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像他们那么无聊,你也别把那个卖海鲜的话放在心上。”艾雯学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
“卖海鲜的?谁是卖海鲜的?”艾雯学的话听着云里雾里的。
“李铭瑄啊,还能有谁,他家捣腾海产品的,家里有几个臭钱,从小就那德行。”
“你认识他?”
“嗯,我和他一个小区,只不过他住的那片楼都算有点钱,但是总去我家内栋楼前后找他朋友,有时大半夜在楼下喊人,听说他花钱痛快,所以好多人都愿意和他接触,尤其是我们家那片家里不富裕但是方圆内混的风生水起的同龄人,经常帮他打架,我妈酒馆就是卖给他家了,我跟他也算的上认识,却不熟,毕竟他也不愿意和我这种没啥名堂又穷的酸小子在一起。”每次艾雯学讲过一些事之后都会习惯性的推一推眼镜。
“那他也知道你们家的事儿?”
“当然,我家的事在小区内已经臭名昭著了,这都托我爸的福啊!所以我也不轻易和李铭瑄说话,互不打扰,倒也不是怕他把我的事和谁说,只是上了初中,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搭理他,安心学习不让我妈失望才是正事。”说完艾雯学就快步走了,我依然磨磨蹭蹭地在后面跟着。
走到校门口,就看见母亲站在那里等我,因为入了秋,母亲换上了长款风衣,秋天的风总是不像夏天的那般温和,反而增添了凉意,每吹过一阵风,她就会用手抓一下领口,母亲本就是偏瘦的身材,裹着长款风衣显得更加娇小,所以母亲总说自己最喜欢夏天。母亲见我走出来,立刻迎上来,接过我的书包并用很关心的语气问我第一天开学感觉如何,我没有把在学校遇到的事说给母亲听,更没有把不开心的表情挂在脸上,只是说对新环境还不熟悉。
接下来的两天里,我仍然在同样的处境中煎熬着,但是我总是要学会习惯,学会忍耐,毕竟初中才刚刚开始,也许大家只是对这个话题一时新鲜,并且开学初期大家的心思还没有完全从放松的暑假中过度到学习中来,没准过一段时间,学习任务日渐繁重,大家不得不收心,投入大部分精力学习时,也就没有那么多无聊的人了。再之后,每次听到关于说我可以和李铭瑄一桌是运气好;我的穿着打扮如何土之类的话时,我都会那样安慰自己,所以听着听着,那些话对我来说就有所免疫了。
自从找到方法安慰自己以后,感觉没有以前那么抵触周围人的评论了,也许大多数人真的是由于新鲜感一时跟风,但日子总是要过去,久而久之有些事提起的次数多了会腻,然而发现并没有什么意义后,失去新鲜感的终归是要被存封在时间里,风头过了我也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大家也可能意识到初中不再像小学那样轻松了,不仅仅是学习科目增加了,而且需要完成的任务也随之膨胀了起来,所以在开学的两周之后班级里除了整天没心没肺的李铭瑄和他身边时刻追随的小跟班以外,真的很少再有拿我当笑点话题的人了,只是前端时间的事使我与同班同学建立起的隔阂应该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消除的,但在同一屋檐下学习,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平时少不了碰面,为避免尴尬会相互随便打个招呼。
其实我们各自心里都明镜似的明白,不过是戏逢场作戏罢了,只要没有触及底线的事发生,也就都相安无事,更何况大多数人忙着学习根本没那么多时间无事生非,当然了,这大多数人之中并不包括李铭瑄等人,对于他们种种无聊行为,我在维护自己底线的基础上选择视而不见,之前的话题明显少了跟着起哄的人,李铭瑄见折腾不出太大的动静了,便伺机找新的苗头煽风点火,有过了一次教训的我更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发现在我这没戏了,就转移了目标,本班没有收获就去别的班通过认识人打听八卦消息。
后来提到的人大家可能都不认识,所以也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我一直不明白他这么折腾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找存在感?
