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终焉

    
    “中心花园B区703栋”
    听到钟月说的地址以后，林轩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转头看向不远处被无边的雨水浇灌的漆黑公路，这才发现刚才自己过来时坐的那辆出租车竟然还停在那里没有走。
    司机倒是蛮聪明的，大酒店门口即使是半夜，人流量也是蛮大的，不过今天因为大雨的原因没什么人出门，看来这位大叔运气可能不太好，林轩暗暗有些好笑。
    随手向一楼大厅的服务人员借了两把伞，林轩撑起雨伞就向出租车那边走去，道路因为是水泥较多所以不是特别泥泞，只是顺着酒店前面的斜坡走，脚下总有一片片水流流过，一不小心就沾湿了裤腿。
    还好出租车几乎就是停在酒店门口，当林轩靠近出租车后以后就是用手轻轻敲了敲车窗。
    “师傅，可以再载我一程吗？我还有点事要办。”酒店外哗哗的水声让林轩的声音没那么清晰，他用力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以引起司机的注意。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正坐在车里面的中年大叔，头发有些谢顶，脸上的黑眼圈稍微浓厚，看起来似乎经常熬夜。
    “呦，小伙子又是你啊，还挺有缘分，坐车不？”大叔摸了摸有些光秃的头顶，憨厚地对着林轩笑了笑，同时也在粗嗓门地向林轩吼着。
    林轩打开出租车的车门，撑着自己的雨伞，侧着身先让钟月进去，然后自己再低着头慢慢坐下收伞，顺手把车门关上。
    艰难地坐下并把雨伞靠在脚底下以后，林轩才来得及向中年大叔回了一句:
    “中心花园，B区。”
    听到林轩的话以后，中年大叔有点犯嘀咕。
    你说这中心花园也没多远啊，这雨虽然挺大的，但你个小伙子身强体壮的，走十多分钟也到了，至于花这打车钱。
    大叔在心里有些犯嘀咕，但不一会又摇了摇头。
    这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节制，唉。
    不过想归想，中年大叔嘴上还是说着:
    “得嘞，走着。”
    寂静的夜色中，雨依然下的猛烈，似乎没有停止的趋势，此时大街上车辆很少，隔一段时间才路过一两辆车，而林轩所在地出租车一直在雨中平稳地向前开着。
    一路无话。
    ……
    没多久，中年大叔缓缓地把出租车在路边道口，然后转过头看向坐在车后座的林轩。
    “到了，中心花园B区，虽然距离是近了点，但是起步价是必须给的，收您十元。”
    林轩点了点头，给个起步价倒是合情合理，毕竟这些司机大晚上的开夜班车也很不容易，在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讨价还价，没必要。
    林轩没过多计较，痛快的拿出了十块钱递给了中年大叔。
    打开了车门，林轩先下了车，然后对沉默地坐在车上的钟月示意了一下:“下车吧，到地方了。”
    钟月点了点头，微微俯着身子下了车，然后默默地打着伞走在前面给林轩带路。
    眼看着林轩打着伞的身影逐渐被夜色与雨幕吞没，坐在出租车上的中年大叔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刚刚……在跟谁说话？”
    ”哗哗哗……””
    汽车的副驾驶玻璃被雨水冲刷出一条条水痕，副驾驶座位上也因为最开始打开窗户而沾上不少被风吹进来的雨点，出租车里面几乎一片狼藉。
    但司机大叔倒也没怎么注意，反正到时候用毛巾擦擦就行。
    他低头看了看车上的时间表，上面显示着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算了，先回酒店吧，看看能不能趁着这段时间再接一单，然后就回家。”中年大叔手把着方向盘，准备倒车准备回酒店。
    公路上路灯昏黄的灯光透过绵绵的雨幕只能勉强看清一点道路，中年大叔一路上开着车回想着刚才的事，越想越不对劲。
    “刚刚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上车吗？
    他到底在跟谁说话？”
    ……
    东城区
    警局办公室
    漆黑的走廊中，一抹窈窕的身影正站在办公室门不远处，小心翼翼地向里面张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要不要进去啊……但要是进去的话我该说些什么啊？好纠结……”
    隋心玉站在门外，心里纠结得如同被猫玩坏的毛线球，乱七八糟的。她来这里是因为想给手下的一个案子上传资料，但是今天值班的是学长啊。
    一想到自己其实是借着案子的借口来找学长，隋心玉的脸蛋就不禁有些发烫。
    “不行不行，隋心玉你要加油！”摇了摇头，隋心玉两只手拍了拍有些发红的脸蛋，默默给自己打气。
    “咚咚咚……学长，我进来啦？”隋心玉一边低着头轻声向里面打着招呼，一边打开门轻轻地走了进去。
    办公室昏黄的灯光洒下，照清了隋心玉的身影。
