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变之时

    
    君邪三人告别穆远，穆远需要时间考虑，而君邪他们三人同样需要商量。
    出严奕府邸，在回酒楼的路上，叶清川问君邪最后是否察觉了什么。他总觉得君邪最后给穆远所说话里有话。
    “叶清川，真不知该说你机警，还是该说你敏感。”
    叶清川没理会君邪的调侃，他知道君邪调侃完就会如实坦言。
    果然，君邪在调侃完后说道：“其实都是我的感觉，我师叔的再次出现以及联合你们的筹码都像是刻意安排一般。你父母是‘他们’的一员，而我师叔正好留有你父母的尸首；靖帝是他侄子，我是他师侄，合情也合理，似乎我们没有理由拒绝与他合作，但就是太完美了。”
    “完美的让我觉得不真实。细细想想，他为何收你父母尸首，是为了换你相助，可那时的你仅是一个小孩儿，他会把宝压在你身上？还是仅是因为你父母是‘他们’的一员，所以他收殓你父母尸首。可这太巧了。再想想，对靖帝如何，仅用上代靖帝镇住他，而所用的不过是枚玉佩，或许靖帝与他有很多利益共同点，暂且不说。再看看我，之前对我的种种示好，如今来看可说步步心计。”
    还有一点，便是身边的影，就今天来看，影与穆青的关系绝非从属关系，而影也从未表露过她与穆青是何关系，她又是云舒的姊妹，这是一根刺，扎在君邪心底。
    叶清川没考虑到影，他还是在想父母的事。君邪说得有理，那时的他还是小孩儿，穆青没必要也没可能将宝压在他身上，莫不是真的仅是因为父母是“他们”的一员，所以穆青才收殓他们尸首？
    “不管如何，若真是父母尸首，又有复活的希望，助他一臂之力又如何？”
    君邪没有评论，他不会将意志强加于他人，他仅会帮叶清川分析利弊，至于选择，是叶清川的事。而他，他也想云舒复活，可他心底不知怎的有些排斥，这就好比今日的感觉一般毫无道理，归根结底可说他不信穆青，他不信穆青这人。今日的那份熟悉感虽不知怎么回事，但想来不是无中生有。只是为何曾经没有？
    到了酒楼，叶清川沉默着进了房间，而君邪没有动作，仅是看着影。影沉默，终于道：“进来吧。”
    君邪随之进了影的房间。
    “我心底有很多疑惑。”君邪进房后，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而这些疑惑，大多与你有关。”
    影给君邪倒了杯茶，“问吧。”
    “你是谁？”
    “影。”
    君邪摇摇头，说道：“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影沉默片刻，说道：“云舒的妹妹。”
    “呵，你与我师叔是何种关系？”
    “合作关系。”
    “什么？”
    影笑道：“很奇怪吧，当年穆青的表现和你一样。”
    她难得笑，笑得却很勉强。
    君邪问，“我能知道的详细点吗？”
    “你确定？”影似笑非笑道。
    君邪咬牙，“确定。”
    影起身，走于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缓缓叙述她的过往。
    “界变前，沐国皇上是宗门子弟，沐国皇后是他的师妹，而我的母亲只是一个烧饭丫头。很熟套的故事，我不想讲，讲到这你应该明白。所以界变后的沐国只能有一个公主，她不可能是烧饭丫头的女儿。所以我在很小的时候与穆青做了交易，我成他手里的刀，他将我送入玄宗。”
    君邪惊奇道：“你们的交易不涉及沐国？”
    “为何要涉及沐国，是要为我母亲报仇还是为我自己鸣不平？”
    君邪无话，影心底没有仇恨，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不，不对！
    “你若和云舒是同父异母的姊妹，不可能长这般像。你刚刚说的话，都是在骗我！”
    影嫣然一笑，“是，你猜对了。”
    君邪逼问道：“真相究竟如何？”
    “你是想了解我，还是想了解云舒？”
    “有何区别？”
    “想了解我，我心情好了或许会说。若想了解云舒，我也不了解她，所以什么也不会说。”
    君邪道：“你现在心情如何？”
    “还不错。”
    “我想了解你。”
    影又笑了，今日她笑的格外的多。
    “我刚刚所说皆是事实，我就是烧饭丫头的女儿，而我与穆青的交易也确实仅此而已。其他，再没好说的，毕竟你对玄宗也不感兴趣。”
    君邪听完皱眉，“你耍我？”
    “你觉得我说的是假的，可我说的就是真的，是你不信。”
    君邪道：“你说的是真的，所以问题只可能出在你隐藏的部分。问题的关键，还是云舒。”
    影讽刺道：“你不是说你想了解我吗？”
    “我已经了解了。”君邪道：“我现在想了解云舒。”
