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娶妻的日子,京城里沸沸扬扬。
人们早就听闻了小道消息,又见安王府护卫们天不亮就开始在街道上铺设喜庆的红地毯,于是鸡都还没叫,百姓们就已经聚集在了安王府和丞相府附近,只等着目睹新娘子芳容。
今日的清晨,太阳比往常亮一些,似乎预兆着大事要发生。
柳青青前一天晚上激动的难以睡着,还不等喜娘入府,就把安喜从被窝里揪了出来,母女俩说了好久的体己话。
此时安喜坐在铜镜前,看着在喜娘手下整个人都在发光的自己,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化妆大法好。
她的喜服虽然由李芙蓉制作,但是皇室成员嫁娶还是有规制的。
喜服分为八件儿,从内到外皆是采用的最名贵的布料,再由李芙蓉施以巧工,穿在安喜的身上熠熠生辉。
所有人都在为这一个大日子激动着——除了女主角本人。
她太清楚接下来的几天内会发生什么,于是被忧愁袭扰了心绪,丝毫开心不起来。
在她看来,这不是她与虞以安情缘的起点,而是终点。
自前日出了秦阿阳那档子事儿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她都不知道今日就要大婚的两人,该如何面对对方。
最后一支金簪固定在了安喜的发髻中,一直在远处看着自己女儿曼妙身姿的柳青青双手放在安喜的肩膀上,“我的儿....”
说着便开始哽咽,泪水啪嗒啪嗒的落在安喜的嫁衣上,
“哎呦,你看娘......”手忙脚乱的擦拭着安喜衣服上的泪点子,却在低头时被安喜抱个满怀。
“娘亲......”闷闷的声音柳青青的肩头传来。
安喜本不想落泪,但是在柳青青的情绪感染下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世未曾谋面的母亲。
如果她妈妈没有难产而死,说不定也可以看着她出嫁呢。
皇上皇后自从下了威胁后也没有派人监督着安喜非要如何如何,只因为他们非常放心。
安喜有孕那日,便是丞相府命丧黄泉之时。
而柳青青与丞相,他们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两个各有心事多愁善感的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一会儿才被喜娘分开。
“郡主莫要误了吉时,该出去了。”
小北和柳青青一左一右搀了安喜出门,廊前早有一个宫里派过来唱礼的小礼官在等候着。
见安喜出来,展开了手中长长的单子——是安王府下的聘礼。
“熏貂朝冠一顶、元狐朝冠一顶、海龙朝冠一顶、天鹅绒朝冠一顶、点翠凤钿全分、双如意银边钿、福满簪钿全分、珊瑚朝珠成盘、蜜蜡朝珠成盘、沉香朝珠成盘、金累丝镶嵌珠石、翡翠各式佩四件、白玉各式佩四件、碧玡瑶各式佩四件、白玉带皮各式佩四件、赤金累丝镶嵌珠石带环带束四分、赤金累丝扁方成对、赤金洋錾扁方成对、赤金镶嵌扁方成对、翡翠扁方成对、白玉扁方成对、白玉玲珑扁方成对、白玉嵌莲荷纹扁方成对、清白玉嵌珠翠碧玺扁方成对、福寿纹扁方成对、金镂空镶珠扁方成对、金錾花镶碧玺翠珠扁方成对、玉色春绸袷袄成件、绛色江绸银鼠皮袍成件......虎皮两张,玄狐皮六张,水獭皮六张,银狐皮六张,狼皮六张,大毛黑灰鼠皮一卷,紫貂皮一卷各色上等丝绸二百匹,各色彩缎二百匹,花缎二百匹,折枝锦缎二百匹,云锦两百一十二匹,蜀锦两百一十二匹。各色绢纱两百十二匹,绒呢两百一十二匹,上用的宫绸两百,宫缎两百,宫棉两百云缎四百匹了,蟒缎、妆缎、金花缎、蝉翼纱、软烟罗、石榴绫等、各色荷包400件........
礼官这一个唱礼就是半个时辰开外,听得安喜耳根子生疼。
虞以安真的是大手笔——或者说,皇上皇后真的十分看重虞以安。
不愧是嫡子啊,据她所知,这已经远远超出去了王爷娶妻的规制。
半晌,礼官终于收起了手中长的吓人的礼单,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前厅去了。
安丞相不便进入待嫁女儿的闺房,却是早已一身大红吉服等在了前厅。
他看上去比柳青青镇定许多,但仍是掩不住眼眶下的点点微红。
穿着嫁衣,安喜对着自己的父母深深拜了一拜——即使原主的父母并不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但他们对自己真心疼爱,让活了两世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家庭,什么叫做温度。
起身时正巧听见丞相府大门方向传来的嘈杂声音。
想来应该是虞以安的迎亲车队到了。
王爷的迎亲车队按照皇家规制,由三十位礼官、二十位骑兵、八十个抬礼侍卫和十位喜娘组成,一行人组成了一条红色的长龙,蜿蜒在京城中。
锣鼓队伍敲敲打打的走在最前面,喜娘沿街撒着花瓣,再往后是骑着脖子上系了大红花的高头大马的皇家骑兵,而虞以安一身红袍,骑着他的大黑马率先到了丞相府。
微风吹过虞以安的侧脸,在他的故作平静中撩起了波澜。
他要娶安喜了。要娶安喜了。
虽然完全知道此时的安喜对自己的态度,但是虞以安从未真正打算过放弃。
在他人生中大部分冰冷的时间里,安喜都在。她像一株雪山中的火苗,在他的生命中肆意燃烧着,侵蚀着他的每一寸领土。
就算她不再温暖,他却早就已经融化。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过后,呵呵傻笑着的安瑞背了安喜出府,安瑞似乎是在场除了虞以安之外最高兴的人了。
安喜的红盖头上有流苏穗子,在安瑞的行进过程中一摇一晃。
两道剑眉斜插入鬓,虞以安的脸上满是春风得意,他几乎已经看到安喜一脸娇羞的坐在喜床上等着掀盖头的样子,他轻步走上前,递上一杯合欢酒......
安喜的手上系着一根珍珠飘带,这象征着她王妃的身份。
礼官唱礼,唢呐扬声。新娘入轿,骑兵开道。
自此,安喜不再是郡主,而是安王妃。
丞相府的几百个小厮抬了正红镶金边的礼箱,自相府大门鱼贯而出,跟随在队伍末尾。
其中不仅是安岩和柳青青备下的嫁妆,连聘礼他们也没有留下,为了女儿的日子能够更加滋润,夫妻俩决定将聘礼一并送回安王府。
丞相府准备嫁妆没有皇家那样讲究,箱子里装的多是更为实用的房产地契和金银财宝。
迎亲队伍没有调换方向,而是顺着丞相府的前巷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在皇城正门,安喜和虞以安携手参拜承安殿方向,那里坐着天子与中宫。
再落轿,就是在安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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