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红叶代表江姨娘给赵沐虞送了几件衣衫,这衣衫倒是漂亮,不过全是旧制,一看便是赵清清她们穿过的。
江姨娘真是面善心毒,明面上答应老王妃给她做衣物,最后拿的都是她女儿的旧衣物,她赵沐虞又不是叫花子,不屑穿旁人穿过的。
“鸳鸯,你不是说苑子里没有柴火了嘛?把那些衣衫拿去烧了,省得看着碍眼。”
鸳鸯指着这些漂亮的衣衫,满脸的不舍:“但是烧了的话,小姐你穿什么服饰呢?你的衣衫又脏又旧,早已洗的发白了,不能再穿了,现在有这些衣衫可以勉强渡过秋天。”
赵沐虞冷冷的挑眉:“我母亲不是留了很多衣衫?我看也很漂亮,你去内苑向李嬷嬷讨来我穿,那些衣物立马烧掉。”
即便不穿母亲的衣衫,她身上还剩不少银两,可以上街去买。
“李嬷嬷……啊,婢女不敢,婢女怕她。”一提到李嬷嬷,鸳鸯便吓得浑身寒毛直竖,以往小姐连提也不敢提李嬷嬷,现在竟然敢向李嬷嬷讨要东西,小姐胆量越来越大了。
赵沐虞冷冷的走进屋中,把昨夜用纸包裹的鸭腿取了出来,掏出昨日鸳鸯买的巴豆粉就向鸭腿上撒,撒完后她又在纸包中塞了几块碎银两,才带着鸳鸯往内苑走去。
一想到那么肥美的鸭腿与银子要让给李嬷嬷,赵沐虞心中便隐隐作痛,可为了能让自己过上几日安生日子,损失一个鸭腿也值得。
还没有走到主苑,赵沐虞远远的就听见一阵麻利的磕瓜子动静。
同时,她看见一个身穿青衣、以五大三粗来描述毫不为过的粗壮女子坐在假山前的岩石上,她一条腿搭在另一块岩石上,大刺刺的豪放姿态,坐成了倒v的形状,还满脸不屑吐飞嘴中的瓜子壳。
“昨儿个没有见着那臭丫头,听闻被人奸污失节了,真是丢脸,她怎么没有死在外边,真是个丧门星。”
“李嬷嬷,我听闻二小姐没有失节,只是差一点失节。老王妃对此事下了禁令,不准仆人们再议论。”站在一边的钱妈妈有些担心的看着李嬷嬷。
钱妈妈是李嬷嬷的手下,不过长得十分漂亮,衣衫虽旧,却整洁得体,发丝也梳得乌黑油亮。
她早年是戴罪官员的妻子,后官员被处斩,全家女眷都充作奴籍。有些充进宫里为洗衣婢,有的分发给各个臣子使唤,更惨的发配流放充军。
钱妈妈由于能识文断字、识得规矩礼仪,有幸分到了大王爷府当差,她为人谦善有礼,不像李嬷嬷一般粗鄙无知,也从没有欺凌过赵沐虞,倒是让赵沐虞高看一分。
李嬷嬷听了钱妈妈的话,铜铃似的眼睛像刀子一般射向她,吓得钱妈妈身体一抖。
“你以为我不清楚你总维护这臭丫头。你越是维护她,我便越想寻她麻烦,没有她孝敬我,我这嘴中无肉、肚里无酒,日子难过得紧,整天吃一些花生瓜子都腻死我了,嘴中能淡出个鸟来。走,咱们去找这臭丫头,在她身上搜刮一下,看有没铜板,给我换几只烧鸡来吃。”
李嬷嬷说完白了钱妈妈一下,起身拍了下肥大屁股上的灰而去。
如果不是钱妈妈会写字,她哪会留她,平常可以利用钱妈妈写封家书,能省下不少钱。
李嬷嬷才起身,一转眼便看见赵沐虞带着鸳鸯正朝她迎了上来。
一看见李嬷嬷,鸳鸯心中就吓得直打哆嗦,李嬷嬷手下有一帮恶奴,打起人来贼狠,从来不知轻重,她们正是江姨娘的打手之一。
但鸳鸯再担心,还是昂着脑袋挡在赵沐虞面前,朝李嬷嬷高高的昂起胸脯,娇小的身体仿佛蕴藏着无尽的能量,“小姐,你不用担心,有婢女保护你。”
李嬷嬷没有找赵沐虞,却看见赵沐虞主动寻上门来,立即啧啧的奚落出声:“哎哟,小废材,我还没有找你,你居然敢主动找上门。是不是昨日出门玩得了银两,主动取来孝敬我?你也不蠢啊,知道奉上银两,少挨一些皮肉之苦,这笔生意划算得很。”
平常要抢那丫头的钱难得很,那丫头总把银两护得死死的,每次她抢都要费一番劲,结果只能以揍她一顿抢走了事,吃相太过难看。
赵沐虞冷冷的扬头,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一阵冷傲的神情,平静的眼里暗流涌动,她冷冷的迎上李嬷嬷,沉声道:“我是来要我母亲以前的衣衫的,麻烦你给我取出来。”
“我呸,小贱婢,你这是什么口吻?你也敢命令我?”李嬷嬷长着一对三角眼,随意一咧眼看起就极其凶狠,她一面剔牙一面呸呸呸的骂出声,走起路来身子宛如母猪上街一样晃来晃去,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她受命于江姨娘,因此才敢这么嚣张,她手下的打手多,人多势众,以搜刮赵沐虞母亲留下来的嫁妆为生,十分的刻薄寡恩,每次都吓得以前的赵沐虞如惊弓之鸟,赵沐虞母亲留下的嫁妆早被李嬷嬷搜刮干净了,哪儿还有钱让她夺取,她就开始打赵沐虞月钱的主意。
赵沐虞冷冷敛眉,装作护食的抱紧肚子,一副衣物里藏有宝贝担心李嬷嬷抢走的模样,“我没有衣物穿,不穿我娘的还能穿谁的?”
