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宁澜懒懒的打马前行,身后跟着的官员皆是叫苦不迭,这个六皇子是玩世不恭的人,阴晴不定的,就连去驿站接见使者也是不紧不慢的,甚至还一路走马观花,好不惬意。
终于到达驿站,那驿站大臣赶忙接待君宁澜等人,前去通报,不一会儿便从楼上走下几个奇装异服的蓝宇国官员,开春时节天气还是寒冷的,那几个人裹着厚实的衣裳,戴着毡帽,下巴留着短小的羊胡须,个个看起來精炼极了,目光炯炯的盯着君宁澜等人看,为首一人张口就道:“这几位是?”
他看着那驿站官员,官员与他解释了一番,那人恍然大悟,与君宁澜行了个蓝宇国大礼,他单手覆在肩膀上,朗声道:“北楚国六皇子殿下,吾乃蓝宇国监郎巴扎。”
君宁澜看了他一眼,百无聊赖的点头,他目光扫过那几个蓝宇国官员,并沒有瞧见所谓的蝶舞公主,巴扎随着君宁澜的眼光,也回头一瞧,遂想起了什么,又解释道:“我们蝶舞公主听闻殿下來,特意梳妆打扮,请皇子稍等片刻。”
君宁澜懒懒的靠在桌沿旁,环着胸,干脆闭目养神,算是给那些官员个冷脸,他是皇子可以如此任性,然而其余的北楚官员却得好言好语与蓝宇国官员交谈,君宁澜眼皮微动,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微笑。
须臾,有个蓝宇国欣喜的呼道:“公主。”于是那些官员就若打了鸡血一般个个看着蓝颜,皆用那种憧憬敬畏的眼神,分明是把那蝶舞公主当神人看待。
蝶舞公主在宫女左拥右护下,缓缓从楼梯走下,她穿着蓝宇国时下最流行的衣裙,紧身百色流花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更显窈窕身姿,头发被分成多股,辫成几十条小股辫子用彩带绑住垂在脸颊两侧以及背后,她腰间挂着一个铃铛,随着她轻快的脚步声叮铃作响,她负着手,缓缓的走至众人面前。
北楚官员皆目不转睛的盯着蝶舞公主的脸蛋瞧,她不若北楚贵女们一般羞涩,别具风情,她生的唇红齿白,飞扬的眉彰显着她桀骜的性子,一双丹凤眼狭长闪烁着精光,就像在算计什么,她高傲的颔首,众人为她让道。
她走至君宁澜面前,停下脚步,盯着他精致的面容,突然诡谲的一笑,盯着面前那张妖魅的脸,轻声道:“六皇子闭眼做什么?”她暧昧的挑眉,眼里风情万种,活生生的一个媚眼,然而君宁澜却拧眉,蓦地睁开眼。
他粗略的瞧了那蝶舞公主一眼,就把身子往后一靠,懒洋洋的笑着道:“公主长得太惹眼,本殿下怕闪伤了眼。”
他这半认真半玩笑的话令蝶舞公主面色微滞,柔媚的笑意瞬间僵硬,她死死的盯着君宁澜,突然灿烂一笑,身子不动声色的靠近他,甚至有意无意的在他身上磨蹭着,丹凤眼微微上挑,媚态十足,她吐气如兰,看着那俊美少年,挑逗道:“殿下这话可是太伤蝶舞的心了。”
说罢,她摆出一副楚楚动人模样,纵使如此,君宁澜仍旧耸耸肩,并未表示出星点感兴趣,饶是蝶舞使出百般解数也是无可奈何,她气愤的眯眼,冷嗤道:“本公主就不信。”
君宁澜是她瞧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子,他有英挺长眉直直斜入鬓发,鼻梁极为高挺,薄唇勾着的邪笑魅惑极了,他的笑意总是显得有几分邪气,就像引诱人心甘情愿的下地狱,分明他轮廓立体阳刚,却偏偏生了一双潋滟生辉的桃花眼,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懒散的笑。
他仿佛对什么都不关心,总是漫不经心的笑着,不过蝶舞沒忘记他看着叶蓁的时候,那桃花眼里毫不遮掩的柔情,仿佛全世界他只瞧见了她,只容得她。她不甘心,这么好看的人自己岂能放过?这么美的男人就该配自己如此高贵的身份。
君宁澜瞧她眼眸里光芒变化几许终究尘埃落定,他神色冷了几分,冷嘲的一笑,淡淡开口道:“既然公主梳妆打扮完毕,便跟着本殿下进宫罢。”说完,他毫不留情的转身大步走出驿馆,蝶舞公主盯着他直挺的背影,心里暗自想一定要成为那人的皇子妃。
蝶舞公主入了皇宫,她并未有丝毫的畏惧之情,反倒觉得自豪极了,甚至觉得高人一等。蓝宇国虽小,却占据许多地理优势,它左临北楚国右接西梁国,更不论近年北楚与西梁多有摩擦,故而蓝宇国夹在其中实在微妙,而且蓝宇国盛产宝石,宝石出口便是国家主要财源之一,蝶舞公主觉得自己是皇帝最疼爱的女儿,想來那北楚皇帝能奈她何?
