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军入侵云南,在于中的蓄意“纵容”之下,进展顺利,一路攻城拔寨,可谓是无往不利。而这一切,又进一步刺激了其他许多还没有加入到侵略者行列中的缅甸其他邦国势力。而且,先期侵入云南的那些掸族头领也深知自己的实力不足以面对云南的清军,所以,也是大力的招呼缅甸其他势力北上。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看到许多邦国都在入侵云南之后获得了巨大的好处,并且扩展了势力,康熙五十一年冬,缅甸各邦国共主的东吁王终于也禁受不住侵入中国,占领云南的诱『惑』,正式组织大军,由东吁王亲自率领,号称“二十万”,攻打陇川、雷弄、盏达、干崖、南甸、木邦、老姚、思甸各地,烧杀抢掠不计其数,并进一步觇觎腾越、永昌、大理、蒙化、景东、镇沅、元江等地。一时间,战火几乎在整个中缅边境蔓延开来。
而面对缅军几乎全面发动的攻势,于中依然固执的不听任何劝说,并且强令云南官兵驻留原地,不得擅动。对此,那些受到清廷诏命宣慰各地的云南土司,纷纷表示了不满。虽然也有一些土司联合起来,发誓一起对抗入侵的缅军,但更多的,要么是逃离了自己的防区,要么就是接受了东吁王派出的使者的劝说,改旗易帜,归顺了缅甸,归顺了东吁王朝,并且,还派出各自的军队,加入到缅军行列,转而向昔日的“自己人”发动了进攻,希望能籍此扩大势力,打击故仇。而随着这大批土司势力的倒戈,形势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临近康熙五十二年春节的时候,缅军已经『逼』至铜壁关、姚关、湾甸、临沧一线,官军虽然死守不出,但已经有将近四分之一的云南领土失陷。
不过。这个时候,因为一路打得顺风顺水,缅军的警惕『性』和纪律『性』比起初时已经差劲了许多。而且,因为是各方势力的联军,成份复杂,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许多的内部矛盾。尤其是纯正地缅军和那些跟随土司“起事”而成的“缅军”,一方是侵略者,一方则是原来的主人。看到别人在本应属于自己的土地上烧杀抢掠,那些“起事者”虽然也是有自己的理由,但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所以,这两者之间产生的矛盾最为尖锐。而东吁王虽然是名义上的缅甸共主,却也早已经没有了一名统帅应有地号召力。
虽然“果断”的组织大军入侵云南也使得他的名望上升了不少,可是,不断的试图如何再次将权力统一在王室的手中,东吁王跟缅军各个首领的矛盾也是不小。而且,在既得利益面前。尤其是听说于中才刚刚率领大军进入大理。离铜壁关等地还十分远,无法对缅军形成威胁的情况下,各个势力的头领心里更加在意自己心里的小九九……
可惜。从东吁王到这些缅军首领,他们都料错了。就在他们以为中国军队需要过春节,并且是铜壁关、姚关等地的官军人数不多而疏于防范地时候,官军却突然出关,发动了反击。
于中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假借整修云南路况为名,派出军队冒充民工,徐徐开到了各个要地。而且,为了不让风声泄『露』出去,于中在调动了部分云南官兵地时候,还秘密调动了大批的贵州官兵。而且。一年之中,于中除抽调了大批的精兵之外,还调来了许多地强将。像临北总兵宋爱,本身就是于中在四川时训练山林作战时的佼佼者,只不过这家伙为了多立军功,在进军西藏之前,多方求告,才转而进入了骑兵部队。而随唐希顺一起到来的杨天纵,也曾经平定过四川打箭炉(康定)
