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汾比宋湘先到,在派出所门口架了个椅子吃饼干,周舟本来想陪他一起等宋湘回来再走,结果屁股刚挨着凳子,宠物医院的电话就打进来了,那头前台小鱼一等她接通电话就开始诉苦,左一个姑奶奶你回来没,右一个好姐姐快回来救救命。救命救谁,是一台早就约好的绝育手术,原本客户跟周舟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人准时来了,周舟在白茶县蹲着当司机,手机丢在后座,开了静音,亮了好几回都没发现。
好在人客户是个温柔的性子,说没关系可以等,一等就等到晚上十点,小鱼的柠檬茶水送了一趟,戚风蛋糕又送了一趟,生怕客户把医院砸了。周舟吊儿郎当的回小鱼好哥哥我这就回来,电话一挂,刚沾上凳子的屁股又抬起来,木凳上可怜见的,连个余温都免了,周汾看她有事儿也不留,刚要道谢就看见周舟要从裤兜里掏烟,脸色九曲十八弯的变,化身周舟的妈:“周舟,你又背着我买烟。”
周舟一瞧,哎哟这不露馅了,眼睛一弯,没点犹豫的把烟盒打火机都上缴,走前还姑奶奶姑奶奶的说我错了,周汾刚抬眼镜准备向周舟科普抽烟的危害,对方手掌一抬脑门一拍,嘴里念叨着要回去做手术了,否则这个月要去睡桥洞底下,蹭的窜上驾驶座,油门一踩溜了。
周汾一手捏着吃了一半的饼干一手握着烟盒打火机,冲着周舟的车屁股就吼:再有下次我就告诉你妈,不知道自己做过肺部手术啊。
彼时宋湘刚从车上下来,刚睡醒还有点懵,难得可爱发问:“我妈来了?”
顾宇从另外一头绕过来,手里的外套抖了抖搭在宋湘肩膀上,食指压着拉链利落拉到下巴底下,衣服上淡淡的松木香味让她有点清醒过来,顾宇站在黑暗里,背后是昏黄的车灯光线,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揉了一把春风似得嗓子说话:“夜里冷,穿着吧。”
“谢谢你,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宋湘揉了一把太阳穴:“等会我把油费转给你好吗?”
顾宇脸色一变,声音有点郁闷:“我又不是网约车。”
“不是这样的,只是觉得太麻烦你了。”宋湘抬手,过长的袖子摩挲出细碎的布料响动,她微微一愣,准备脱下外套,顾宇却摁住她的手:“穿着吧,有机会再还给我。”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热,尽管还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那热气也源源不断般往外涌动,她微微失神,看着顾宇有些迟疑的抬手,看起来像是想给她一个拥抱,最后手掌却落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摁了摁,又迅速放开,说进去吧。
宋湘看着他的车灯越来越远,那抹光亮最后泯灭在拐角,有阵风吹来,她捏着衣角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不该收下这件带着余温的外套,还有连句谢谢也没来得及说。
“宋医生。”周汾哒哒哒跑过来:“你回来了。”
宋湘恩了一声,又问起周舟回家了吗?周汾说她医院来电话回去做手术去了,俩人没在这个话题上延展,周汾路过垃圾桶顺手就把烟盒打火机丢了,吃了一半的饼干折进塑料口袋里,平平的一个褶,再用小夹子把封口夹住丢进口袋里,准备忙完再吃。下台阶的时候,楼梯的感应灯没亮,宋湘在一片深沉的黑暗里,无意识的用左手摸了摸右手的手腕,那处的热,散了。
“这里的感应灯有点不太灵敏。”周汾嘟囔道:“赶明儿能不能跟赵队申请,换成长白灯。”
“可以,等案子结束,就装。”宋湘踩下最后一节阶梯。
俩人熬了个大夜,才把所有检测数据弄出来,密密麻麻的一排分析表几乎要淹没并不宽敞的办公桌,提样器具摆了一排排的一地,整个屋子都蔓延着浓厚的消毒水和化学药剂的味道,胡润清一脸颓然的推开门,这味儿让他瞬间清醒了一大半。
再穿过小门进实验室,周汾眼镜歪倒,大半个身子吊在椅子上,眼下一片乌青,椅脚摆上一摞高高的速溶咖啡空罐子,几乎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宋湘面色如常,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输入数据,长发随意挽上去,扎成一个小小的揪,上头还插着一只没开盖的笔,胡润清当即感叹啧了一声,心想宋湘果然心理素质体力都好太多,只待宋湘听见响动抬头,胡润清才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看见她眼下乌青,凤眼红的不行,却还眨了眨,眼角洇开一片湿润。
不知道是不是咖啡喝太多,宋湘说话的时候嗓子哑得要命,虚虚抬手向着胡润清打招呼:“胡队。”
“你们俩这凄风苦雨的状态,熬了大夜吗?”胡润清自顾自拖了一张椅子坐下。
他脸色比屋子里的俩人还要差,眼下乌青一层又一层,下巴的胡茬冒出头,衣服上粘上的脏污还是前几天跑现场留下来的,忙的连回家洗个澡的时间都空不出来,稍有空闲的时间都在办公桌上趴着睡觉了。
“你们才回来?”宋湘又转回头,手指没停。
周汾从椅子来,垂垂矣抬手,指尖发颤,看见胡润清的脸,十分艰难的把整个身子都从椅背上起来,拨开桌子上的层层资料,挪出一块空位,从抽屉里掏出一罐速溶咖啡,摆在胡润清面前:“胡队,来喝点,提神。”话音一落又整个人倒下去了。
胡润清可怜见的看着周汾的脸,心说给小孩儿都折磨成什么样儿了。
“小大夫,你要不先回家休息吧。”胡润清于心不忍。
周汾又垂死挣扎般抬起头,睁开红彤彤的眼睛,看了胡润清一会儿,嗓子沙哑开口:“案子有进展了吗?我们在努力做检验了,实在是太多太杂,所以速度有点慢,你不要介意呀。我休息两分钟就起来继续,就快完了。”说完还努力眨巴眨巴眼,证明自己没撒谎,正要努力从困倦中努力爬出来。
胡润清不由得叹气:“我不是说这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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