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回答,老王妃视线瞬间冷洌寒彻的扫向江姨娘,江姨娘恨恨的挑了下眼角,连忙反驳,“赵沐虞,你肯定是被李嬷嬷唬了,她以往确实在我身边当过差,可我从没有抬举过她。那等刁奴,自以为在我身边干过活便打着我的名义到处嚣张,看我不好好修理她。”
赵沐虞淡然一笑,笑意却没半点温度:“既如此,那女儿就坐等娘亲好好的修理这刁奴。”
江姨娘已经气得心绞痛,似乎滚刀割肉一样痛,她原本想用李嬷嬷对付赵沐虞,谁知道赵沐虞会抢先告状,这样看来,李嬷嬷留不得了,还如何利用她办事。
留下恶奴,栽赃赵沐虞,也不是不行,这种事江姨娘也没少干,只是怕被老夫人发现,那样反而得不偿失。
不,她不能如此轻易丢去那枚棋子,即便要丢,也要在丢去之前调动她的最大价值。
赵沐虞也没有指望一次便除去李嬷嬷,李嬷嬷这个话题说完之后,老王妃又想到她刚刚说的话,就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翡翠手环,“你今日救了你小妹,应当赏赐,我给你一个手环,算我一份小小的心意。”
赵沐虞连忙对老王妃行礼,一派郑重的模样,“多谢姥姥,孙女以后必然会好生孝顺姥姥,让姥姥颐养天年,过上更好的日子。”
赵沐虞说的话虽有点天真的意味,但是却听得老王妃心中一阵熨帖,感觉极其暖心,江姨娘一张冷脸僵在原地。
正僵着脸,老王妃的话语猛然传入她耳中,“江姨说,你今日发了话,谁救好清清,就重重有赏?”
江姨娘面色尴尬的一沉,是说过这话,别人也就罢了,当花钱免灾。可要她赏东西给赵沐虞,明明是在割她的肉。
她记恨赵沐虞还来不及,如何会赏东西给她,即便一钱银两她也不愿意。
但老王妃发话了,且身上充满压迫感的瞪着她,周围的侍女仆妇又以意味不明的视线盯着她,她倘若不给赵沐虞一点什么东西,今日绝对下不了台。
江姨笑道:“老王妃,江姨娘一直慷慨大方,就连仆人做了分内的事都奖励不少,今日二小姐救了三小姐,那可是救命之恩,江姨娘必然不会吝啬赏赐二小姐,毕竟千金难换一条命,二小姐是三小姐的救命恩人,婢女想江姨娘肯定早已安排了丰厚的奖励给二小姐。”
老王妃希望江姨娘出点血,敲打一下她,江姨当然要打蛇随棍上,紧盯着江姨娘。
被江姨一抬举,江姨娘想不出血都难,她面上露出个极其难看的笑意,指尖深深的掐进肉中,笑着对红叶说:“江姨说得是,我早已准备好了谢礼,原本想找一个机会感谢二小姐,现在正是好机会。红叶,还不快去我屋中取二百两银两。”
二百两,不算少,是赵沐虞十年的月钱,与杨侍卫的赏赐差不多,但对于王府来说,绝对不算多。
江姨娘正是将她当作杨侍卫那样低贱的仆人,才会给同样的数目。
只是,无所谓了,管她的,能让江姨娘出二百两的血也行,二百两也够买许多珍贵的药材。
这下子,老王妃唇角才露出满意的笑意。
等红叶去取银两的时候,江姨娘阴阳怪气的观察了赵沐虞一阵,“赵沐虞从上次被歹徒给猥亵之后,恢复得还蛮好的。而且京都的世家之人听见此事,全都夸赞赵沐虞那时誓死反抗歹徒的气节。”
都过了那么久还提起此事,赵沐虞冷冷一笑,江姨娘明明是想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为了咱们世家的声誉,为了我们几个姐妹的名节与前程,即便歹徒再凶再狠,我也誓死反抗,无论如何也要保全名节。还好这歹徒没成功,而且被彧王殿下处罚,落得应有的下场。”赵沐虞喝了口茶,从容自若的说。
江姨娘凤眼一挑,“是嘛?据我所知,你那日回来身上有许多被人**的痕迹,这歹徒虽说没做成坏事,可终究是碰过你。即便没失节,你被男子摸过,身子也脏了,你既然这么注重名节,都敢誓死反抗,那时大可咬舌自尽以全了声誉。现在还好端端活着,实在不值,若真的在乎名声,何惜一死!”