的西藏营兵昌侧集烈之『乱』。对山地作战也有很高的造诣,只不过,杨天纵恐怕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被康熙跟唐希顺一起调到云南。
可以说,早在缅军侵入云南开始就已经被于中算计了。并且,缅军恐怕也想不到,他们这支由多方势力联合而成的军队,除了行动被敌人算计着,内部亦是有着于中派出的大批『奸』细密探。这些密探,最早的甚至是于中还在印度领军的时候就已经派到缅甸去的。从战争一开始,这些人便随时向于中报道着他们地一举一动,以及他们各方军力组成的薄弱点。并且这些密探还不住的散发着让缅军轻忽大意的谣言,不停的挑起缅军各个势力军队之间的矛盾。所以,大年三十的晚上,当官兵从铜壁关、姚关、临沧等地突然杀出的时候,憋了几近半年的强大攻势,加上那些密探『奸』细散发动摇军心地谣言,缅军几乎是一击即溃。
姚关之下,由东吁王亲率的大军被还没有从于中的十万火急调令中回过神来的老将杨天纵所率的七千官兵杀得大败,接连损失了木邦部耿马土司罕虔,大将宗真、宗材兄弟。其主力象军大阵也被杨天纵的火炮炸的稀八烂。之后,杨天纵乘胜追击,再破东吁王军于三尖山,斩杀罕虔之子招罕、招『色』,生擒缅军大将、车里首领糯猛。两战之下,杨天纵破敌过万,斩首三千有余,并率军招抚流移数千人。之后,这员老将在于中派出的大批密探的协助下,步步紧『逼』,与东吁王军接战十数场,杀敌数千,一直将其『逼』回了镇康。
而就在杨天纵大破东吁王军的时候,临北总兵宋爱也兵出铜壁关,攻破了孟密首领思忠、蛮莫首领思化、孟养首领思威三人所率领的缅军主力。并且,借助强大的火力和情报支持,将缅军一直赶退到了中缅边境的陇川。
而得到两路主力被清军打退的消息,尤其是杨天纵已将东吁王赶回镇康的消息之后,由于害怕后路被断,正欲进攻临沧的缅军也仓惶败退下来,结果,被于中调来的贵阳总兵周钟率部尾随追击,损失巨大。
不过,在这个时候,本应齐心协力渡过难关的缅军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最应该做的是什么。由于清军突击过快,攻势强大。使得缅军内部慌成一团,从上到下一片忧心冲冲。尤其是许多叛变的云南土司更是听说过于中的“杀人王”之名,心中恐惧,不愿再为缅军做炮灰。而且,缅军内部从东吁王到各邦首领,由于各存私心,也都不愿意再跟清军硬碰而损失自己的势力。尤其是东吁王被杨天纵杀得损失了大批地兵力,生怕从此一蹶不振而被国中其他势力觊觎王位。所以,首先提出了“退兵”的建议。
但是,东吁王等人却没有想到,跟他们对阵的清军之中根本就没有能说话算数的。
虽然他们很有“诚意”,并且愿意上表附属清廷,还送出了大批的礼物,可是,于中由于对临场战术指挥能力的欠缺,从来都是将这些战斗交给手下将领去完成的。所以,缅军的使者只有到昆明去才能见到他。而在此之前。得到了于中“没得到命令就给老子一直打。打到天边也不许停”地命令的清军诸将领,自然也不会让眼前的军功巴巴的溜掉。所以,战斗依然在继续。而于中储备了一年多的军事物资。也可以让手下将领尽情“挥霍”而不必担心后力不济。东吁王等人恐怕想不到,于中之所以这么狠,并不是为了要让他们归附中国,而是为了图谋他们的领土,他们的人民以及他们的人头。而且,缅军的首领们恐怕更加想不到,他们的国土,在靠海地那一边,有一个比于中更加凶狠上三分地猛人,也已经带着兵将杀来了。而此时此刻,他们的主力却还在跟人纠缠着。(缅军首领的名字大多数是借用地明朝时随东吁王莽应里入侵云南时的缅军将领名称,……缅甸人的名字太难找。)
……,“我天军再克孟艮、八百等邦部缅军,俘敌数千,杀敌八百……永北总兵杨天纵与贵阳总兵周钟所部,已将缅军『逼』退至黑藤子林!”
