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家人的等待中,出发去救援方忖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出动之前,梁局长给方父打了个电话,让他放心。并且方家人跟行的车子不宜太多,一辆就够了,最好也不要是什么顶级豪配的豪车,普普通通的车子就好了。
不过,这可让方父有些为难了,因为他家最低配的车子就是一辆沉睡了好几年的奔驰了,发动机引擎还有点故障,只好开那辆新购进的偶尔拿来开开的奥迪了。
下午1点,警队准备动身了。而方家也整装待发。方母的身体弱,方父本来是不想她去的,但经不住方母地再三恳求,方父只好安排女管家连漪也一同前去,路上好照料方母。
加上温炜,方家一共是四人前去,方老太留守家中。至于方琛,方父本来是想喊他一同接弟弟方忖回来的,但怎奈早上刚一敲门就见卧室里空无一人,方父只好扫兴而走。
“等等,世叶,我们再叫上小曲吧,她是咱们家忖儿的女朋友,我们应该让她在第一时间也见到忖儿才是。”方母对方父说道。
“好的,那就安排小曲再过来,不过一共五个人可有点多了呀,总不能携家带口的,这样,连漪,”方父看向连漪,“你留在家里,就由小曲来照顾玉儿,你看着老夫人就好了。”
“是的,老爷。”连漪回应道,顺便瞄了温炜一眼。
方母拨通了茶几上的座机电话打给了曲卿荷,让她赶紧来方家,一起去接方忖回家。电话那头的曲卿荷抑制不住喜悦的心情,眼泪快要溢出了眼眶。
今天的阳光格外的灿烂,就好像知道一家子要团圆似的,太阳折射出的光线微微有些刺眼,但是照在人身上却是微暖的,恣意明媚。
一辆辆的搜救警车带头在前面出发,迎着夺目而闪耀的日光,车窗玻璃反射出白翳。此次前行由温炜作为方家的驾驶员,温炜开车驾轻就熟,即使是在这颠簸崎岖的乡村小路上也不在话下,再加上这辆才购进的奥迪性能不错,必定是如虎添翼了。
他们在颠簸的乡间小路开了两个小时,终于到了蓝庄的小渔村。温炜踩下刹车,曲卿荷扶着孱弱的方夫人华玉下了车,一下车,方父方母就感受到了小渔村空气的清新自然,是绝非省城的空气可以比拟的。
“世叶,这里环境清幽,景色宜人,空气清爽,实在是一片净地啊。”方母环顾四周,脸上渐渐被日光照射的泛起了红晕,不由自主的对着方父说道。
“是啊,就是太偏僻和贫穷了点,”方父突然灵光乍现,“对了,玉儿,等我们把忖儿接回来,就投资这片土地,开发开发,把它作为旅游景点怎么样?”方父感觉这不失为一个商业投资机会。
“还是等忖儿回来了再做打算吧。”方母对着方父温和一笑,她岁月里刻在脸上的皱纹,也融化在清风般的微笑里一去不返了。
而此刻的车厘子和蓝忆还不知道警队和方家人正向他们步步逼近,他们的到来将打乱并撕碎两人如今的安逸生活,并会拆散一对相爱的有情人,把他们推向彼此分离的两极世界。从此他不知她,而她亦不知他。
看着今天的日光甚好,家里又有些堆积的衣物,车厘子便和莫黛决定去河岸边洗衣服。莫师傅去就诊去了,留下蓝忆和车玥池看家。
蓝忆在外面晒着草药,看见车玥池远远地望着他,便眯着眼睛对他笑着说:“玥池哥,你在干嘛呢?”
车玥池突然神经兮兮地跑来附在蓝忆的耳边说:“蓝忆,我刚刚听村里人说要出大事了。”
蓝忆一时紧张起来,不解地问车玥池:“大事?什么大事?”
“他们说来了好多的,好多的,”车玥池的脑子又不够用了,挠着脑瓜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哦,我想起来了,他们说是‘井什么茶’。对,‘井茶’,‘龙井茶’。”
“井茶?龙井茶?你说村里来了好多龙井茶?玥池哥,你就别逗你妹夫了。”蓝忆摇头笑笑,继续忙前忙后地晒他的草药。
“妹夫,我真没骗你,村里真的来了好多‘龙井茶’。”车玥池摇头晃脑地说道。
因为只当是龙井茶,多了个龙字,蓝忆便没有往警察方面去想,只当是车玥池又在胡闹了:“就当是卖龙井茶的茶贩子来村里了吧,玥池哥,你也别大惊小怪的。”
后来蓝忆转念一想不会痴痴呆呆的车玥池把警察听成了“井茶”了吧,于是放下草药,准备也去村口看看,但还是笑了一下,自己都是结了婚的人了,就算是警察来调查事务,也与他无关呀,自己还是去晒好师傅吩咐的草药吧。
自从玥池哥病了,车父车母殁了,家里的重担就落在了车厘子和自己的身上,车厘子整天忙着织布,去卖货之类的,偶尔有闲瑕时间。自己则跟着莫师傅行医,虽有些辛苦,但心里却是甜的。
警方的车子开到了村口,梁局长派手下找到相关村干部,将手中方忖照片拿与其比对,证实了照片中的方忖就是约一年前来车家的蓝忆,于是由村干部及村民带路前往车家新盖的瓦房。
车厘子老早就在河滩边听到车子发动机嗡嗡的动静了,几个村妇的交谈也映入耳畔。
“哎呦,你可不知道哦,好威风哦,我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车子,一定很贵,车子上下来的那四个人个个都衣饰华丽的,想必非富即贵。”一个盘着个髻在脑后的村妇对另一个村妇挤眉弄眼地说道。
“可不是嘛,可是我听说还来了几辆警车,车子上坐的都是警察,不会是来我们村里抓罪犯的吧。”
“谁知道呢,趁他们还没走,我们赶紧再看看去。”
“好啊,好啊。看看热闹去。”于是这两个村妇一边耳语着一边往村口走去。
莫黛看车厘子手上洗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似乎是看穿了车厘子的心思,随即便说:“不用担心的,就算是警察来了,也不关我们的事啊,你就别心不在焉的了。”
