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然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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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时刻都心系儿子, 楼挽裳还是敏锐地感知到萧盏有心事，连带着她的心中也惴惴不安，好像是最近几日定会有大事发生一般。
    永和公主出嫁在即，她出不得宫来, 楼挽裳因为月子没坐完也入不得宫去。倒是楼思玥来探望她时, 带来了永和写给她的一封信, 还有一个纯金的长命锁，是她提前送给霖哥儿的百日礼物。
    楼挽裳心里又酸又暖, 命人将长命锁收好, 转头便瞧见妹妹阿玥眉间笼着愁云，不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皇后瞧我生了孩子, 便催你了？”
    “是也不是，阿姊还是莫问了。”楼思玥摇了摇头, 红唇抿了抿, 并不想说。
    楼挽裳扶住她的肩膀, 正色道：“你莫唬我，瞧你的模样便知事情不小，还是与我从实说来吧，省得叫我担心。”
    楼思玥本不想姐姐过于伤神, 可她得知了那样一个惊天秘闻，连日来觉都睡不好, 也着实没个人诉说, 此时听姐姐追问，便将心一横，说了出来：“姐姐可知前些日子皇后病了？”
    “知道, 老夫人和萧盏还进宫去探望了, 回来和我说是偶感风寒, 不碍事。怎么？不是吗？”
    “自然不是。”楼思玥叹了口气，眉头紧锁，“阿姊诞下麟儿，皇后娘娘乐得什么似的，还说要亲自来霖哥儿的百日宴呢。但这孩儿毕竟不是她的亲孙儿，她眼瞧着萧盏有后，自然也盼着我的肚子争气些。偏太子殿下觉得我年纪还小，怕生子于身子有损，便背着人偷偷喝起了避子药。”
    “还有男人吃的避子药？”楼挽裳十分好奇。
    “嗯，这是宫里的秘方，历代帝王若不想让某位嫔妃有孕，又不想被对方察觉，便会服用此药。”楼思玥脸上红了红，又继续道，“此事还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执意认定是我挑唆太子不事后嗣，将我叫去训斥，太子护我心切，与娘娘争执起来。娘娘怪他对我专宠，以后如何可堪大位，他便说……”
    她口齿间似乎很是犹豫，楼挽裳追问了一句，她才说道：“便说娘娘以为陛下雨露均沾是什么好事么，若他不将陈贵妃纳入宫中，岂会害得萧家几乎绝后。”
    “什么？”楼挽裳诧异地睁大眼睛，“此话何意？”
    “当时我和娘娘也是你这副神情。太子说当年萧家出武将，又身为皇后母族，鼎盛一时，却不想为陛下所忌惮。陛下默许陈丞相暗害镇西将军，使了一招借刀杀人。若非有人出卖，以镇西将军的智慧和武艺，怎能落得个身首异处的结果。而出卖他那人，便是陈丞相重金收买的副将，那人深受镇西将军的信任，便是将军的死讯也是那人带来的，是以皇后娘娘和萧家上下从未怀疑。”楼思玥说到这里，神情也有些凝重。
    楼挽裳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古圣心难测，却不想当今陛下竟因忌惮朝臣而残害忠良。
    “当年消息传到京城时，皇后娘娘已有七个月的身孕了，萧家本意要等娘娘平安生产后才将真相告知，却不想，当年的陈妃先一步将镇西将军的死讯报给了皇后娘娘，导致娘娘惊惧悲伤之下滑了胎，伤了根本。而陈妃却在两月后生下了永和公主，因此，皇后娘娘一直怨恨陈贵妃，却从不知道陈妃的动作也是陛下默许的。陛下怕娘娘再生男孩儿，将来会被萧家控制。”
    楼思玥说完这些，楼挽裳不寒而栗。皇后的枕边人，竟不动声色地算计了这么多，对她造成了如此多的伤害。
    “众人原以为陛下是念在陈妃犯错时身怀有孕才没有责罚，后又因她生下宫中第一位公主才进封为贵妃的，却不想，原是对陈家‘立功’的赏赐。只是陛下看在皇后娘娘失去孩儿着实伤心的份儿上，才让陈贵妃将永和公主送到皇后膝下抚养，我想，除却安抚皇后，还有敲打贵妃的意思吧。”楼思玥撇了撇嘴。
    楼挽裳听后心里五味杂陈，若说陛下爱重皇后，众人有目共睹，对太子也是给予厚望的，但他带给皇后的伤害却也是实打实的，甚至后面为了安抚皇后，也伤害了陈贵妃，让她与亲生女儿骨肉分离了诸多年。这男人着实让人胆寒，他甚至为了营造对萧家独苗宠爱纵容的假象，故意捧杀萧盏。当年若萧盏没有遇到她，怕是已经被养成沈弘彦那种纨绔了。
