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的一声,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
宫皓鹤脱下自己的西装,又盖在了苏惗的身上。
苏惗的血染到了沙发上,以及宫皓鹤的白衬衫上,看着极为触目惊心。
“医生!来人!医生!!!”宫皓鹤抱着苏惗在医院的门诊大厅里穿梭。
此刻他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大吼着,抱着苏惗在大厅里转了个圈,四处寻找着医生。
有医生看到门诊大厅里站了个男人,怀里还抱着个鲜血淋漓的女人,男人的衣服上糊的到处都是鲜血,即便是心里承受能力再好的医生,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是一惊。
“杨医生!这里有个病人,情况紧急!快!”
那个被叫做杨医生的闻言往大厅看了一眼,心里大骇,“救护车担架!快!”
身后的护士们火急火燎的赶紧推出担架,冲到宫皓鹤的身边。
杨医生协助宫皓鹤将苏惗放到病床上。
“急救室!快点!”杨医生喊了一句。
护士们赶紧推着担架往急救室去。
“医生,她不可以有事!如果她有事,你们也别想活了!”宫皓鹤拉住杨医生,他那暴躁残酷的性子一展无遗。
医生们纷纷看了宫皓鹤一眼,他们救人是责任,但是能不能把人救活,他们也不敢百分之百肯定。
而眼前这个人,如此的固执偏激,他们还没有见过这么狂妄的人,竟在病房门前威胁医生。
“这位先生,我们是医生自然会竭尽全力的救治患者,”杨医生冷静的看了宫皓鹤一眼,并没有被他吓到,“但是你现在这样,是在耽误我们救治她的时间!”
杨医生说完,将宫皓鹤的手掰开,然后急匆匆的跟着护士进入急救室。
“宫少,你别担心,苏小姐一定不会有事的……”陈沉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人,更别说还是自己的老大了。
陈沉嘴上说着一定,但心里却是没有多少底气的。
想想刚才苏惗的血,看着确实有些害怕。
他一个大男人,跟在宫皓鹤身边这么多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他的手也不是什么干干净净的,上面早就沾满了别人的血,他从来都没有怕过。
可是今天看到苏惗的血,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些怕了。
他跟苏惗没有半毛钱关系,都看着触目惊心,何况是宫皓鹤呢?
宫皓鹤眼神紧紧的盯着急救室的门,一言不发,但看着他紧绷着的脸和那垂在大腿两侧攥成拳头的手,不难看出他的紧张和慌乱。
宫皓鹤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害怕过,年幼时父母双亡他没有这么怕过,被那个人次次鞭打时他没有这么怕过,被扔到丛林接受高强度训练时他没有这么怕过,可是今天他看到苏惗时,他怕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苏惗为了汤易阳都敢自杀了……那我们也来看看汤易阳能为苏惗做到哪一步吧!汤易阳总得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如果不是他,惗惗怎么会!”宫皓鹤的声音冷硬,没有一丝温度……
事到如今,宫皓鹤还在执迷不悟,他还不懂到底应该怎么对待苏惗,他还是固执的认为一切过错都是汤易阳的,认为这件事也是因为汤易阳而起。
他从来都没有从自己的身上找过原因,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没有错!一切的错误都是汤易阳引起的!
宫皓鹤太偏激,太疯狂了……
让人细思极恐。
陈沉皱了皱眉,一句话也没说。宫皓鹤是怎么样对待苏惗的,他都看在眼里。
陈沉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有情感,他并非如同宫皓鹤这样的偏激,这样的他怎么可能赞同宫皓鹤的做法?
可陈沉也明白,他不过是宫皓鹤手底下一个做事的,他的命也是宫皓鹤捡来的,他一个属下,有什么资格去说?
搞不好,他也会没命……他也是个人,也同样怕死。
所以陈沉从未敢和宫皓鹤提起过只字片语。
他不能,也不敢。
“把监控录像送到汤易阳手上!我倒要看看,汤易阳看到这份大礼,还能不能沉住气!”宫皓鹤的拳头猛的砸在身后墙上,传来一声闷闷的声音,“医院的事情也一并告诉他,就说苏惗割腕自杀抢救无效!从今往后我要苏惗在他的生活里消失!”