    她身上穿着浅蓝色且贴身的女式短袖制服，头上扎一条马尾，双眼水灵，眼眶四周略带红晕，眼尾又微翘似是桃花，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
    她站在办公室门口侧着身向里张望，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林轩的身影，这使她不禁松了口气，然后脚步轻快地走进办公室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走的过程中，她不由自主地看向林轩的办公桌。
    电脑屏幕已经陷入黑暗，而桌子上的东西大多数都杂乱的堆放着，多少有点放任不管的意思。
    看到这，隋心玉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
    学长还是这样，也不知道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这让同事看去多不好。
    这么想着，隋心玉有些不由自主地走到林轩桌前，她低头看了看眼前的小山堆，又回头望了望走廊，心里有些纠结。
    “学长是去厕所了还是？要是我整理的时候学长突然回来怎么办啊……”隋心玉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里面犹如有一只小鹿在乱撞。
    不过她没太过纠结，因为以前其实也悄悄地给学长整理过几次桌面，只不过没让学长发现罢了。
    很快，她就轻车熟路地给各种物品进行分类，直到桌面变得有条不紊以后，她才拿起一张纸巾弯着腰仔细地擦拭着屏幕。
    “嗯……差不多就这样吧。”隋心玉有些自豪地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看着看着，脸蛋突然又变红了。
    “我都在干什么啊……要是让学长看见的话怎么办啊？”她低下头，额头两侧有几缕发丝垂下，这一幕使她更增添了几分柔美。
    “叮铃铃……”
    就在这时，警局不远处的座机铃声突然响起，隋心玉惊讶地抬起头看了过去。
    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打电话过来？
    ……
    ……
    走到了贾明家楼下的时候，林轩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林轩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喂，请问你是？”
    “啊，林警官你好，我是贾明，我想问问钟月她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见到钟月了，因为她比较担心你，所以想要过来……哦，对了，我们现在已经你家楼下了。”
    “钟月也来了？太好了，我刚刚还担心她呢，既然你们到了楼下了我就来接你们吧，不过……今天电梯停电了，所以只能麻烦你们走楼梯了。”
    “不用了，钟月都给我说你家地址了……额？”
    林轩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不对啊，钟月只跟他说了贾明家是在703栋楼，但没说在哪个楼层啊？
    “没事没事，不用客气，我下来接你们吧。你们在下面稍等我一会，马上就到。”贾明好像明白了林轩的想法，顿时微笑着说道。
    通过电话，林轩隐隐约约能听到电话另一边有窸窸窣窣地穿衣服和鞋子的声音，他心想着既然贾明这么热情他也不好直接拒绝，也就直接答应了。
    放下电话以后，林轩领着钟月进入了一楼的楼道口，而就在林轩刚准备在这里等一会贾明的时候，贾明就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
    林轩抬头观察了下楼梯上的贾明，他身上穿着一套休闲服，衣服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褶皱，嘴角带着微笑正站在楼梯上向下看着林轩。
    “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难道贾明家楼层不是很高吗？
    可就算这样也说不通，刚刚他好像还在穿衣服。”
    看着贾明向下走来的身影，林轩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林警官，你好你好，感谢你能把我女朋友带过来。”贾明面容清秀，脸上戴着一个金丝框的眼镜，看起来仪表堂堂，给人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不好意思还得麻烦你来接我们一趟。”林轩笑着点头示意。
    经过一番简单的寒暄，贾明没有多做停留就带头领着林轩沿着楼梯向上走去。
    刚进去，林轩就发现这楼道恐怕有些年头了，因为环境实在是太差了。
    这里的楼道有些潮湿，死灰色的墙皮向外翻涌，楼道口的窗户半开着，一缕幽暗的月光照射进来，平添了一丝诡异。