车厘子突然顿了下来:“我总觉得事有蹊跷,从蓝忆来家,我家失火,到现在警察来这里,我觉得都不是偶然,也许那场火就是蓝忆的仇家放的,可是我和娘及蓝忆当时并没有想到报警,因为小地方治安意识并不强。我怎么这么蠢,现在才想到?!”说着车厘子用捶打衣服的洗衣木棒狠狠并用力地敲击着衣服,发泄完后再索性将手中的木棒一扔,瘫坐在了河滩边。
“你的意思是说……”莫黛迟疑着没有说下去。
“我是说也许我们收留蓝忆间接的导致了那场大火而害死了我爹,我不是怪蓝忆,而是害怕现在我连蓝忆都会失去。”车厘子带着哭腔地对莫黛说着。
“不,我要去找蓝忆。”车厘子放下衣服起身就准备走。
“车厘子,你的衣服不要了?”莫黛在车厘子身后大声呼喊着她。
警察和村干部及方家人逐渐地靠近了蓝忆家,村干部对着这见看似有些简陋的朴素小瓦房介绍着:“这就是蓝忆和车厘子的家,之前车家的房子被大火给烧了,所以新盖了这个小瓦房。”
“你是说我儿子不叫方忖?叫蓝忆?”方父问村干部。
“是啊,他来时连记忆都没有,是车家人救了他,给他取名的,不过后来又发生了一场大火,车家老爹葬身火海里了。说起来他们家可真惨啊,儿子上山遇狼,摔下山崖变成痴儿,父亲火海葬身,女儿毁容,母亲癌症离世,不过还好蓝忆和他女儿……”村干部刚想说车厘子和蓝忆已经成婚的消息却又被方父给打断了。村干部只好闭了嘴。
因为方父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最听不得这些生离死别了,觉得是晦气,就阻止了村干部继续讲下去,殊不知,这打断的是重要信息。
“什么,我儿还遭遇了大火?”方母惊诧地问。
“我儿没事不就好了。”方父宽慰地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是车家救了我家忖儿,如今他们却家破人亡,真是老天不公啊 这样宅心仁厚的好人家怎么会落得如此际遇呢?之前我和小曲还以为忖儿是被人控制了才不回家,原来是失忆了。”方母连连感慨。
见方母有些伤感,方父便说:“大不了多给他们些钱就是了。这年头,没有什么不是钱解决不了的。至于忖儿,省城的医疗条件好,一定能治好他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不过还是希望能帮助到他们家吧。”方母说完这句便静默了。
远远地望去,一个穿着青衫的青年在那里忙活着翻动草药,等他别过脸来,方父方母激动地认出那就是失踪了良久的方忖。
曲卿荷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方忖,蓝忆别过头,手里捧着草药筐,看着一大群人看着自己,顿时懵了。
“方忖!”曲卿荷几乎是扯着嗓子叫了一声方忖的名字,然后向方忖跑了过去,扑在了他的怀了。
而这一幕刚巧被匆匆忙忙从河岸边洗衣赶来的车厘子看到了,她一下子木住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怀里搂着别的女人,而她却无能为力。
蓝忆也愣住了,一个如花般温柔动人的女子就这么地扑向了自己的怀中,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他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他扭头看见了木住了的车厘子。蓝忆于是一把推开了他怀里的曲卿荷,转而想对车厘子开口解释。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曲卿荷又一把搂住了蓝忆,放肆地任凭泪流,“方忖,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曲卿荷呀。你不记得我们曾度过的每一天了吗?我们在铭志大学度过的岁月,一起携手漫步在桃花树下的美好,难道你都不记得了吗?”
这时候车厘子这才震动起来,原来他们成亲那天夜里,蓝忆口中的“曲、曲”,不是“蛐蛐”,而是眼前这个温婉动人的女子的姓氏,原来早在她和蓝忆成亲之前,这名姓曲的女子就和蓝忆在一起了,而他只是失忆忘记了而已。原来的一切是这个样子原来自己才是插足他们两个人的第三者,怪只怪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蓝忆的过往罢了。
蓝忆看着怀里的曲卿荷,把流着泪的她扶正,对她说:“你是说,我叫方忖?而你,你是曲卿荷?”
“是啊。”曲卿荷回答时猛地点了点头。
过往的记忆碎片又穿插进脑海里了,“我的头好痛,好痛。”蓝忆捂着头,他的脑海里逐渐显现出曲卿荷的脸,他们在同一所高中的日子,那时的她是文学社社长,他要给他交稿子,她爱看书,爱去图书馆,爱喝柠檬味的盐汽水,包括后来又上了同一所大学,成为恋人,携手并进,以及那一晚的那个初吻。蓝忆没有回忆起全部,也回忆起了大概。
“我大概想起来了,你是曲卿荷,是我的女朋友。”蓝忆望着曲卿荷,瞬间激动起来。
“方忖,你终于想起我来了!”曲卿荷开心地将蓝忆搂的更紧了。此刻的蓝忆也没有拒绝曲卿荷的拥抱了。
而一旁木住了的车厘子,看见两人的紧紧相拥,以及蓝忆口中“女朋友”三个字,她一下子失去知觉,一头栽倒在地。谁也没有看见她的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掉进了泥土中。
“车厘子!”恢复了大半记忆的蓝忆对着倒在地上的车厘子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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