刚刚才过了十五没多久,康熙在上书房里听着佟国维念的云南军报,瘦削的脸上展现出了几丝微笑。
“黑藤子林?可真快啊。这才不过半个多月,就从姚关打到了边境了……这杨天纵还真是宝刀未老!”马齐看康熙高兴。也在旁边凑过来笑道。
“话是如此。不过,杨天纵这柄老刀,若无皇上慧眼,知人善用,还不是要从此老去?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脱不开皇上的运筹帷幄呀!”佟国维把奏折放到康熙的御案上,又拍起了皇帝的马屁。
“好了。你佟国维净会说好话!”康熙笑了笑,佟国维这一拍虽然明显,但是,他听了还是十分高兴。毕竟,没有哪个皇帝不高兴自己手下的将领尽是能征善战之辈。而且,杨天纵等人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出兵仅仅半个月,就已经差不多将缅军打出了国境,按照于中的意思,恐怕下一步就是趁势再一次开疆拓土了。而只要缅甸被破,那从此以后,朝廷跟印度这个富饶无比地地方就不必再非要通过西藏才能联系了,加强了对领土的控制,对朝廷来说当然是好事。而且,收服反复无常的缅甸,也可以很大程度上的解决西南边境不稳的情况,加强对暹罗、安南等藩属国的影响,这一点也是对朝廷相当有利的。
“皇上,这一次缅人入侵,云南有大批土司战死、投降、逃离,于中早就打算趁此时机,大量任用流官代替土司。臣想,他恐怕很快就会再次上书请求朝廷下派官员,为免到时过于忙『乱』,是不是现在就让吏部选派一些准备好?”张廷玉并不是不会说好话,不过,他却知道在这种时候说什么才会让康熙更加重视。一个真真正正时刻为朝廷着想的官员,可远比几句马屁要强的多了。
“是这个道理。佟国维,这件事就由你来告知吏部。记着,云南经此一『乱』,需要地是能办实事的干吏。你去告诉吏部的那些家伙,如果他们选派的官员不知道轻重,在云南犯了事,朕可不管!”康熙点了点头,对佟国维说道。
“奴才明白,请皇上放心!奴才一定警告吏部的那帮家伙!”官员犯事,皇帝不管!这话要是放出去肯定会让许多人茫然不解,说不定还会认为康熙已经糊涂了。不过。佟国维三人却是都晓得康熙的意思。
那是在警告吏部的官员们,如果吏部选派到云南的官员惹了事,不用皇帝出面,于中这个云贵总督就会收拾他们。到时候,如果受到了牵联,那可就不能怪谁了。
“皇上,于中进军如此之快,虽然彰显了我天朝神威。可是。如果就这么攻到缅甸境内,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马齐又问道。
“缅军势汹汹而出,1隍惶然而退,必然会惹得其民心浮动,继而大『乱』。于中趁势猛攻,定能再立大功。再加上年羹尧在后配合,缅人想要反击,难矣!”佟国维不无酸意地说道。
“佟相所言我自然知晓。我并不是担心于中打不破缅甸朝廷。那缅甸的东吁王已然是有名无实,经云南一役,恐怕更加不堪。缅甸再无一统之可能。国家分成多邦。军心不齐。如何能敌我天朝大军?可是,若是敌人分散开来,借助缅甸本地地利之便顽抗。岂非极为不利于官军清剿?”你以为光你懂军事啊?老子没事也能诌上两句!马齐看了佟国维一眼,暗暗说道。
“这事交给于中就是!”康熙挥了挥手,“他既然敢打缅甸的主意,自然得给朕一个满意的答案。”
………………
“皇上,臣最近听闻了一件事。似乎有些不小的麻烦……”聊完了缅甸的事情,张廷玉又向康熙奏道。
“什么事?”康熙问道。
“皇上,浙江布政使,浙江巡按监察御使先后上书,言……浙江粮价大涨近一倍有余,并且。杭州诸港数月以来,商船来往也是减少了一半有余……”张廷玉小声地说道。
“你说什么?浙江粮价大涨一倍……”康熙一下子跳了起来,用手指着张廷玉,“你,你再说一遍!”
