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宗,金柳峰。
跟后山的枯井一样都是落叶宗的禁地,甚至比枯井鬼牢的防守还要森严的登山古道上,有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缓缓登山,正是落叶宗的三祖,叶澈。
自从董难言离开落叶宗以后,这里就被设为禁地,就连打扫的婢女都不需要,保留着少年离开时的样子,也是希望等他有朝一日回来,这里还是如旧。
叶澈眺望云海,刚才在议事殿里议论大事的叶净降下午云头,显然是谈的不是太理想,叶净的脸上有着一丝阴霾,心气似乎不是太好。
叶澈自言自语道:“师侄在的时候,我们两个也是这样腾云驾雾落在金柳峰上,给他讲解修行事项,传他功法,我还记得当时师侄他吞吐灵气,使得护山大阵显现,稳定住宗内山水气运……”
叶澈没有接着说下去,对叶净问道:“谁支持,谁反对?”
叶净摇了摇头,在议事殿听着长老们争论不休,他脑袋都快要炸了,“没有人反对,只不过有人希望我们能够跟森骨域等一些宗门抱成团,毕竟出去了之后,都算是一个地方的,也好有个照应。”
大奉王朝的征召令,已经传到了落叶宗,叶净今天召集众位长老议事,主要就是听听他们的意见,商讨一下到时候去大奉的人数。
叶澈点头道:“也无不可,就算我们跟这些邻居有些小仇怨,那也是牙齿碰嘴唇,都是些小事,在这种关系宗门灭绝的大事面前,不攥成一股绳,出去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叶澈又说道:“我都听说了,也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森骨域这次是有白露带队亲自前往,你是觉得我们跟着她们一起,让人感觉以马首是瞻,对不对?”
叶净正是这么想的,白露是渡海境修士,这附近诸宗的第一人,而落叶宗一个渡海境修士都没有,跟森骨域抱成团,有些找靠山大腿的感觉。
叶澈叹道:“都什么时候,别人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们问心无愧就好,如果别的宗门愿意跟我们一起报团,我们的势力就强盛一分,如果不愿意,那我们也不强求,做好自己的就行。”
叶澈突然说道:“师侄这个时候会在哪呢?”
董难言是叶净亲自领上落叶宗的,当然知道董难言有可能回离南镇,但是叶净从来都没有去过,甚至也勒令落叶宗弟子不许踏足那里半步。
不是不想去见董难言,而是无颜相见。
自从绿石府的事情发生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董难言消息,叶净说道:“你说师侄会不会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会去大奉吗?”
以董难言的资质,三年的时候足够让他修炼到凌虚境了,听到叶净的话,叶澈突然自嘲一笑。
“什么师侄啊,叶净,咱们两个人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他董难言,不是我们落叶宗的弟子了,也不是你我二人的师侄了。”
叶澈转身向山下走去,曾几何时,在这个山峰上,有鲸吞灵气的少年,能让天降异像,是落叶宗大兴希望的寄托所在,可是如今,都没了。
落叶宗的山水气运猛烈激荡,由一座山峰上传出惊人的气息波动,比之叶净和叶澈这两位凌虚境巅峰还要强,甚至带给叶净两人的感觉,好像还在白露之上。
叶净惊喜道:“这气息……是叶华!”
归根山上,有人缓缓腾空,气息若汪洋大海,弥漫落叶宗的每一处空间。
从苦海里浮出,并且重新渡海登岸,叶华感觉体内的力量无穷无尽,甚至要是再次面对白露,他有信心在百招之内战胜她。
渡海失败,从青天沉沦苦海,没听说过还能解救出来,重修大道,叶华急忙把目光转向山门口的小山,想要见一见救他出苦海的前辈高人,不曾想,那里早已经人去山空,只留下一件简朴的不能再简朴的草屋,被风一吹,都摇晃起来,好像随时要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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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老一少行走在山路上,早在半月之前就已经离开落叶宗的师徒二人坐在树墩旁休息,齐道真背上背着个大箩筐,里面装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道下来,可累坏了他,身上的道袍都被汗水淋湿了,齐道真也没有坐在树墩上。
进山不坐树墩,这是老道士打小教给齐道真的,齐道真累的直喘气,“师父啊,不是我埋怨你,为什么不让我把这些东西收进乾坤袋里啊,背在背上赶路辛苦不说,这也不好看啊,万一碰上找咱们看相算命的,这多影响形象啊。”
老道士笑呵呵的,“道真啊,背这点东西就累了,赶明个还怎么上山下海,听师父的,背后有东西,心才不发慌。”
齐道真也不好反驳,从箩筐里取出一些干粮,先递给老道士,然后才自己小口的吃了起来。
去董难言家讨要过一碗水喝的老道士姓江,看着齐道真细嚼慢咽的样子,笑道:“入兰芝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
以前齐道真吃饭是狼吞虎咽,与董难言一起下山之后,就连这个毛病也改了,老道士嚼着饼,开口说道:“道真,一会见到你的师叔和师弟,分他们一些干粮。”
齐道真拂了拂身上的碎渣,“我有那么小气?”
