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逐渐醒来的摆渡人,看向面前的岳林与秦凡卿,随后四下打量着房间,心里既紧张又困惑。
在它的记忆里,现在自己应该在竹筏上才对,怎么迷糊了一会,突然出现在活人的房间里。
“你猜?”
岳林双臂交叉胸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派头,看向坐在地上的摆渡人,这显然是要给它立威。
“让我猜?你们是谁不重要,知道我是谁吗?”摆渡人缓过神来,毫不示弱的站了起来。
“那你是谁?说说听!”秦凡卿接过了话茬。
摆渡人瞪着大眼珠子,一副威风凛凛的架势,那声音震耳欲聋,几乎是在吼叫,“我乃是雾江摆……”
它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看到脚下的黑瓷盆,上面还点着紫金色的斑点,恨恨的吼出两个字:“你猜?”
见它的这副架势,岳林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你不就是欣……???”
“辛苦的船工,竟然还这么牛气!”秦凡卿打断他的话,话锋一转抢先说道。
摆渡人紧皱的眉头舒展,对他俩的话不屑一顾,“船工?哈哈!真是笑煞我也,那孟婆婆岂不是卖粥的?黑白无……黑白大人岂不是扛尸的?说 你们阳间人井底之蛙,一点也不假!”
“很厉害吗?”秦凡卿反问道。
摆渡人看向秦凡卿,面露鄙夷不屑的神色,“小美女,不要以为我会怜香惜玉,就轻易挑战我的底线,无论美与丑,还是贵与贱,在我面前都是一缕阴魂,轻轻一吹啥也不见!”
“那你为何在这里?”秦凡卿不屑道。
“我?我哪里知道,明明还在竹筏上喝酒,迷迷糊糊就来这里了!”摆渡人说话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它再次看向黑瓷盆,盯着上面的紫金斑点愣神,面露惊色:“你们不会把我当鬼抓了吧!实不相瞒,我可不是什么鬼,我乃阴司的阴差,你们可知道后果?”
“不管你是阴差,还是什么VIP船工,在我面前都是鬼魂,听说过喂魂灵的蛊吗?”秦凡卿轻淡的说道。
摆渡人听她这么一说,感觉魂元都要炸毛,紧张的一时语塞,现在关键的是保住小命。
“别,别急着说狠话,我真的是阴差,这几天我还有任务缠身,在等个渡江人的魂灵,你们把我抓来,会误我大事的!”
听到摆渡人这么一说,秦凡卿眉头微皱,看向面露惭愧的岳林。
想必,他清洗记忆洗过头了,洗去好多想得到的消息,看来手法还不够娴熟,只需洗去一天的记忆,结果被他洗去了一段日子。
“我又读取不了存忆,这样不是更稳妥嘛!”岳林摊摊手,无奈的辩解道。
秦凡卿朝他点点头,眉眼一挑,“是够稳妥的,我差点刚大学毕业!”
岳林嘿嘿一笑,满脸惊喜的问道:“真的?凉亭下的事,你忘……”
“嘭!”大长腿凌势闪过,沾沾自喜的表情僵住。
“哎呦!”岳林手捂着肚子,跌落在身后的墙脚。
秦凡卿趁势看向摆渡人,手从腰间擦过,三根银针夹持指间,冷冷说道:“说!你活着时的身份!”
摆渡人黑色身形变软,想必,他被这股气势吓到了,尤其看到细长的银针,毛骨悚然。
“嗖!”银针擦着脑袋飞过,扎入墙体一多半深,瘫软的摆渡人僵硬在那里,不敢继续瘫坐下去。
“想化成一滩烂泥,耍无赖?我再问你一遍,你活着时的身份是谁?”秦凡卿语气冰冷,疾言厉色。
“我叫欣房郎,也是个苦命的人,家住布拉东寨,二十多年前被人陷害,现在阴阳雾江摆……不,做船工!”摆渡人背书似的苦诉。
“啊呀!”