    “我不会说。”
    “那我便来猜。”
    君邪道：“你与云舒不该是同父异母的姊妹，而应该是同父同母的姊妹。你们是双胞胎，还都是你口中的那位烧饭丫头的女儿。”
    “让我猜猜，你们的身份应该是被隐藏了，可机缘巧合之下，云舒成了沐国的公主，而你，便只能隐藏于暗处。”
    影纤手轻探，为君邪鼓掌。
    “不愧是麒麟子，说的如同亲眼所见一般，细细想想，合情合理。”
    君邪道：“这么说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
    君邪盯着影厉声道：“承认沐国的灭亡也有你的参与，承认云舒的死也和你有关！”
    影摇头，“我说过，我与穆青的交易不涉及沐国，所以沐国如何也与我无关。”
    “还有，聪明的麒麟子是否想过一点。影，就是个影子，藏于黑暗中，没人知道她是谁，所以，她的存在很容易混淆。而麒麟子口中的云舒可是在穆青手中，穆青要复活他的爱人，必然先拿他人做实验，若是失败，成了此刻的无人知其底细的影，啧啧……”
    君邪豁然起身，“你，你是云舒？”
    影似笑非笑道：“我是云舒的姊妹，影。麒麟子莫要看错。”
    她是影，即使今天的她不像平时的她，可她确实是影。可影的话是什么意思，君邪不敢肯定，他原本已经确定的事实，如今却不敢肯定。
    君邪起初也曾认为影就是云舒，可云舒在他心中分量太重，而他在云舒心中分量也不轻，所以云舒不可能当他是陌生人。可，若真的如影所说，她的复活失败了？不，不可能，这是影设下的圈套，是混淆视听的障眼法。
    君邪在心底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能相信影的话，要警惕她，可影的话如魔音入耳，不断回响于君邪脑海中。
    今日的影，太不正常。今日的君邪也被影扰乱了心神。
    终于，影下了逐客令，“麒麟子，你请回吧。”
    君邪却无动于衷，呆呆的看着影，“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吗？”
    影面露不忍，可那份怜悯只是一闪而过，“我便是影，麒麟子请回。”
    “不！你骗我！”君邪忽然歇斯底里道：“你已经说出了真相，你为何不肯认？”
    房门被粗暴撞开，剑指在影面前。
    叶清川看着一旁精神失常的君邪，皱眉道：“又是媚术？”
    “不是媚术，不过，你若还拿剑指着我而不救他，便是他死。”
    叶清川犹豫几息，终还是收剑去搀扶君邪。
    君邪却一把将叶清川推开，摇摇晃晃间几步上前拽着影的手，“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我是影。”
    “不，你骗我，你……”
    君邪再没说话，已是昏了去。是叶清川出手击昏了他。
    “我想要个解释。”
    影笑道：“你不急着救他，反而追着我要解释？”
    叶清川道：“他不会有事，不然也等不到我过来的这刻。而且，你没有杀意，你并不想伤害他，所以，为什么？”
    影沉默，过了会，她问：“你就没发觉自身有何奇怪之处？”
    叶清川沉默，他自离别穆远后精神便一直不太好，所以回酒楼后他便回房自行调节，可这于他看来仅是今日得知太多消息的不适，此外并没有什么特别。而如今影再提，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叶清川忽然道：“媚术！”
    影赞扬道：“你很聪明。”
    “可媚术的效果不是已经消失了？”
    影道：“媚姬的媚术若仅是这般作用，她的媚术也就不值一提。”
    “除了无声无息，还有什么？”
    “勾起人的欲望。权、财、色，只要是心底最怀念的，都会被她的媚术勾出。”
    叶清川恍然，“所以你是在救他。可我不懂，为何要刺激他？”
    “张口闭口云舒，我心里不舒服，不行吗？”
    看着眼前义正言辞的少女，叶清川不由摇头，这还真是个少女，这种关键时刻还不忘吃醋。
    “好吧，我放他去休息了。”
    叶清川扶着君邪转身，影忽然道：“诶，等等。”
    “怎么？”
    影扭扭捏捏道：“他醒来你跟他解释一下。”
    “知道。”
    “还有……”
    “什么？”
    “不要告诉他，我，我……”
    叶清川帮她答道：“不要告诉他你吃醋？”
    影气得自跺脚，叶清川大笑，安慰道：“放心，我会告诉他你是在救他，也只能用这方法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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