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卿尘曾说过,每一种阵法都是有阵心的,只要找到阵心,就可以破阵。
可这个百宴大阵有上百个阵法呢,怎么找阵心,那么多阵心里,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阵心,要一个一个去试吗?
洛卿菲摇头。
小爪子捧着小脑袋,洛卿菲想呀想。
不是说顺者昌吗?
那是不是说——听话,就可以为所欲为?
若……是。
那么……
洛卿菲猛地一拍大腿,醒了过来。
战场上,上万人齐刷刷的朝着聂烈阳这边看了过来,聂烈阳则直勾勾的盯着洛卿菲。
怎么办,前面是大阵挡路,后面大启国的兵士拿着弓箭,还在不停的驱赶着他们前进。
箭簇如断线的纸鸢,时不时的掉落在人群里,扰得人心……惶惶。
洛卿菲拍了拍囚徒的肩膀。“放我下来,我要入阵。”
囚徒依令,蹲下,将洛卿菲轻轻放到了地面上。
阵法使用乱石布置,乱石中还可见隐约的残盔败甲,靠近了,可感知到阵法里的鹤唳与风声。
环环相扣的大阵,形成一种磅礴的气势,似有摇天撼地的力量。
洛卿菲身高不足三尺,小小的人儿挺直了背脊,坚定了脚步,一点点向着大阵靠近。
“小姐……”囚徒略感不安,腹语道:“我陪小姐一起入阵。”
洛卿菲转过身来,微微一笑。“不必。”
“妹妹……”黑蛋从人群里窜了出来,眼眶里盛满了晶莹。
这一次洛卿菲没有回头,清风卷起细细的尘埃,已将她小小的身板掩去。
“妹妹……你要小心啊。”黑蛋努力挥动起双手,眼眶里温热的泪水,滑落。
入阵。
洛卿菲的耳畔,全是各种各样流动的风声。有的温柔,如母亲的手穿过孩子的发。有的狂躁,如奔腾的马遇到了拦路的虎。有的沉闷,如夏季里憋了一整月的雷。有的娴静,如三月雨后轻轻扬起的柳条。
风,各有特色,来自不同的小阵。
然而这些截然不同,风格迥异的小阵法,又在这个百宴大阵的盘旋下,形成了和谐而高度的统一。
洛卿菲盘膝坐了下来。
书画阵也是一种小阵。
如今,作为一个新成员,洛卿菲要将她的书画阵融入这个百宴阵中,让它成为百宴阵里众多小阵里的一员。
捏指为笔,如佳人临镜拂花,如艳卉迎风泫露。
书者,心也。
心无形,而字有象,乃无中生有也。
如神之造世,顺应自然,应运而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也。
横,竖,撇,折,捺,一笔一勾描。
横,若千军狂扫;竖,若定立乾坤;撇,若生机暗藏;折,若峰回路转;捺,若杀机显露,不收锋芒。
风,异动。
如高山上被人凿穿一个灌风的洞,周围山峦的风,都同时吹了过来,像是一只只要择人而噬的兽。
洛卿菲立在风口,任狂风打旋,将她高高抛起,重重摔下。
闭目,洛卿菲在无数的流风中感知着主导……是它!
找到了,洛卿菲手腕转动,奋笔毫端。
因字生势,错落呼应。
成!
书画阵成了,百宴大阵阵心被洛卿菲的书画阵夺了。
阵心已在洛卿菲的掌控之中,百宴大阵破了。
洛卿菲锊了锊被狂风吹成了一蓬鸡窝的头发,气势如虹的从百宴大阵里走了出来。
洛卿菲以为,她是这样的——衣着光鲜,发丝飞扬,神气活现,趾高气扬。
其实,大伙看到她时,她是这样的——衣服被乱流撕得破破烂烂的,头发比鸡窝好不了多少,脸蛋上青一块紫一块,脚丫子上……呃,一双小鞋子,早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捂脸。
可即便真实的洛卿菲是这样的,但在大家眼中,洛卿菲竟然还是那样的——跟洛卿菲自以为的样子差不多。
不可谓,怪哉也!
囚徒看到洛卿菲安全的走出来,咧嘴一笑,蹲身,将她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肩头。
洛卿菲低头看了眼自己光溜溜的小脚板……呃,好吧,坐在囚徒肩头,感觉也不错。
坐的高,看得远呀——视线好!
洛卿菲领着一万多人,安全冲破百宴大阵。
第二道拦路关隘,是战壕。
深十丈,宽十丈的战壕,七哥哥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它修得绵延上百里的?
洛卿菲再一次惊叹于七皇子的能力。
洛卿尘是个变(~)态,所以跟他一起玩的七皇子,也必定是个变(~)态。
看到这条战壕的真面目时,洛卿菲再一次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战壕又宽又深又长,都不说了。谁能告诉洛卿菲,战壕里为什么这么多水,水里为什么放那么多火烈石。
这么多的火烈石,七皇子又是去哪里搞到的。
神奇!
洛卿菲不得不佩服。
事情可比她想象的要困难多了。
早知道这么艰难,她就……就……
算了,不说了。
早知道也没用,该做的还是得做。
“这哪里是战壕,这压根就是修了一条河嘛。”聂烈阳看着眼前这条拦路的战壕,狠狠的抽了抽眼角。
可不就是河吗——护城河。
洛卿菲撇嘴。
战壕对面就是高耸入云的壁垒,战壕下面有水,水里面被安放了无数的火烈石,水遇火烈石则沸。
这个……可咋过的去嘛。
在沸水蒸腾起来的雾气中,洛卿菲朝着聂烈阳耸耸肩。“别看我,我也没辙。”
随着时间的流逝,上万人的队伍,越来越不安。
可即便,大家都是是急躁的,恐惧的,茫然的……有聂烈阳坐镇,队伍依然尽然有序,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骚乱。
就在这战壕边,僵持着,夜色已慢慢降临。
人群中,已有人去别处寻回了些柴火回来,堆放在一起,燃起了篝火。
洛卿菲坐在囚徒肩上,站在火堆旁,拿出长笛,吹起一首悠扬的小调。
那是大堰国流传久远的古曲。
几乎是老少皆知。
合着古曲,人群里有人轻哼起民谣来。
歌声慷慨激昂,如巍巍泰山。曲声清越婉转,如洋洋江河。
夜,极静。
而歌曲却像是展翅的鸟儿,飞的很高很远。
安鹊山,山腰,中军所建瞭望塔。
“速报,有敌军闯营,已过防御大阵。”
很快,消息传到了中军军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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