李嬷嬷眼尖,一下就看出赵沐虞身上藏有东西,她哪儿会与赵沐虞废话,直接上前一把推倒赵沐虞,两只肥大的手开始掀赵沐虞的衣衫。
一掀开,她就看见赵沐虞衣衫里藏了一团纸,她把这纸粗鲁的扯出来,马上有几枚碎银两哗哗的掉在地面,一看见有银两,李嬷嬷兴奋得蹲下身体赶紧去捡。
捡完钱之后,她又看见纸里包着一只肥美的鸭腿,马上两眼放光的大叫了起来:“小东西,竟然敢私藏银子与鸭腿,被我发现了,就当充公。”
赵沐虞忽然上前,一把抱住李嬷嬷强健的大腿,“这是我最后的银两,我自己的东西不算私藏,你还我,你如果不还我,我就去告诉老王妃。”
“哎哟,敢拿老王妃压我,你以为我怕那个老东西嘛?山高皇帝远,你清楚不?这银两老娘今日要定了,鸭腿也吃定了。”李嬷嬷说完,一脚踹在赵沐虞身上,将赵沐虞踹到了地上。
鸳鸯见状,满脸心疼的扶起赵沐虞,“小姐,罢了,给她吧,不给她也要抢,省得挨她打。”
“不行,银两她不能拿走,这是我们一个月的开支。她要取走也可以,拿我娘的衣衫来换!”赵沐虞虽说被踹得身上很痛,但眼中却迸发出寸步不让的冷意。
看赵沐虞这么坚持,不喜爱多废话的李嬷嬷捧起银两,不耐烦的挥了下手,“算了,银两都得了,老娘也不想与你多纠缠,钱妈妈,去把她母亲那个装衣物的破烂木箱抬出来,老娘早嫌这木箱碍眼,占地方,取出来给她得了,反正里面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东西。”
有了钱与鸭腿,李嬷嬷这才没有再欺负赵沐虞,她恨恨的瞪了赵沐虞一下,心想这小姑娘可不能死,留着她起码每个月都有月钱抢,今日暂且饶她一次。
雁毛要好好拔,今后才有得拔,一次将毛撸光,很难再冒出来,她今后再也拔不到毛了。
李嬷嬷说完,拿嘴咬了下银子,确定是真货后,又拿着鸭腿囫囵的一啃,就领着她的一群打手们走出苑子,“这些银两又够我们挥霍一段日子,走,我们去隔壁苑子赌几把。”
说完,她冷冷的扫了钱妈妈一下,“钱妈妈,你这么心疼那小贱人,便不用去玩了,给我留在苑子里把众人的衣物全洗了。”
钱妈妈朝她恭谨的点了下头。
等李嬷嬷走后,钱妈妈进主苑把赵沐虞母亲留下来的木箱搬到外苑,放好木箱之后,她有些同情的看着赵沐虞,“二小姐,你没有事吧?李嬷嬷她一直这样刁蛮,这些恶仆,也不清楚到底谁能治得了她。”
赵沐虞冷冷的抬起眼眸,“你安心,很快便有人治她了。”
话才说完,外边忽然响起一阵杀猪似的惊叫声,“哎哟喂,老娘肚子疼,孙妈、吴妈,你们在此等一会,等我先上个茅厕我们再去,哎哟喂,好疼……”
怎么了?
钱妈妈着急的走出苑子,看见李嬷嬷捂着屁股,飞速朝远处的茅厕疾奔过去。
原来是腹泻了,钱妈妈还以为李嬷嬷怎么了,居然叫得这么痛苦。
赵沐虞撩开窗户边的窗帘,看见李嬷嬷急冲冲的闯进茅厕,很快就满脸爽快的走了出来。
就在她刚要与打手们离去时,她肚子忽然抽筋似的猛然一痛,痛得她身子发寒,一头虚汗,“不行不行,又出事了,我再去拉一回。”
李嬷嬷说完,一溜烟又跑到了茅厕。
“小姐,李嬷嬷她怎么了?”鸳鸯说完,忽然想到昨日小姐叫她买的巴豆粉,立即恍然大悟,“小姐,难道是你在鸭腿上放了巴豆粉?哈哈,李嬷嬷她活该啊。”
赵沐虞乌金般的眼睛迸出幽冷的寒芒,“光是巴豆粉哪有这么厉害,我只是在里面加了株寒性极强的半夏花,等着吧,她今日至少会拉掉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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