    “对了，此事还是因为萧盏而查起的。他在杀西炯三王子时，听到他说什么‘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话，便怀疑陛下了。还别说，我姐夫倒是有些大智慧的。”楼思玥见姐姐的神情太过紧绷，不由开起了玩笑。
    楼挽裳倒不觉得好笑，怪不得她总是见萧盏一个人在深夜里发呆，神色还那般肃伤，原来……她只觉心中一阵绞痛，是为萧盏。
    “阿姊不想知道娘娘后来怎样了吗？”楼思玥也发觉自己说的话并不好笑，赶忙转移姐姐的注意，“娘娘急火攻心，病了一场，好了以后便像变了个人一样，同样是对陛下笑脸相迎，眼中却再也不见柔情了。自那以后，娘娘总是给陛下亲手调制甜汤，陛下嗜甜，太医劝他少吃，可娘娘亲手做的，他怎么能不吃？”
    楼思玥说完，冷笑一声，楼挽裳倒是吃了一惊，没想到皇后娘娘竟是打了这个主意。
    楼思玥走后，萧盏归家，楼挽裳早已压平心中的激荡。自然萧盏打定主意守住这个秘密不让她知道，怕她跟着伤心，那她就装作不知道，如他所愿。
    但在皇后娘娘为皇帝进献甜汤的刻意中，皇帝终于患上了消渴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连日来连批阅奏折的精力都没有，只好下令，命太子监国。
    不知道陈丞相是不是被逼急了，竟借着探望贵妃的幌子逼宫，最后被太子和领兵勤王的萧盏绑了起来，陈贵妃也被皇后打入冷宫，连带着并未参与其中的嘉王也被软禁在府中。
    皇帝不能接受自己的宠妃联合宠臣逼宫造反，一气之下，更加一病不起，缠绵病榻了许久，终是在第三年冬日的一个黄昏驾崩了。
    已经嫁作西炯王妃的永和公主征得西炯国王的同意，回国吊唁。再见楼挽裳时，霖哥儿都快四岁了，聪慧过人，已经能作简单的诗文了，人人都说他比他那个当年素有“神童”之名的小舅舅还厉害。
    “还当真是物是人非。”与楼挽裳单独相处时，永和公主感慨道。
    楼挽裳从永和公主丰润的脸颊便可以看出西炯国王待她极好，便放了心，是以也没有和她说起当年那个秘密，只叫她去多陪陪皇后娘娘，在去冷宫看看废妃陈氏。
    太子即位，改年号为绥和，萧皇后尊为太后。原侧妃楼思玥因身怀有孕，立为皇后，而空有太子侍妾之名的杜雪婧入宫以后，却连名分也没有，仍居于东宫的偏殿。
    嘉王因未参与谋反，但也是罪妇之子，死刑可免，改判流放启阳，永世不得入京。据说这个地界是他自己向新皇求来的，出发那日，侍妾之桃携了金银细软一路追了过去。
    新皇胸怀远阔，并不忌惮外戚，重用萧家与楼家人才，自然会引起一些朝臣的不满。有人说新皇用贤不避亲，也有人说新皇正是用人唯亲，两方争论不休。还有人瞧着楼皇后椒房独宠甚是眼红，便上疏提议陛下充盈后宫。却被新皇一一驳斥，他们无法，只能求到萧太后那里。
    萧太后自先帝驾崩，便潜心礼佛，因而他们这些话，并不曾被她听进心里。
    太后寿宴那日，又有人提出新皇后宫空虚，应着手大选。太后捻了捻手中的佛珠，慈眉善目：“这个哀家可管不着，昔日皇帝身为太子，都不曾听进哀家之言，如今贵为天子，又有谁能做得了他的主呢？”
    新皇勾唇一笑，凤眼扫了扫正剥葡萄的皇后楼思玥：“自然是皇后做主。”
    “哦？”太后转而去问楼思玥，“皇后，可愿让皇帝纳妃吗？”
    楼思玥手里的葡萄还没剥完，便丢在一旁，用宫女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莞尔道：“自然不愿。”
    话音刚落，新皇开怀大笑：“众卿可都听见了？”
    朝臣们面面相觑，不禁嘟哝她是“妒后”。
    太后也笑了，捻着佛珠，眼中却没有温度：“皇帝不热衷女色，若尔等嫌闺女多余，不妨送进宫中，与我这个老太婆礼佛作伴。”
    太后这是明确地表态支持皇帝，众人不再提了。而后便又有传言，说杜雪婧因从未得到新皇的宠爱，渐渐疯了，日日吵嚷着说自己才是天命的皇后。这样一来，更没有人家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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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霖哥儿虽然聪慧，却也调皮，萧盏乐意宠着儿子，便带着他一起玩。霖哥儿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瞧见父母的卧房中放着几口红木箱子，便吵着要掀开瞧瞧，萧盏一看这是阿婉的嫁妆，便不敢乱动。