一根细长的银针,贯穿摆渡人的肩膀,钉在后面的墙体上。
魂体不停的战栗,甚至,那一双大脚板,都开始逐渐化成泥水。
岳林面露惊异,看向冷冷的秦凡卿,对她的举动困惑不解,摆渡人都已经招供了,为何还要惩罚它。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是谁?”秦凡卿说话间,亮出的银针泛着绿莹,显然,这根银针经过毒液侵蚀。
摆渡人面露恐惧,面对着秦凡卿跪了下来,“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敢说,一旦说出身份,我在世的家人就没命了!”摆渡人乞求道。
“若你的魂灵消失了,你的家人会安然无恙?”秦凡卿冷冷说道。
摆渡人表情一愣,好似想到了什么,跪求道:“姑奶奶,那你能保护我的家人?”
“不能!”秦凡卿简单的回应。
崩溃的摆渡人,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我那苦命的妻儿,她们哪里知道我还在遭罪,还以为我死了是去享福了呢!”
秦凡卿看了一眼岳林,轻淡的说道:“我想拿它祭针,你看可以吗?”
岳林已经绕晕了,听到秦凡卿要拿它祭针,并非是要练针,这分明是想杀死魂灵。
若要阻拦,那是对她的不信任,若让她将魂灵杀死了,岂不是断了一条线索?
“随便你吧!不过,我虽然能医治魂灵,可救不回消散的魂灵!”岳林模棱两可的说道。
秦凡卿冷冷的表情,终于露出点笑模样,“不错!有进步,没让我太失望。”
岳林朝她翻了个白眼,心想,她与萧媛同为女人,怎么性格差异这么大,一个微波荡漾,一个惊涛骇浪。
“姑奶奶,你……”
“我没那么老!”秦凡卿提醒道。
“哦!小美女,我已经想通了,不管我魂灵是死是活,家人的性命也逃脱不了,还不如等着我的家人,我们一起上路!”
“你要实话实说,或许,你的家人还没那么惨,若是你偷奸耍滑,那结果肯定是个必然!”秦凡卿敲打道。
“好,我说!”摆渡人心里一横,看来是真想通了。
“我叫力永冉,生前是名建筑工人,家里还有老婆和两个孩子,几年前,在一次施工事故中丧命!”
听到摆渡人的话,岳林盯着它的貌相,面露惊讶,“你叫力永冉?那你认识我吗?”
摆渡人上下打量着岳林,晃了晃脑袋,最终还是摇摇头,“看着挺熟悉,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你还知道你家在哪里吗?包括妻儿的模样!”岳林继续问道。
“我还能记得,只是记忆有些模糊,不过,有很多的事,都是后来慢慢想起来的!”力永冉回应道。
岳林与秦凡卿面面相觑,显而易见,力永冉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只是动手脚的人,还达不到彻底洗去记忆的能力。
即便是做到这一步,也让他俩大为吃惊,这说明幕后之人,具有操控魂灵的能力。
尤其,清楚力永冉身份的岳林,感觉与这个扑朔迷离的局,若即若离,自己并非是一个局外人。
“怎么?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秦凡卿看向岳林。
“听说过,以后再跟你细说!”岳林点点头说道。
秦凡卿看向力永冉的魂灵,继续问道:“那你是如何成为摆渡人的?”
“我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具棺材里,那天,有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打开棺材放我出来,可能是他安排的!”
“戴面具的人?还有,你的魂灵飞不出棺材?”岳林连续问道。
力永冉摇摇头,“那是一具特殊的青石棺,我穿棺壁时就如同进了迷宫,绕来绕去又回到了石棺内,还是戴面具的人放我出来的!”
“石棺?你还清楚埋石棺的地点吗?”岳林急急问道。
“不知道,我出来之时,周边白茫茫一片,只看到一张戴面具的脸,不过我能听到浪涛的声音,好像就在江边!”力永冉回忆着说道。
岳林听到这些信息,心乱如麻,急急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来到这里了!”
