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鱼听完这个消息,捏着玉简愣了好一回儿,这才理清其中的门道。
怪不得!戴月新近丧父,如果急着结婴,本该是继续闭关、冲击境界;可她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加入了对她收益甚微的历练小队。
她继承了华真人的全部身家,法器丹药样样不缺,大秘境对她应该没有吸引力……原来真正的原因在这里!
戴月这个高手,完全就是梅宴拽过来保护他的。
想通这一节,沈鱼心里被狠狠地暖了一下。
“唉……这么说来,这次她很占便宜啊。只要我活着回去,她不仅白得一次试炼机会,还能省下好多贡献值,又怎么会不满意?”
梅宴认真地听完,揣摩着沈鱼的语气,心里没底。
她怯怯地问:“致微,你……不生气吗?”
这件事她本来是瞒着徒弟的,但是既然被问到,也只能说实话。她怕徒弟以为自己在监视他,更怕伤害到徒弟的自尊心:谁家弟子出门历练,还在队伍里配一个保镖?
真不能怪戴月不高兴,大家都是有尊严的年轻高手,谁摊上这种任务,都会觉得窝囊。这次完全是她作为长辈,自作主张的决定,却为沈鱼招来了队友的反感,她很是不好意思。
“师父是保护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沈鱼的唇几乎是贴着灵讯玉简,发过去的声音也仿佛在耳边一样,明摆着的撩人。
徒弟不怪罪,梅宴本该松一口气,但是她的后背却都被吓直立了。
“咳咳。”梅宴故意无视他的语气,“……戴月是天之娇女,我派给她这样的任务,肯定会不高兴。但她绝对不会害你,你多担待些,别往心里去。”
“知道。”沈鱼懒洋洋地,“只是师父好久不这么疼我,都不像平时的你了。”
这几年的梅宴对他很放手,不仅把他丢进试炼场新伤叠旧伤,最近每天对战时候更是毫不留手,花式虐徒……在屡败屡战之下痛并快乐,沈鱼都已经习惯了。
梅宴好久未给他回复。
就在沈鱼开始担忧是不是撩过头了的时候,他收到了语气平淡却诡异的一句:“无妨,都是小事。”
沈鱼不明所以,只能回答:“让师父费心了。”今天的交流似乎到此为止。
梅宴丢开灵讯玉简,懊恼地拽着头发,然后一头栽倒在修炼室的大床上,打了好几个滚,直到把自己整个卷进了被子里。
听沈鱼那个得意的笑!听听!他肯定是又飘了!
都怪师兄!
她对沈鱼的保护可没有那么过分。戴月这个名字,其实是沈宣推荐的。
出身不错,实力强悍,外出历练的经验也很丰富,却因为个人原因,迫切地想要进阶……这是炼体的完美人选。
唯一的不完美就是:戴月手里,并没有可以打动梅宴的东西。
门派贡献值虽然是灵山派的硬通货,梅宴却是不缺。在魔渊的那些年,她积累了大量贡献值,体修对修炼材料的需求又很少,徒弟也只养了一个,百年以来几乎是只进不出。
而戴月的目的是继承父亲的道号,自然也不会拜师梅宴,跟随她的亲传辈分。
就在这个时候,沈宣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戴月的需求,出面做了这个中间人。他从寒牢里托信给梅宴,提出了这样的交易条件。
梅宴理解师兄的一片苦心:作为父亲,多年不见儿子了,听闻他刚刚结丹就出门历练,怎么能放心?
找个高手跟随队伍,贴身保护,这才是溺爱的家长会选择的正常做法。只有梅宴会担心徒弟不高兴,这才多此一举地隐瞒下来。
沈鱼的印象是没错的,梅宴和华真人并不熟悉,若没有沈宣两头牵线,根本不会有戴月的主动加入。
沈宣对儿子关爱心切,但是毕竟人在寒牢,这种保护过度的事情,就像霸道的家长派人监视一样。若是被沈鱼知道,很容易让父子产生误会!
梅宴思来想去,不愿意让他们父子相互猜疑,这才决定,自己把这骂名给扛了。谁知道沈鱼的心思难猜,怎么就是不生气呢?
梅宴从被子卷里露出一个脑袋,生无可恋地蜷成一只鸡肉卷:养孩子实在是太难了!
她和沈鱼的尴尬,不能被师兄知道;沈宣突然插手儿子的事情,也不能向徒弟说起。终究是老母亲背负了一切,这次已经解释不清楚了,只能由着徒弟去误会。
这误会的后果就是,沈鱼又开始对着她发骚了……
梅宴心虚得连玉简都不敢碰,不敢看,否则就会想起他今天那些蓄意撩人的狐狸笑。
她不怕徒弟对着他卖可怜,只要是示弱,她就会满心柔软,一点儿邪念都没有。
但是孩子毕竟是大了,不见面只听声音的情况下,她也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是徒弟!
都说了不要骚扰女孩子啊喂!
谁还不是个正常的单身女人了?哪扛得住这么造……不能多想了,想就是造孽。
梅宴在被子里卷着装死,虽然不知道装死给谁看,只觉糟心得生无可恋。天气还没有很冷,不一会儿她就被裹得浑身燥热,索性爬了起来,溜出去透气。
温泉池是不敢去泡了,碧微的人偶在浮岛上到处都是,看见她就要贴上来黏黏糊糊。若是被她发现自己现在的心情不稳定,说不准又要被调戏!
……自己收的徒弟,咋哪个都不给人省心呢?
兜兜转转,她最后悲愤地把自己丢在湖心亭的凉水里,闭住气息沉到底,泡了个透彻;再跳上来就不热了。可整个人还是蔫头耷脑的,像条落了水的大狗子。
就这么折腾了半夜,梅宴最后回到自己修炼室的时候,头发和衣服还是半湿不干。
晨曦微露,很快就是启程的时候了。她这次倒是可以做个甩手大爷;但是衣服总是要换。
她翻开好久不用的衣橱,里面挂着很多裙子。和这个衣柜一样,它们作为收藏和装饰,多年以来,存在的意义就是为这间屋子保留仅存的生活气息。
这些都是她结丹年代的旧衣服,但是现在,已经连成为她随身物品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的手指停在一件鹅黄色襦裙上,这件,好像是兄长买的吧?
……她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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