    霖哥儿笑他胆小惧内，自己去找母亲要钥匙。楼挽裳见他着实一副好奇的模样，心想若是不给他瞧了，说不定哪天他就能拿斧子把箱子劈了，便无奈地拿了钥匙给他。
    爷儿俩乐呵呵地翻着楼挽裳的箱子，却意外翻出当年萧盏写给她的信，厚厚的一沓，每一张都写满了相思。
    萧盏非但没有难为情，反而自豪地翻给儿子看，只是翻着翻着，却始终没有找到他写的那首小诗，他笃定是被楼挽裳撕了，脸上的笑垮了下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楼挽裳只好用儿子听不见的声音说他：“你还闹开脾气，要不是你那首诗费心藏头，还写得那样露骨，我才不会烧呢！”
    萧盏被气笑了，贴着她的耳边小声道：“我才没有写什么藏头诗，都是阿婉自作多情呢。”惹得楼挽裳捶了他一拳。
    “咦？这一盒是什么？”霖哥儿翻出一个紫檀匣子，上下晃了晃，里面还有声音，说着便要打开来看。
    “哎——”楼挽裳正要阻止，却见霖哥儿已经手快地打开了，里面满满登登的一斛东珠。
    萧盏拿起一个，对着阳光转了转，笑道：“色泽倒也不错，你从哪儿弄的？为何不见你制成首饰来戴？”
    “这……”
    楼挽裳语塞，霖哥儿又从东珠里翻到了一张字条：“沧海月明珠有泪，岑玉。”
    “母亲，岑玉是个什么玉？岑是山的意思，是玉山吗？”
    霖哥还在好奇地发问，萧盏的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岑玉可不就是静王的字嘛！还“珠有泪”！他看静王才是猪！才流泪！娶不到阿婉他嫉妒！所以才送这么一斛东珠恶心他！
    “岑玉什么也不是。”萧盏咬牙切齿地夺过锦匣，将那字条攥在手里，又把锦匣塞给儿子，“既得了这个，你便拿去当弹珠吧。”随即他便喊来孙沪，叫他带霖哥儿出去玩“弹珠”。
    人都走了，只剩夫妻二人，萧盏还是气鼓鼓的：“好啊，我写的小诗你嫌露骨便给烧了，什么岑玉狗玉写的疯诗你倒留着！”说完，当着她的面将字条撕碎。
    “天地良心，这一斛东珠我压根都没打开看过，哪里晓得里面还有什么字条呢？”楼挽裳没绷住，笑着点了点他的眉心，“你啊，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幼稚，竟然跟着儿子胡闹。”
    萧盏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推到床榻上，佯恨道：“好啊，你嫌儿子闹腾，那我们就再生一个女儿好了。”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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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正文完结啦，一些没交代清楚的会在番外里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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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文要感谢各位四年来的支持哈哈哈哈（麻麻救命，竟然真的有人写一篇辣鸡文拖拖拉拉用了四年哈哈哈哈哈）
    其实是我真的很喜欢小侯爷啦，真的诶，因为写了小侯爷，我不再排斥姐弟恋，甚至很喜欢，连找男朋友都找了年下的，甜是真的甜（读者：？？承认吧，你就是馋小鲜肉的身子！）（狐狐：我不是，我没有！）、
    因为喜欢小侯爷和婉姐姐，所以一直也没有弃坑，坚持写完了，虽然可能不尽如人意，但是我蛮喜欢这个故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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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最近又要忙起来了，番外不定时更新啦。
    这篇文我没有设置防盗比例，大家挑自己感兴趣的订阅就行。
    下一本开《维子之故》好了，快穿文，我还没写过，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