也是,自己徒弟的气量,还是很让人放心的,老道士点了点头,起身继续往前走去。
齐道真把箩筐重新背上,已经走了几千里的山路,还是没有见到师父口中的师叔和师弟,不过想来应该是不远了,齐道真勒了勒肩膀上木绳,快步向前走去。
等到这一老一少离开了这处山界,有人缓缓松了一口气。请网
山上的树墩坐不得,传说树墩是山神老爷的板凳,此刻坐在树墩上的男子就谢天谢地,幸好这一老一少没有坐在树墩上,不然他管辖内的千里山脉,可能都经不起这两位神仙高人的“重量”,轻则他金身崩溃,重则这方圆千里直接随他一起陆沉!
这位谢天谢地的山神耳边突然有声音响起,让他通体一颤。
“谢天谢地可以,别忘了谢谢自己,好好造福一方,未来可期,大道能成。”
落在地上的那些残渣碎沫,蓦然之间沉入地下,方圆千里轰然一震。
得到了天大好处的山神男子不急着高兴,连忙朝着一老一少离开的方向,神色肃穆道:“多谢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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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州有无数剑宗,而以剑宗为名的,却只有一个。
剑宗砥心山上,一道剑光瞬间远走,不造成丝毫涟漪。
在剑光远去后,剑宗内又有一道剑光起,不过很快就熄灭了光亮。
背负长剑的老妪恭敬道:“见过老祖!”
打断了欲要尾随少女的老妪驾剑跟去,剑眉星目的老人青衫飘荡,站在山巅,目送着降糖药远去,淡然道:“林丫头这次跟随剑州修士去神州磨剑,你去凑什么热闹?”
背负长剑的老妪年轻时定然是貌美如花的女子,虽然脸上已显露老态,但是眉眼之间,依稀能让人看到当年模样。
“老祖,我这不是担心她在神州出什么事嘛,毕竟不是剑州,而且逐鹿山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一次不像是动嘴皮子,我担心真要是打起来……”
青衫老人转身,“温室里的花儿长相再好,也是要经过风吹雨淋来检验的,林静在剑宗再修炼一百年,连真正对人出剑都没有过,叫什么剑修?”
老人自语道:“不管是好剑还是废剑,总是要见血的。”
老妪硬着头皮,“可是……毕竟这次是无涯殿……”
“可是什么?”
老人语气一转,沉声中,一直在剑宗天幕极上方的剑气都是一凝,“就算是金丹境对林静出手,我也不会管,但要是有以上的修士特意针对林静动手,那么不管是谁,都由我来解决!”
不管是谁,其中也包括了无涯殿。
没有觉得老人话语狂妄,老妪确信,如果是老人亲自出手,那么确实天下罕有敌手。
剑宗原名一剑宗,是老人问剑整座剑州,得到整州认可,亲手摘掉了剑宗前面的一字。
老人问剑剑州,从头到尾,只有一败。
败在了剑池。
所以剑州又有南剑宗,北剑池的说法,南北对峙,共分剑道。
听老人这么说,老妪就放心了,林静跟随逐鹿山等剑修前去神州,只要不是遇到那些老怪物,就算是通玄境也拿不下她。
头戴凤冠,身披霞衣的少女,手里面拥有着让所有剑修都垂涎三尺的长剑。
道兵,月白。
整座剑州的剑器道兵加在一起,也不过双掌之数,其中之一,就在林静手中,而且还是主动来寻林静,可见林静的剑道气运有多得天独厚,在剑宗的历史上,都再难找出第二位。
道兵月白与一件道兵大有渊源,不知道从那人出事之后,那件道兵是否还在神州,老妪希望如果有可能,林静得到它,那么未来天下的剑道气运,也许就是她一人独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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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楼。
董难言开口之后,那道声音沉默。
不是因为董难言听出了他的声音。
而是董难言头上的青色发簪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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