科专家号。”蓝忆提议。
这下车厘子又蹙起了眉,“我们还是别去了吧,你说的对,我们身上本身就没带多少钱,给哥哥就花去了不少,到我这肯定是不够的,我们还是回家吧。”车厘子的语气里透露出一股惆怅之情。
“那好。”
于是蓝忆和车厘子带着车玥池无功而返,他们此刻已经忘记了挂号时的那一幕,他们坐着电梯,心里都不是滋味,只有车玥池还在悠哉悠哉地嚼着棒棒糖。
偌大的医院,拥挤的人潮,但因为心境的改变此刻也变得空阔无比。
而曲卿荷则右手提着饭失魂落魄地推开了母亲病房的门。
早已等候多时的曲母问道:“卿荷啊,去哪里买个饭去了这么久?”
只见曲卿荷眼神空洞洞的,一点光彩也没有,她把饭放下,拿给了曲母。
接着泪汪汪地说:“妈,你知道我方才看见谁了吗?”
“看见谁了?”曲母问,就连一旁的方琛也觉得奇怪。
“是方忖哪,是方忖!”接着一屁股坐在曲母的病榻旁,趴在曲母的胸口,抑制不住地小声抽噎,“我看到他了,他正在挂号,我喊他的名字,他没有理我,甚至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卿荷,他可能没有听见。”曲母替方忖辩解,“卿荷,你当真是看见了方忖?”
“不会是看花了眼吧?日思夜想的,人总会出现恍惚的幻觉。”一旁的方琛虽然心里震惊之余却还打着鼓,他毕竟是和那“歹徒”再三确认,大火烧的干净利落,绝对不会留活口的呀,包括温炜也是这么说的,都说处理的妥当。坏了,忘记大火之后再回去摸排一下,方琛心想,搞不定方忖那小子还活着!
“是啊,卿荷,不会是你看花了眼吧?你都好多日没有好好睡过了。”曲母道。
方琛的脸色当即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还好,曲卿荷和曲母都未看出来,曲卿荷泪眼婆娑:“妈,是他,是他,他还活着,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他好生心狠啊。”
曲母愣了一下,和方琛对视了一会儿,于是又对曲卿荷说:“卿荷,把过程和妈说一说。”
曲卿荷就把经过告诉给了母亲和方琛,方琛听说那男子身旁还有一个脸颊烧伤的女子,便断定方忖果然未死。这群废物!方琛在心里骂道。
曲母便让方琛在外头等候片刻,自己要和女儿说几句话。方琛应了一声,便退出了门外,将门关好。
曲母摸着女儿的头让她停止哭泣,“既然他还活着,却迟迟不回方家,可能是他身不由己,也许他被什么犯罪团伙控制住了也有可能。你就不要太胡思乱想了,方忖他那么爱你,不会离开你的,再说,他不可能不要家了呀,这其中必有苦衷。”
“妈妈说的极是。我怎么没想到呢。”曲卿荷抹干了眼泪。
“我之前把你支出去买饭,和方琛谈话本意是想撮合你和方琛的。”
“什么,妈,你……”
“嘘,小声点,方琛还在门外边呢。”
方琛此刻正站在墙边,把耳朵贴近了门缝,听着里面两个人的对话。
“我本来是心想方忖都失踪了有一年,以为他遭遇不测,怕你走不出情伤,又觉得方琛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故而有意的撮合你二人。”曲母抚摸着曲卿荷的脸颊继续说道,“既然方忖还活着,我就不会干涉你了,妈年纪也大了,也想要看到你出嫁的样子,医生说我并发症很多,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我不想走之前留下什么遗憾。”
门后的方琛听得是气急败坏,心想这曲母怎么变化如此之快,前脚还告诉自己要撮合他和曲卿荷 后脚听说方忖未死,又暗示曲卿荷赶紧嫁给他,真是老谋深算。
“妈,你说什么呢,你不会有事的,而且方忖他人是还活着,不过到哪里去找他呢,再说进方家也不是那么轻轻松松的事,虽然方伯父方伯母都很喜欢我……”
“还有件事,我这么二十三年都没告诉你,也瞒了你二十三年,就是其实你不是你爸亲生的,你是我和一个罪犯的所生……”
“什么?”曲卿荷眼睛瞪得像铜铃,非常的诧异。
门外的方琛听了之后心里也咯噔一下,差一点儿发出声来。
“卿荷,你还是听我和你解释……”车母哀怨地看向了窗外。
“那是二十四年前的一个夜晚,我在一个工厂做女工,下班很晚才回家,那天天黑得很早,风也冷飕飕的,我裹着大衣着急忙慌的赶回家。”
“我当时的住的地方离工厂不算太远,只是要东拐西拐穿过好几条街。我的脚步算快的了,天又冷,好像要下雨的样子,但雨还是赶在我回到家之前下了下来,雨越下越大,我被淋成了一个落汤鸡,浑身都湿透了。不得不躲到一个巷角的檐下躲雨,可是过了一阵雨还没停。”
“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人打着一把伞从我面前经过,我认出来了,他是隔壁街的张江,人称张混子,小的时候就在我们街上打群架,偷东西,也被教育过几次,因为年纪小又被放出来了,现在是无业游民一个。他见着我一个人,便对我说:‘淑芬哪,一个人?没伞?要不我借你?’我也不敢招惹他,就没说话。”
“他见我不说话,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没人,就对我动手动脚,我便扇了他一巴掌,谁知惹怒了他,他说:‘他娘的,这么多年,还没谁敢打老子。’于是把我一把推倒在地,扒了我的衣服,强暴了我……没过多久我就发现我怀孕了,在当时未婚生子是件大丑事,我不敢和家人说,正巧你爸爸他正在追求我,我一开始也不答应他的追求,结果他就问我为什么,我不得已告诉了他的实情,说起来呀,你爸爸可真是个大好人呀,非但没有嫌弃我,还说愿意娶我,当这个罪犯的孩子的父亲。不久我们就结婚了,一年后生下了你。”
故事说完了,曲母没有流泪,只是有些许晶莹的东西流转在眼眶里,胸口像有什么被堵住一样,不是个滋味。说完了这些曲母看起来有些释然:“这么多年,我也隐瞒了这么多年,对不起你父亲这么多年,我心里很愧疚。”
“妈,那那个叫张江的呢,你告发他了吗?”曲卿荷有些怜惜自己的母亲。
“没有,那时候我还小,懵懂,害怕,不敢说出去,所以他到现在还逍遥法外。”曲母感慨,“都过去这么久了,想再去给他定罪恐怕难喽。”
门外的方琛听到了这个故事后,先是有些鄙夷曲卿荷的身世,再然后是非常的愤怒,想要把这个叫张江的男人撕碎,因为这个男人让他的梦中情人变得不那么完美了,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没有这个张江,也不会有曲卿荷,这,真是叫人匪夷所思。这么想着,方琛对曲卿荷又多了几分怜惜之情。
“妈,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知道你父亲的不容易,在我不知道哪天去世后,要好好孝敬他,还有张江这个人狡猾的很,他要是知道你是他女儿,而且要嫁入方家,肯定会对你不利的,所以万一哪天这件事被他知道,你也千万不要认他这个亲生父亲。”曲母说道。
“好。”此刻虽只回答了一个字,但得知真相的曲卿荷就好如万箭攒心,晴天霹雳,她一个堂堂女状元,怎么会是罪犯的女儿,她简直不能接受,养育了她二十余年的父亲竟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外面春色渐渐浓了,风景依旧,但是曲卿荷的心却随着医院池塘边那棵垂柳的柳丝不断摆动,心绪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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