反正与我无关,多想也没什么意思,在这个看脸的时代,或许外表出众真的会使人有与之俱来的优越感,虽然李铭瑄每天长舌妇似的到处折腾,但是他的人缘也没有受到影响,还是有收不完的表白信,还是不断的被人包围着。
他一直习惯性的叫着我“村姑”,只是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变着花样地挤兑我。
同时让我觉得在校生活有了改变,一次值周中偶然结识了一位平时可以和睦相处的朋友,是一个说话温柔,性格和善却很有想法的女孩子。
在她的提议下,我们说好要保持神秘感,彼此间只知道对方是在哪个班级,还约定每天午休时一同去操场散步。
之后每次操场散步,时不时觉得累了就坐在操场上,或抬头看看天空,或寻找着可以吸引自己目光的人,尽管看似平凡的活动也总会使我碰到让自己感兴趣的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比如天空中形态各异的云,比如那个进入视线后可以让自己心生喜欢的男生……
那时候的我们还不明白喜欢和爱的差别,一味地认为爱就等同于喜欢,只要彼此能够在一起就可以把爱和喜欢随意地做等量代换。
初中毕竟是时间对小学之后的孩子进行升华的过程,所以那时候的我们还存留着些许稚嫩,以至于对未来还会天真地幻想出好多天马行空的情节,对于这个时代仍然在懵懵懂懂中摸索,有些事经历过的也就明白了,而未知的也会随之而来,毕竟时光中的荆棘不会放过每一个人,那一处处荆棘慢慢刺痛我们的躯体,起初不懂得保护自己,便一次又一次地犯傻,忍痛拔掉戳进皮肤的刺。
直到面对镜子看到遍体鳞伤,千疮百孔的自己,才发现创伤虽已经结了深浅不一的疤,可无论如何掩饰,始终都骗不过自己,久了,掩饰的累了,乏了,想起那些刺,何尝不是一种保护自己的利器,重新排列组装成为一件盔甲,从此像刺猬一样生活,可这样一来我们又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那些想要代替盔甲保护我们的人,反反复复恶性循环着……
初中毕业后,除了艾雯学之外,我没有保存任何一个人的联系方式,那个陪伴我走过初中三年的神秘伙伴也随之像小时候那些玩伴一样消失在人海中,消失在我的生命中,直到最后一次说再见都没有舍得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
眼前社会,科技在发展,时代在进步,每个时期都会有不同的产物,人也要在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变化,初二开始,我也学会了跟紧流行趋势,面对各方面的问题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拘泥于父母的规划,开始选择自己感觉合适的穿着打扮方式,再次下定决心留起长发。有时因为我的一意孤行,也不断和父母产生了分歧和争执,我渐渐明白了别人口中所说的代沟,可比我们年长的人认为这就是青春叛逆期。
成长中的一些人想留又留不住,可又有一些人像在自己的记忆中生了根似的,越是想拼命甩掉的却越频繁出现在身边。
好不容易熬过了初中,终于可以远离某些不想再见到的人,单纯的以为只要不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就不会轻易遇见,如果偶尔运气不好碰到了的话装作不认识好了。
可不幸的是,到了高中最不希望出现的李铭瑄又同我一个学校,甚至又是同一个班级,他再一次走进我的视线,想起了中考后回学校取分数条时的场景,他说初中和我做同桌三年是他当前所有经历中最悲哀的事,是我断送了他与美女做同桌的梦想,并且表示毕业以后永远都不要再见了。
我也回应他:“那最好不过了,好像我就愿意再见你似的。”还记得我说完后,他又做出了摊手的动作,露出无奈的表情。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我多希望他得了失忆症;或者像传说中的鱼一样有七秒钟的记忆,导致他根本不记得我;又或者他可以装作不认识我,当我听到那声熟悉的“村姑”之后发现,我那些设想出来的片段在面对实际时都没作数。
“还真是当初的小村姑,一个假期不见,变化还蛮大的,差点没认出来,在班级签到表上看到你这个名字时,我还以为是重名呢,现在想想也是,除了你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叫这么奇葩的名字了吧,初中时时刻刻都想远离你,没想到高中还是又遇见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哈?”李铭瑄还是那副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嘴脸,他走近我小声地又对我说:“初中啊,你土里土气的,嫌弃死了,这会儿看见,还别说,突然发现你也挺特别的,没之前那么讨厌了。”
“可我还是那么讨厌你。”从初中和李铭瑄一桌起每次见到他就浑身不舒服,那种不舒服就是像本来满心欢喜地想着开心事,走着走着突然面前出现一堆垃圾,迎面袭来阵阵恶臭,捏着鼻子路过还能在其中看见几只大老鼠,瞬间就会让我感到反胃那般。李铭瑄并不屑听我说话,只是背对着我挥挥手走远了,最后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他真的是走到哪都会有跟班尾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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