    楼道十分狭窄，因此贾明就走在最前面领路，林轩居中，钟月在最后面。因为他们走的并不快，所以不用担心钟月会掉队。
    “嘎吱嘎吱”
    林轩的脚踩在楼梯上，脚下不时会踩到一些不知名虫子的尸体，并会发出奇怪地声响。
    “已经走了多久了，怎么还没到？”
    随着时间的流逝，仍然在贾明带领下向上走着的林轩没来由地有点心慌。
    作为一名刑警，他总是习惯性观察四周，并且能准确的察觉到一些细节，但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以前引以为傲的能力似乎有些失去了作用。
    从刚上楼开始，林轩就一直在默默地数着楼层。
    虽然他知道这不一定有用，但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林轩总是会下意识地去关注这些细节。
    但是，从刚才一直到现在，他已经数了多少层了？
    十一层了……他们竟然还没到？
    而根据林轩在外面观察到的这栋楼的高度和贾明下来接他们两个的速度来看，这个层数绝对不正常。
    “铃铃铃……”
    冰冷的铃声回响在空荡荡的楼道里，这一阵微小的声音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无限放大，让人听着就一阵阵心慌。
    林轩就连忙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是个陌生号码
    没着急接通电话，林轩下意识看向在前面带路的贾明。不过因为外面天色很暗，月光也不是太亮，所以林轩看不清他的脸，更看不清他的表情。
    前面的贾明，整个人好像被一片阴影笼罩着。
    他仍然安静地在前面带路。
    林轩拿起电话朝前面晃了晃:“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说着，林轩没等贾明回应就摁下了接通键。
    “喂，林警官，我到楼下了，你们在哪？我没有看见你们啊。”
    空荡荡的楼道中，电话里贾明的声音不断回响，声音不大却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在林轩心中炸响。
    拿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林轩没有再管电话里的人后来都说了什么，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
    他现在可能是在一个非常不妙的处境里。
    楼道很狭窄，所有的声音在这里都会被无限放大。那么，前面的那个东西应该也听见了吧。
    林轩头上浮现出几滴冷汗，浑身肌肉瞬间紧绷，他一点点抬起头向上望去，只见刚刚还在前面带路的那个贾明，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来一动不动，就站在离他不远处，甚至是不超过几个楼梯的距离。
    什么时候离得这么近了？
    林轩瞳孔猛地一缩，眼中是止不住的震惊，前面的这个贾明绝对有问题，不能再跟他继续走下去了。
    忽然间，正想要转身就跑的林轩突然想起钟月还在自己身后，他转身的同时对着身后大喊一声:“快跑，前面那个贾明不对劲！”
    一边喊着，林轩一边转过身，想要快速离开这里，但是他身子刚转过去，就不禁愣了一下。
    钟月——去哪了？
    身后空无一物，没有记忆里钟月的身影。
    但正是这愣神的一点时间，林轩突然全身汗毛竖立，一股无法形容的危机感传遍全身，肾上腺素大量分泌，他的神经一下子绷紧。
    没有过多犹豫他就直接向楼下跑去，但是当他脚后跟刚离开原地的一瞬间，他就感觉一阵冷风突然从耳边划过，带来一阵阵刺痛。
    “靠！”
    林轩呲了呲牙，一股痛楚猛地从心底涌出，就好像这攻击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透过他的身体狠狠地刺在了灵魂上了一样。
    强忍着痛苦，林轩凭借自己多年来锻炼良好的身体一路快速向下奔跑，同时脑中各种念头猛地涌出。
    伴随着一阵像是金属碎裂的咔咔声，冥冥之中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枷锁在刚刚的一瞬间断掉。
    林轩眼中却微微变得空洞，脑中各种信息碎片一点点拼凑，形成一条条清晰明了的线索，而最开始林轩所感觉到奇怪的地方也都浮现出一条完整的因果线，他所想不通的问题答案都在眼前一一浮现。
    趴在钟月怀中，看似睡熟的黑猫仔细观察能发现它的身子微微颤抖，趴在她怀里不是在睡觉而是在害怕。
    卫生间奇怪的洒水声与镜子中从始至终浮现的只有他与黑猫的身影。
    不知不觉地被钟月引导着来到贾明家。
    司机对钟月的视而不见，转身的时候消失的人……
    一条条林轩忽视的线索浮现出来的同时也在刷新着林轩的世界观。
    此时林轩脑中仍有一些不敢置信，钟月和贾明他们竟然……
    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