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担心的便是旁人说她虐待原配的子女,继室难做,这是谁都清楚的道理。
她平常把赵沐虞关在小苑子里,没有人看到赵沐虞,自然无人传这些没头没脑的风言风语,可现在赵沐虞这样说,她立即听得心惊肉跳。
这小姑娘,说她欺凌原配子女,几乎是在剜她的肉饮她的血,想让世人鄙夷她。
她立即尴尬的咳了一下,假笑着看着赵沐虞:“赵沐虞,你怎能这么讲话,我如何对你的你心中有数,这么多双眼珠都在看着,你可不要胡言乱语,不要寒了为娘的心。”
边上的张氏正愁寻不到机会整江姨娘,一听见这话,她忽然中风似的站直身体,快步走到赵沐虞面前,来劲的指着她这身破烂的衣衫,“姐姐,你看赵沐虞这身衣衫,也太寒酸了,堂堂王爷府的嫡出女儿,竟然穿的是粗布烂衣,连普通丫鬟也不如。再看看三小姐六小姐,哪个不是身上穿金戴银、锦衣玉食,你说你不曾偏心自己的儿女,这……这谁会信啊。”
说着,她拿锦帕捂着嘴巴,咯咯咯的轻笑了起来。
她母族的后台虽然小,不过是普通的小侍郎,不如江姨娘是相国之女,还有位在军部当统帅的哥哥当后台,但她仗着有赵山墓的宠爱,倒也能堪堪平分秋色。
赵山墓是个喜新厌旧的人,最不讲情分,光这一项,她便敢与江姨娘斗了。
听她这么一讲,江姨娘本来不怒自威的样子,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她终究是世家豪门出身的名门大小姐,竟处处让这破侍郎的女儿气噎。
虽然她一直瞧不起张氏这种为人粗野不懂礼仪的狐媚女人,可相国之女再生气也得保持体面,不能与那粗妇张氏一样有什么便说什么。
在他人眼中,她必须表现得雍容宽善,公正严明、进退有度,再生气也得维护世家的面子,不能如张氏一般处处计较,因此即便被张氏那般讽刺,她还是尽可能保持端庄,连忙解释:“妹妹可是误会我了,赵沐虞是今日受伤了衣衫才会破,我早让红叶给她做了好几套衣衫,这不,制衣坊还在加紧做,还未来得及给赵沐虞,待做好了,我会第一时间让红叶给赵沐虞送过去。”
张氏媚眼一洌,眼睛婉转的转了下,“我十回见着赵沐虞,十回都穿着粗布衣衫。姐姐若真有心,早已做好了,看来这衣衫做得真久,居然做了十年。还有,赵沐虞平时伙食也不怎么好吧?你看她长得又瘦又小,一看就是缺衣少食,导致的面黄肌瘦,瘦骨嶙峋。再看大公子这一身横肉,啧啧,一个月估计吃得下两头猪,姐姐给他养得还真好。”
张氏只差没说大公子膘肥体壮了。
江姨娘一听,眼里登时浮起一抹冷意,她真恨不得抓瞎张氏那虚伪的眼,忽然,她发现老王妃正以一种森寒的视线看着她,赵山墓看她的视线也多有不善,满是质疑,她立即歉意的笑了下。
“平常这些我都是吩咐给红叶的,都怪这侍女办事不力。红叶,还不过来跪下!”
江姨娘怒斥一声,红叶赶紧过来跪下,江姨娘只是恨铁不成钢的望了她一眼,开始埋怨她:“你是我亲自提拔的大丫鬟,由于倚重你,我把府中重要的事情全交给你做。你是如何照顾二小姐的?我给二小姐拨的月钱哪次少了?分配的衣衫靴子被子床褥哪次又少了?全怪你干事不力,你说,我在衣食住行之上可否有克扣过二小姐,有无偏心过子女,对她不好?”
红叶连忙低头擦拭面上的冷汗,满脸自责,十分歉疚的对江姨娘恭敬的道:“江姨娘做人一直公平公正,她从未克扣过子女的伙食衣物,奴婢也按姨娘吩咐传下去了,多半是那些姑娘婆子背着主上克扣伙食衣物。请姨娘放心,奴婢必然会彻查此事,会给二小姐一个公道。”
看看这话说的,既捧了江姨娘,又要为赵沐虞做主,不明内情的人还真会相信红叶,赵沐虞冷冷的看二人做戏,并不指望她们会对自己真的好。
张氏噎了江姨娘一把,心中感觉很解气,就顺坡下驴,干脆了当的说:“既是小奴疏忽,红叶你可得调查明白,万万别让大姐背了黑锅,背上这欺凌继女的罪名,大姐是有修养的名门小姐,万一误惹这罪名,将来还怎么见京都的贵女,估计到时候人人都得唾弃她一番,那可得不偿失了。”
“三姨娘说得是,婢女谨遵教诲。”红叶低下头,眼里迸发出一抹冷冷的恨意,那恨意如一柄弯刀,朝张氏与赵沐虞狠狠的迸射而去。
赵沐虞从不期待江姨娘会对她好,也不期待这家中有人会给她出头,张氏这么说,也不过为了拿她来当棋子,斗江姨娘罢了,她也并非真的关心在意自己。
她也不相信爹爹会为此训斥江姨娘,爹爹本来就是偏心的,待她又刻薄十分,因此她懒得拿着此事追问下去,而是满脸认真的看着所有人,最后对赵山墓说:“爹,我并非锱铢必较的人,可是有一事我要与诸位说清楚。那便是失节一事,我认为,为了世家的声誉着想,还请爹爹下令,不许任何人再提到失节这件事,倘若大公子与六小姐揪着不放,日日提夜夜提,即便我没有失节,也会给人误认为失节。旁人会怎么想赵家?认为赵家治家不严,上至王爷,下至丫鬟,人人都是不守礼数的人,无论谁犯错,都会辱及家风,没犯错的人也将受到影响,这对世家的负面影响可不止一星半点。”
“俗话说,咱们都姓赵,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倘若诸位不齐心协力配合,有人总试图以自己的利益凌驾所有人之上,在船上瞎搞一通,最后若是翻船,所有人都要覆灭。放眼朝上看,那些历经多年还长盛不衰的世家,都是由于世家齐心,才走到今日。而那些由于利益内斗,互相攻讦的世家,传承不了几代便会消亡。为了咱们赵世家的声誉与未来,我希望爹爹下令,谁也不能再提今日的事!”
赵沐虞一席话说得赵山墓十分震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废材女儿居然还能说出这等大道理。
他还未发话,坐在最上头的老王妃忽然将手里的茶盏一顿,赞许的看了赵沐虞一下,冷然点头:“这姑娘说得却是在理,一荣俱荣,一损皆损,倘若你们总想着内斗,那谁都别想好过。我赵家除了出了你爹这个大王爷外,出的都是医术名家,你们兄妹二人要斗的是医术,凭医术一决高下,而不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今后,谁也不许再提今日的事,谁提,便是和老身作对,江弱水,你听清楚了嘛?”
老王妃淡淡的看着江姨娘,眼中闪过一抹警告的意味。
其他人一听,立即心中一惊,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王妃居然夸了赵沐虞。
江姨娘一听,老王妃这是在敲打她,让她管好几个儿女的嘴巴,她立即阴沉着脸,朝赵青衿、赵静怡怒瞪过去:“你们两个没心没肺的玩意,今后不准再提此事,即便是玩笑也不行。赵沐虞是你们姐妹,你们要视她为榜样,齐心协力的研究医术,争取将赵家的医术发扬光大。”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