“皇上,浙江,粮价大涨!而且,臣听闻,浙江的生丝等物。价格却在大跌,不少养蚕的农户都是血本无归!”张廷玉低头说道。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康熙沉声问道。浙江物产丰饶,一向都是大清最富庶地省份之一。而且,那里还是产粮区,怎么会粮价大涨,而且还是涨了一倍多?而且,浙江养蚕的农户恐怕不下几万户,有的甚至就是全家靠养蚕为生,生丝之价大跌,那岂不是说要有几十万人的吃喝遇到困难?这可不比一场大灾好对付。
“皇上,据浙江巡按监察御使王昌瑞上表所言,好似此事跟浙江臬台衙门所判决的一件案子有关!”张廷玉答道。
“什么案子?”一件案子就让浙江粮价上海一倍,几万养蚕农户蒙受巨大损失?
“是一家璨丝厂的掌柜鼓动工人闹事,结果致死致休京官的一件案子。事情的经过好像是这样的……”那位浙江监察御使把事情打听的很全面,所以,张廷玉说地也很详细,很快,那件让王维和不得不亲自前往浙江地“致死人命”案就被摆到了康熙的面前。
“这件案子是怎么判的?”康熙还没有听完张廷玉地话便皱起眉头。徽商总会!……以前,这个所谓的商会虽然很厉害,但却难入康熙法眼,不过,现在康熙已经知道这家商会代表着什么。事实上,这两年康熙一直在后悔。他后悔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商家居然也能厉害到这种地步。可是,等他注意到的时候,这伙人已经不是能够轻易触动的了。
除非,他敢于去面对一个巨大的『乱』局。
“浙江按察使李元纶判决那名掌柜……斩监候!并罚其东主王维和五万两银子以补偿死者亲族!”张廷玉不带任何感表『色』彩的说道。
“斩监候?还罚了五万两?这也太重了吧?”马齐小声地评价道。
那死者是自己『自杀』的,而且,事情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死者自己不讲理,先招惹了别人,怎么反倒最后判决那个掌柜“死缓”?
“这么说,浙江粮价上扬,丝价大跌,都是因为那个王维和在捣鬼喽?”康熙又向张廷玉问道。
“据王昌瑞奏折上所言,那个王维和只是撤出了自己在浙江的所有生意……可是,因为王家的产业极多。吕宋入浙地粮食有大半是由其运送至中原,并且,王家还开办了许多工厂织布纺纱,所以,对生丝等物的需求量向来极大,如今一撤出,使惹出了这许多的麻烦。”张廷玉躬身答道。
“难道浙江就这王维和一家不成?别的商人就不能收购生丝,运粮入浙了?”佟国维忍不住问道。
“王家势大,许多商人都不敢得罪。而且,据说王维和曾经亲赴臬台衙门向李元纶求情,结果被其扫地出门,大大羞辱了一番。江南的大商人,大多都入了徽商总会,那王维和身为前任会长,于商者之间威望甚重,李元纶此举,其实无异于得罪了整个徽商总会!”张廷玉答道。
“敢跟官府做对,难道这又是一帮扬州盐商?”马齐突然说道。
“皇上,奴才以为,朝廷应立即派人命王维和恢复其在浙江的各项生意,否则,就治其一个‘蓄意扰『乱』民生,之罪。”佟国维叫道。
“人家只是不做生意,难道这也犯着你的哪家王法了?胡来!”康熙捏了捏鼻梁,不满的看了佟国维一眼,又道:“派人传告胤礽,让他在吕宋多准备一些粮食,朕马上会派东海水师去取。此外,再令内务府,前往浙江收购生丝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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