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玉京

    
    飞了不知多久，两人离月亮越来越近，月亮上的那一方世界越来越浩大，已经无法总览其全貌。
    这时，一道空间壁垒挡住二人，欧阳嫣伸掌按在空间壁垒之上，空间壁垒发出耀眼的光芒，使人不能逼视，随后，屠小刀被一股力量裹挟着，得以进入另外一方空间 ，或者说进入另外一方世界。
    这时，屠小刀和欧阳嫣的身体突然往下坠落，本来以他们之能，早就可以凌步虚空，但现在完全不知如何驾驭自己的身体。
    好在，一段时间之后，他们终于稳住了身形。
    两人从数万丈的高空落回地面，屠小刀抬头观望一番，这里的地面像白玉一般光洁润泽，并且发出皎洁的月华。
    “这里的空间法则有所不同，所以才会有刚才那番险情。”欧阳嫣对屠小刀说道。
    “怎么此处既无月宫，也看不到仙人？”屠小刀问道。
    “因为她并非真正的月亮，只是那一丝月魄对于月亮产生感应，从而生发出的一个介于真假之间的虚体，所以其上自然看不到月宫和仙人，但月魄和月亮到底还是有联系的，故而，我们可以在今晚通过月魄，看到月亮在星河间遨游的情景。”
    “你为何知道这么多？”屠小刀禁不住又问道。
    “我方才就说过，我是虫师，所以我无所不知呦。”欧阳嫣吐气如兰，使得屠小刀不得不离她远一些。
    “我们往何处去？”屠小刀问道。
    “药杵峰。”欧阳嫣说罢，凌步虚空，随后转头对屠小刀说道，“屠大哥，赶紧跟上呀。”
    “好。”屠小刀施出遁术，随欧阳嫣而去。
    这里的空间法则甚为怪异，空间多有被扭曲和折叠之处。
    “欧阳姑娘，”屠小刀问道，“难怪月相如此多变，原来月亮上的空间法则如此多变。”
    “是的呢，屠大哥难道没有觉得，月亮的很多特性和女孩子很像？”
    “经欧阳姑娘这么一说，是有那么几分相似。”
    …………
    也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屠小刀看到了一座山峰，高数万丈，山势挺拔孤险，便如白玉雕就的药杵一般。
    欧阳嫣带着屠小刀来到峰顶，药杵峰放出皎洁的光华，这样映衬得更深远的高空中漆黑一片，根本就看不到什么。
    “有空间壁垒所阻，如何能看到遨游星河的奇景？”屠小刀叹道。
    “这不妨事。”欧阳嫣说罢，伸出手去，轻轻一拂，眼前的黑暗便告消散，在屠小刀的眼前出现了一座通天彻底的高峰。
    “这应当就是柱天山了。”
    “不错，”欧阳嫣说道，“怎么，你识得此山？”
    “是的，”屠小刀点头道，“我曾有幸目睹古神时代的诸天星辰，彼时柱天山断折，古神星辰从星天陨落，是为星陨劫，那是天地间最惨烈的劫难。”
    “其后，天神登上九天，重新为这方宇宙定立规则，宇宙进入了崭新的纪元。”欧阳嫣接口道。
    “你究竟是谁？你何以能知道这么多？”
    “我说过了，我是……”
    “对，我知道你是虫师，但为何我觉得你和天界有些关联？”
    “屠大哥莫要说笑了，”欧阳嫣说道，“我若和天界有关联，我如何还会在玄洲流浪？”
    屠小刀不语，俯首看下方的仙海，仙海中的四块大陆，已经被空间法则扭曲成为四个球体，或者说，那四块大陆算是四颗不入阶的星辰，每一块大陆的镇土天仙实际上相当于执掌一颗星辰。
    月亮围绕柱天山运转， 神霄星天上的众多星辰也随之运转，每一颗星辰都按照其既有的轨迹运行，漫天的星辰多如恒河之沙，屠小刀知道，每一颗星辰上都有一方无比浩大的世界，可能比之仙海中的四方世界要大上百倍千倍，但他们彼此运行不悖，没有一丝一毫的凌乱。
    “星河之景居然壮美如斯！”屠小刀仰望着漫天星辰说道，“每一颗星辰都对应着诸多法则，能让神霄星天上诸多星辰有序运转，能让如此多的法则俯首贴耳，也就是“道”有如此大的力量了。”
    “屠大哥要知道，神霄星天分为四小重天，我们所见的不过是神霄星天中的第一小重天而已。”欧阳嫣说道。
    “尝闻太清道祖曾化身凡人著书立说教化众生，他于书中言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他又言道‘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如今我观看星海，忽有所感，若说有什么能强作‘道’的实体，也就是这方宇宙了。”
    “这样说来，我们就是生活在‘道’的身体上的微尘罢了。”欧阳嫣看向屠小刀，问道，“屠大哥，怎么你的眼里满是失落之色？”
    “是因为我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屠小刀说道。
    “想想茫茫宇宙是何其辽阔，其实不单是人族，就算贵为天神，其实与‘道’相比也同样不过是一粒微尘。”说到这里，欧阳嫣吟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就因为渺小，所以才需要找一个依靠。”
    但屠小刀仿佛没有听到欧阳嫣的话，他就像一尊雕像一般，屹立于峰巅，他全部的心神都倾注到浩瀚的星海之中，在浩瀚的星海之间，道之真意“东露一鳞，西露一爪”，欧阳嫣对之毫无所查，但屠小刀却心有所感——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这便是此时的妙境。
    “妙啊！”屠小刀在心头感慨着，不由得缓缓坐了下来，在其识海内的“九天瑶海图”浮现出来，瑶海震荡，奏响玄妙之音，屠小刀借助瑶海，来展现自己对于道意的感悟。
    此际，就连在识海中沉睡已久的那尊金色小人都不由得睁开了双目，专心聆听那瑶海之音。
    此刻的屠小刀端坐在药杵峰之巅，身披一层圣辉，身外是宇宙，身内也是宇宙。
    欧阳嫣久久地看着屠小刀，眼神变得很奇怪，良久，她终于叹了一口气，随后，背靠着屠小刀也坐了下来。
    不知过去多久，日光从丹霄星天上照射下来，立时星月潜行，而此时屠小刀则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时他才发觉，他和欧阳嫣正相互依靠着坐在虫谷的雪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