“是。”陈沉低了低头,眼里闪过一丝惭愧。
对不起,苏小姐。
陈沉转身离开了。
宫皓鹤转过身来,抬头看着墙上挂着“急救室”三个字的灯牌。
宫皓鹤第一次感觉时间过得太慢了,似乎已经过去了好几个世纪一般,漫长到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一直维持这个姿势站了多久。
突然,急救室的门开了。
杨医生面色凝重。
宫皓鹤冲到杨医生的面前,用力的按着杨医生静盯着他,“她怎么样了?!”
“你先别着急,人现在已经没事了。她割到桡动脉了,我们已经缝合了血管,幸亏送来的及时,你也没耽误她太多抢救的时间,否则她就真的……”
“没事了,没事了……那就好……”宫皓鹤的手突然间就放松下来了,喃喃的庆幸道。
“但是……”杨医生停顿了,犹犹豫豫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松了口气,他有些不忍心告诉他。
宫皓鹤闻言倏地看着他,身子紧绷起来,心里惴惴不安,“但是什么?”
“但是,虽然已经成功缝合了血管,但是……由于割腕的时候损伤了桡神经,恐怕她那只手要终身活动不便了。”杨医生的声音里透露着深深地惋惜。
好好的一个正值年华,青春大好的小姑娘,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偏偏给自己落下个手部终身残疾。
可杨医生不知道,他面前这个人才是这件事情真正的罪魁祸首。
宫皓鹤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关节开始泛白,他似乎在极力的压制着什么。
“终身活动不便……终身?”宫皓鹤似乎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怎么会呢?惗惗一向是个怕疼的人,怎么会下这么狠的手呢?
“腕部里面的结果本来就复杂,有桡神经和各种小血管,一般的人不易找到桡动脉,甚至很容易损伤到桡神经,她就是损伤了桡动脉。”杨医生耐心的向宫皓鹤解释着,他看的出来,这个女孩子的事情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打击很大。
“她人呢?”宫皓鹤问道。
“马上出来转入病房,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打击肯定很大,你……你多劝劝她吧,女孩子心理脆弱,多陪陪她。”杨医生感觉到两人关系似乎不一般。
这个男人来医院的时候,那一副惊慌失措又无助紧张的样子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估计两人是男女朋友,这女朋友出了事情,男朋友理所应当的陪陪她,毕竟这事情对女孩子来说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终身活动不便……任谁也无法一下子就接受这个结果。
杨医生一番话可谓是用心良苦。
“真的没有能治愈的办法了吗?”宫皓鹤依旧不愿相信。
杨医生摇了摇头。
宫皓鹤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逼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没关系……事已如此,那以后他就做苏惗的手,好好照顾她。
急救室的门开了,苏惗被推了出来,面色苍白不堪,嘴唇都泛着白,整个人看着毫无血色可言,了无生气的。
“她现在可以送去病房了,你跟我们一起吧。”杨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宫皓鹤没作声,默默地跟在一行人后面。
他不敢去触碰苏惗。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早上的时候他会觉得苏惗渐渐的离他越来越远了,原来她已经做好了自杀的打算。
他的感觉没有出现差错。
宫皓鹤跟在行人后面,远远的看着苏惗,他不敢靠近她,即便她已经从鬼门关被拉回来了,可他依旧生怕自己一靠近,她就消失了,现在的苏惗给他的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安顿好苏惗以后,杨医生带着护士们离开,给两人腾出空间来。
宫皓鹤拉过一把椅子,在苏惗的床边坐下,伸手将苏惗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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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易阳紧紧的闭着眼睛,靠在卡座上,整个人尽显颓废与疲惫。
“所以,苏小姐她……”方子凡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派去的人调查过了,虽然抢救下来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昏迷不醒,一天比一天消瘦,后来她总算醒过来,可是……”汤易阳顿了顿,许久开不了口,努力的压着那股酸涩痛苦的感觉。
“可是……可是她醒来以后,更是性情大变,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她,宫皓鹤不在的那个晚上,她趁着护工不在的空,偷偷跑去了天台……”汤易阳不敢再往下说了,这就是他心里的那道永远无法治愈的严重伤疤,轻轻一碰便鲜血淋漓。
“苏小姐她……”方子凡没敢往下说,结局怎么样,他们都猜到了。
“她死了……”汤易阳喃喃道。
方子凡和王莫对视了一眼,纷纷同情起这个男人来。
太痛苦了……
不仅汤易阳痛苦,他们也明白那个叫苏惗的女子更痛苦,一直承受着身心的折磨。
陆斯辰抿着唇,没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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