江姨娘此言一出,老王妃身上就溢起一抹冷洌之气,她面色极其阴沉,大家都看不透她那神情是什么意思。
是厌恶赵沐虞被歹徒摸了身体,还是厌恶江姨娘挑起事端?
见江姨娘紧逼不让,赵沐虞见招拆招,满脸义正言辞的说:“女儿确实想一死以全名节,可倘若女儿真的咬舌自尽,他人铁定认为女儿已受侮辱,那样女儿便百口莫辩了。而且,女儿即便想死,彧王殿下也不让啊,他是第一个出头处罚了歹徒,还吩咐女儿好好回府休养,不让女儿多想。”
“女儿不过是被歹徒碰了一分皮毛,没有受什么大委屈,因此没有到自杀的地步。爹爹与姥姥辛苦将女儿养大,女儿还得好好活着报答你们,怎么能轻易了结性命,那是对父母不孝。彧王殿下既没有处罚我,娘亲却质疑我,迫切希望我自杀,那样威逼于我,难道在质疑殿下的处理方法,想要连累咱们整个王府?”
赵沐虞开始还说得风轻云淡,语气一转,就凌厉冷漠,听得江姨娘当场僵住。
好你个赵沐虞,扯了一大堆,既抬高了老王妃,还利用彧王压人,那心计端真不是一般的深。
江姨娘僵在当场,愤恨的瞪了赵沐虞一下,却不知道如何接话,她只感觉赵沐虞变的好厉害好精明,那玲珑心思,连她都已经不是她的对手。
她只得看着老王妃尴尬的一笑,老王妃则赞许的看着赵沐虞,“你接着说。”
赵沐虞坐定身体,分外委屈的低下头:“我知道娘亲一直不喜爱我,但娘亲也太双重标准了。倘若说被男子接触一下便要以死谢罪,今日下午小妹被侍卫摸了胸,是不是也应该以死明志呢?”
这下子,所有人都呆在当场,包括换了新衣衫正从外边走进来的赵清清。
赵清清也是收到赵沐虞来讨好老王妃的消息,专门赶来助力的,她可不能让赵沐虞争了先。
结果匆匆来到门外,便听见赵沐虞大咧咧的话,她立即听得浑身颤抖,面色苍白,喉头差一点有口血要吐出来。
看江姨娘被自己噎得都无话可说,一副差点要背过气的模样,赵沐虞方才缓了口气,“娘亲,做女子的都不容易,男子是天,女子是弱者,因此咱们要互相扶持,遇事应该互相关心,就如小妹落水我第一个救她一样。倘若我计较一分得失,为何冒着风险救人。如果谁都睚耻必报、这么记仇,我们世家就不可能强大起来。”
言下之意,江姨娘是个心眼小爱记仇的小人,而她赵沐虞是个宽容温善的好人。
老王妃听了赵沐虞一席话,愈发的看重赵沐虞,直在心中点头,同时她不悦的看着江姨娘,“行了,等会把奖励给赵沐虞,你回你的净月苑去。”
别在那里碍她的眼,别打搅她与赵沐虞说话。
江姨娘以往在老王妃面前很能说得上话,否则老王妃也不会将主母之位主动让给她,现在却开始讨厌她,抬举赵沐虞,让江姨娘的心如被锥子戳一般难受。
回流影坊时,赵沐虞捧着二百两银两心情大好,这下子,她起码有钱还上次那妖孽男了。
想到江姨娘一副吃瘪的神情,赵沐虞便感觉十分解气,今日吃晚饭都可以多吃一大份。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赵沐虞就从钱妈妈处得知一个消息,清晨时侍女们在莲花池里发现了一具男子的尸骸,打捞出来后一看,竟然是那位杨侍卫。
江姨娘下令封锁讯息,同时清查此事。
最后查出,杨侍卫是被一个同乡的侍卫杀的,这侍卫觊觎杨侍卫得了二百两赏钱,贪墨他的钱,便把他顺手杀了扔进莲花池,自己则盗了二百两银两逃了。