“是哪个戴面具的人,送过你来的吗?”岳林再次问道。
“是不是他带我来的,这个我真不清楚,放我从瓷瓶里出来的人,是一个戴黑斗篷的人,是他让我在这里替他摆渡!”
岳林想了想,继续问道:“那你上次说你是欣房……???”
“他有上次吗?他是刚才说的!”秦凡卿白了岳林一眼,打断了他的话。
“力永冉,你做的这一切,是不是受斗篷人的指使?”秦凡卿说道。
“对!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力永冉如实说道。
秦凡卿点了点头,“暂且相信你一回,那他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也看不清他的脸,我被他用玄术教训过几次,以后再也不敢看他的脸!”
“他会玄术?”秦凡卿惊讶道,看向了旁边的岳林,发现他好像并不感到意外。
此时,远处传来鸣炮声,以及吹响号角的声音,时间已近午时整。
力永冉听到这些声音,魂体明显一震,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坏了!斗篷人又要找我了!”力永冉惊慌的说道。
岳林与秦凡卿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异口同声:“你是听他的指示?”
“不是,只要这个声音出现,时间不会太长,斗篷人就会找我安排任务,你们说我现在该咋办?”力永冉惊慌的问道。
“你放心吧!在这里除了我俩,没人敢把你怎么样!”岳林给他吃了一颗定魂丸。
“凡卿!我们要不要去那边看看?”岳林问道。
听他这么一说,秦凡卿露出得意神色,笑道:“哎也?你这是在向我请示?那要看你的意思了!”
岳林尴尬的撇撇嘴,低声嘀咕道:“征服欲真强,这是病,得……治!”
他说话之余,迅速一个闪身,躲开秦凡卿的飞腿,趁机握住她的脚腕,冲着她挤眉弄眼。
“放手!”秦凡卿杏眼圆瞪,脸颊有些绯红。
“哈哈!凡卿,若不是我许诺过一个人,我还真想杀杀你这股锐气!”
岳林说笑间,松开了秦凡卿的脚腕,快速跑出了房间,喊道:“丹伯,借你一样东西!”
秦凡卿的表情低落,她心里非常清楚,岳林是为谁许诺,甚至,她能猜想到许诺的什么。
半壁崖,几杆系着红绸的长号角,同时间吹响。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将半壁崖围了个水泄不通。
整个布拉寨的人,大多半的人都来了,有得还在赶来的路上。
可想而知,欣家家族的地位,虽然不在六大家族之列,但影响力不可小觑。
整只的猪、羊、鸡大宗,供奉在半壁崖边上,伴随长号角再次吹响,欣家人开始往江内投放。
此时,众人一阵沸腾,欣房郎在家人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上临时搭建的台子。
经过一番客套的祝词,宣布了新的欣家家主,欣兴基,也就是欣家的欣老二。
“义诊也不清楚啥时候开始,到时,我倒要试试他的手法!”
岳林望着台上的欣房郎,低声对秦凡卿说道,却没得到她的回应,心想,难道还在生自己的气?
“人呢?”岳林四周张望,却未发现她的身影。
搭建的台子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人群中,迅速排起一条长长的队伍。
岳林这才发现,队伍中朝他招手的秦凡卿,想必,他们俩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凡卿!还是让我来吧!”岳林担心的说道,他不放心让她来以身涉险。
秦凡卿贴在他耳边,故作轻柔的说道:“你是担心我呢,还是不相信我?”
“凡卿!这事不能由着你,别闹了好不好!”岳林说话之余,随手把她从队伍里拽了出来,自己一步跨了进去。
未曾想,秦凡卿竟然没有气恼,只是瞪了他一眼,转身捂着嘴偷笑。
岳林松了一口气,心理上的堤防也踏实下来,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飞出去,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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