圣武帝眼瞧那蝶舞不过是个娇纵少女罢了,遂不在意,蝶舞公主却主动开口,她着看着圣武帝,行了北楚宫礼,娇笑着道:“北楚陛下,蝶舞此次随着我国使者而來,实在是父皇希望蝶舞能在北楚选个驸马。”她说完,天真的看着圣武帝,目含期待。
圣武帝眉头一挑,他目光带着探究,深深的打量这看似无害的少女,沒有忽略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神色,他抚掌,点头道:“自然,若蝶舞公主有心仪的人定要告诉朕,朕定然为公主促成一段佳缘。”
蝶舞公主欣喜的谢礼,蓝宇国官员将此次带來的礼品单子交由圣武帝过目,圣武帝吩咐给官员安置住处,至于蝶舞公主则交于敬德皇后安排住所。
敬德皇后满脸笑意,亲切的拉着蝶舞公主的手,当真是一副一见如故的模样,她拍拍蝶舞的手背,笑着说:“倘若公主无聊大可來中凰宫,本宫可以陪你说说话,也可解解闷。”
蝶舞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应承下來,她心思一动,随即甜甜的一笑,亲昵的揽住敬德皇后的胳膊,娇声问:“皇后娘娘,蝶舞初來北卞京,对卞京一切可好奇了,听闻卞京有好多好玩的,可是真的?”
敬德皇后点头,蝶舞立即用期盼眼神看着她,叹息道:“蝶舞也想有人陪着游玩卞京,不过,蝶舞在卞京也是人生地不熟的的。”
敬德皇后拍拍她的手,眼里是一片柔光,她轻声一笑,就道:“那不简单,公主希望哪个皇子想陪?届时再带上些御前侍卫便可。”
蝶舞公主忙不迭的点头,她故作羞涩的垂首,低声说出那人名字,敬德皇后听罢,面色飘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正常,她笑的毫无破绽,眼睁睁的看蝶舞公主进了安排的寝宫,转身往中凰宫慢慢走去,然而脸色却阴鸷的可怕,不复方才温润面色。
大宫女便问:“娘娘,那个蝶舞公主,奴婢瞧着不是个简单的。”
敬德皇后不屑的冷哼一声,回之冷笑,她颔首盯着前方,冷道:“她不简单又如何,总归不妨碍本宫就好,指不定她能帮到本宫。”
她走着,突然感到一阵阻力,像是被什么绊住了,她垂眸一瞧,一根树枝勾起她的裙摆,敬德皇后冷声道:“给本宫把这多余的树枝折了,多余的东西就该消失!”
大宫女忙不迭的折了树枝,敬德皇后一行人缓缓离开。
叶府
叶蓁正靠在美人榻上看书,只见叶桦一个劲的冲了进來,先是一阵唉声叹气,随即一屁股的坐在凳子上,盯着叶蓁的神色也是忧郁极了。
叶蓁疑惑,遂问:“哥哥,你怎么了?不在百寿院看书來我这作甚?”
叶桦搓搓手,有些尴尬的挠头道:“妹妹,越是临近会试,这些日子我越是心烦意乱,竟看不进书,这不,來找妹妹谈谈心。”
叶蓁了然,放下书卷亲自为叶桦沏杯茶,她盯着自己那杯茶,看着茶水上漂浮着打着转儿的茶叶,微微一笑:“哥哥不必给自己施加压力,不论结果如何,我自然都是支持哥哥的。”
叶桦闻言,激动不已,他正愁着无人倾诉,干脆一股脑的把自己所想的都全数与叶蓁说了,他迟疑的说:“妹妹,其实我也想像父亲一般,做个顶天立地的铁血汉子,保家卫国,与父亲一样在战场上英勇杀敌。”
他说的激情澎湃,振振有词,甚至有些情绪失控,叶蓁的面色却一点一点的冷了下來,她盯着茶盏,手指因为用力过猛导致指尖微微发白,她眼里一片冰冷,冷声打断他。
她说:“不好。”
一点也不好,为圣武帝这种心胸狭窄猜疑心颇重的皇帝卖命,实在是个愚蠢的决定,前世叶蒙与叶桦父子齐心为国最后得到了什么?父子惨死,家破人亡,甚至被烙上叛变叛国的罪名,这就是他们忠心耿耿的换來的下场,太可悲了,可笑了。
她面色难得的有较大的起伏,叶蓁身子绷的很紧,就像压抑着心里的极大的愤怒以及别的因素,叶桦试图安抚她,叶蓁却早已收好情绪,她看着叶桦,蹙眉:“倘若有一日,哥哥发觉,你效忠的那个人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甚至他还想要你的命,你会怎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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