江姨娘让人去抓这个凶手,还报了官,但始终没有抓到人,江姨娘下令加强王府戒严,没她的允许,不许人随意进出。
同时江姨娘严查留在府里的侍卫,希望能够审出和凶手有关系的人,赵沐虞清楚,抓凶手不过是个借口,江姨娘这一系列强势的做法,分明是在警告大家。
昨日那么多人看见杨侍卫摸赵清清的胸,江姨娘最忌惮人家把这事传出去,现在杨侍卫一死,当然没有了证人,其她人也不敢再瞎说。
听见这一消息赵沐虞是震惊的,江姨娘果然是个狠角色,今日那样对杨侍卫,明日也会那样对她。
这凶手究竟是谁,还没定论,依江姨娘做事如此狠辣的尿性,那杨侍卫八成是她让人暗杀的,她还瞎编了个同乡作案的凶手出来,想要欲盖弥彰,遮盖她的丑恶行为。
现在她可是江姨娘的眼中钉,唯有努力强大起来才能自保,不然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三天后一大早,流影坊。
早晨的日光温和而不刺眼,如细细的手轻抚着大地,赵沐虞与鸳鸯把陈姨娘的木箱抬出来,她打算把木箱里的旧衣衫都拿出来晒晒消毒。
正在此时,钱妈妈蹑手蹑脚的从内苑走出来,朝赵沐虞低声的耳语一番,听得赵沐虞蹙起眉头。
等钱妈妈走后,鸳鸯连忙问赵沐虞发生了什么事,钱妈妈为何鬼鬼祟祟的,赵沐虞垂了垂眼角,连忙进屋拿了瓶十香软骨散握在手里,接着对鸳鸯说:“李嬷嬷等下要来砸咱们的房间,你快做些准备,时刻迎敌。”
江姨娘办了杨侍卫,这回轮到她了。
“怎么会?这老刁奴,一定又是江姨娘指使的。可是小姐,李嬷嬷的身体好了,婢女真的有些怕她。”鸳鸯说完,垮着一张脸颊,手里紧张得出了汗。
赵沐虞眼中迸发出冷酷的光芒,冷冷的咬了下牙,“你不用怕她,我有的是方法对付那刁奴,快,先把母亲的衣衫收进去。”
那些衣衫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她拼死也要保住,不能让李嬷嬷损坏。
但话才说完,内苑里已经冲过来一群浩浩荡荡的仆人,为首的是一脸横肉的李嬷嬷。
李嬷嬷在床头躺了十日之后,身体终于好了,身体一好,她便收到江姨娘的命令,接着领着爪牙凶狠的冲到外苑。
一冲到外苑,她就看见正在收衣衫的赵沐虞与鸳鸯,她一看,就发现这些旧衣衫是之前陈姨娘的,立即指挥孙妈、吴妈冲上去,“孙妈吴妈,你们俩去将她的衣衫夺了,给我抢过来拿剪刀狠狠的剪。那小贱婢敢给我下巴豆粉,你们把那些旧衣衫全部毁了。其她人,你们给我好好砸,狠狠的砸,砸了那贱蹄子的房间。”
李嬷嬷一声令下,婆子们全都一涌而上,孙妈蒋妈瞬间上前,一把夺过赵沐虞手里的衣衫,接着抡起剪刀狠狠的刺,很快便把这些衣衫刺成了布条。
赵沐虞愤恨的看着他们,眼中迸发出摄人心魄的狠劲,此时,其她人一涌而上闯到她的房间,把她房间里的床褥、衣衫、药典、茶具、桌子凳子等取出来扔了,又对屋中的一切家具又打又砸,不久就把苑子与小屋砸了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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