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若所言,倒也没错!”
袁绍听到此处,不由得点了点头,略带责备地看了颜良一眼,“文桓,以后遇事不必急躁,先听友若把话说完。”
颜良本就不是愚鲁之人,自然也能听懂荀谌话里的意思,再加袁绍都开口了,只能悻悻地拱了拱手,算是向荀谌赔罪。
荀谌点头回礼,便要继续往下说。
“主公!莫要听这荀友若胡言乱语!”
见荀谌说得袁绍有些动摇,辛评赶紧跨前一步,打断了荀谌开口,“荀友若此番言论包藏祸心,若主公真受了此人蒙蔽,不立刻出兵邺县,最终只能为他人做了嫁衣!”
“为他人做嫁衣?”袁绍眉头再次皱起,显然是这个字眼很是刺耳,“仲治,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主公!此事关乎我渤海郡的未来,关乎主公的基业,属下有岂会乱说!”辛评拍着胸脯保证,果断地说道。
“方才荀友若也说了,如今提领邺县兵马之人,不过是一小卒。若是大军来袭,必然是不堪一击。”
“公孙伯珪驻扎在常山,麴义驻扎在巨鹿,发兵抵达邺县只需一日。而我渤海郡地处东海边陲,发兵至邺县最快也要三日。”
“幽州兵常年抵御胡人,骁勇无比,绝对邺县那些老弱残兵可以抵达。麴义更是久居邺县,对周围地形人情了如指掌。”
“若是两人合兵,攻破邺县只怕就在旦夕之间。等那时主公再想动兵,一切可就都晚了!”
“一旦让公孙伯珪得了邺县,只怕他的胃口就不会满足于冀北三郡,而是要图谋整个冀州!真到了那个时候,主公又该如何自处?”
“嘶……”
袁绍听到此处,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直接就站了起来,神情中满是忧虑之色。
对啊!
若只有麴义一个人参与此事,那还好摆弄一些。
可公孙瓒是什么人物?
那是敢弑杀主官,以下克上,横压幽州全境的铁腕人物,绝非麴义这样的武将能够比拟的。
真要让公孙瓒得了邺县,只怕明日幽州的兵马就会大举南下,到时候局面可就难以控制了!
“仲治!你说得对!荀友若之言,险些误我大事!”袁绍把手一摆,沉声命令道,“文桓,我给你七千兵马,你立刻动身前往邺县,务必不能让公孙伯珪钻了这个空子!”
“末将领命!”颜良早就憋着气想大战一番了,立刻答应下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且慢!”荀谌咬着牙,还是拦下颜良。
“荀先生,你难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颜良回头盯着荀谌,眼神已经变得十分不善。
袁绍神情中也有了几分厌弃,耐着性子说道:“友若,你莫不是没听到仲治之言?”
“只怕今日用了你的法子,明日公孙伯珪就要攻入邺县了!你莫要多言,速速退下!”
"哎呀!友若先生!偶尔判断错了一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主公又不会怪你!"辛毗在一边抿着嘴,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要是再嘴硬下去,可就失了颍川荀氏的风度了!”
“你……”荀谌三头受气,下意识想要反驳辛毗两句,却还是用理智压住了怒气,沉声解释道。
“主公!其实属下阻拦立刻出兵,还是另一个更重要的理由,只是方才被辛仲治打断,没有说完而已!”
“还有什么理由!赶紧说!”袁绍平日里对荀谌颇为信重,所以即便到了这种时候,还是愿意听荀谌把话说完。
“这个嘛……”荀谌神情一滞,有些谨慎地看了看周围的人群,沉声说道,“此事干系重大,属下暂时只能讲给主公一人,还请主公摈退左右!”
“真是多事!”袁绍眉头紧锁,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能让你在这继续说话,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谁还有时间让你单独禀报?
“在场各位,都是本官信重之人,没什么大事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你在这说就行!”
说到这里,袁绍突然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锁定在荀谌身上,“或者说,这件事你不想让谁听到,你可以说出他的名字,我让他出去候着。”
“这……”荀谌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如果是摈退左右,还可以解释为事有机密,避免耳目众多。
可若是单独点出一个人的名字,那针对性可就太强了,完全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不说,大概率还会被理解为争权夺利。
所以袁绍这话一出口,压力顿时给到了荀谌身上,厅上所有文武的目光,齐刷刷看了过来,都想要知道荀谌到底会说出谁的名字。
“主公!此机要之事,千真万确,属下确实只能讲给你一人啊!”荀谌直感觉如芒在背,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哼!”
袁绍怒哼一声,完全没有一点好脸色了,“你要是再在这里磨磨唧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就不要再说了!”
“可是……”荀谌咽了一口唾沫,眼神中透出些许挣扎之色。
这件事如果当众说出,那无疑是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到时候甭管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他荀谌都会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如果非要当着所有人面,那这件事还不如不说……
可要是不说出来,隐患就会一直存在,大军西进也会因此多出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若是隐瞒此事,最终导致渤海郡的兵马战败,荀谌实在是有些良心难安。
唉!
罢了!
谅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荀谌暗骂一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属下也不敢欺瞒主公。”
“此番邺县之行,其实有一个最大的变数,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属下在邺县见韩馥之后,刚刚表明来意,陈说利害,那韩馥便将属下制定的计划全盘脱出,甚至敢断言,公孙瓒与麴义之所以动兵,必定是在背后受了主公你的影响!”
“此等计划,属下只曾说于主公一人知晓,绝没有传于六耳。可那韩馥远在邺县,居然能说出此事……”
“所以属下大胆推断,主公身边,应当有韩馥埋下的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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