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众姐妹来齐,吃过早饭之后,因有新鲜鹿肉,史湘云和宝玉向凤姐讨了一块,商量着到园里烤鹿肉,冯紫英也一齐过去了。
大家散后,都齐往芦雪亭而去,听李宫裁出诗题限韵,独不见他们三人,黛玉道:“他们几个再到不得一处,要到了一处,生出多少事来,这会子一定算计那块鹿肉去了。”
正说着,只见李婶娘也过来瞧热闹,因问李宫裁,道:“怎么那一个带玉的哥儿和那一个挂金麒麟的姐儿并一个小官人,那样清秀干净,又不少吃的,他们在那里商议着要吃生肉呢,说的有来有去的,我却不信,肉也能吃生的?”
想起他们仨往日的做派,众人皆笑了,道:“了不得!还不快把他们拿来!”
黛玉笑道:“这可是云丫头闹的,我的卦再不错!”
李宫裁和众姑娘们忙出来找他们几个,寻来寻去终于在花园的小角找到他们,三人团团围坐在铁炉前,再看,那块生肉还没被摆上去,李宫裁急急上去,说道:“你们几个要吃生肉,我送你们到老太太那儿吃去,哪怕吃了一只生鹿,病了也不与我相关。”
史湘云咯咯笑道:“我们烧着吃呢!”她把生肉放到铁丝蒙上,小心翼翼地割肉,又招呼众人过来吃,李宫裁道:“仔细些,割了手可不许哭。”
冯紫英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刀,说道:“我来。”
“不行!说好了我来的!”她夺回刀,悠悠笑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种事我做了千回百回了,你干得不顺手,还是我来。”
正说着,平儿过来了,史湘云便拉过她围炉,平儿平日跟着凤姐无所不至,见这般有趣,也褪下镯子,一起烤肉。
探春也和李宫裁议完了诗题限韵,见他们几人吃得开心,便道:“你们闻闻,香气这里都闻见了,我也吃去。”
不多时,宝钗也拉住宝琴上去吃了,李宫裁上前笑道:“客人已经齐了,你们还吃不够?”
史湘云一面吃一面道:“我吃这个时就爱搭上酒,吃了酒才有诗,若不是这鹿肉,今儿断不能作诗。”说着就要使唤人去拿酒,众人忙阻止了,冯紫英笑道:“你怎么闹我都依,只这喝酒,断断不行。”
黛玉记起湘云身怀有孕,因笑道:“云丫头半点不会自理,身子这样弱,还要硬塞一块肉,也不怕不消化。”
史湘云可不服气了,说道:“你是不知,这东西看着腌臜,其实好吃得很,你吃一口便知消不消化了。”说着起身,半拉半拽想让黛玉一齐坐下,黛玉坚决不从,宝钗笑道:“云儿,你别闹她了。”
这会儿,凤姐也披了斗篷过来,笑道:“吃这样好东西,也不告诉我!”说着,也凑在一处吃起来。
黛玉佯哭,一手撑在额上,道:“哪里找这一群叫花子去!罢了,今日芦雪亭遭劫,生生被云丫头作践了,我为芦雪亭一大哭。”
史湘云不以为然,她冷笑道:“你知道什么!‘是真名士自风流’,你们都是假清高,是最可厌的。我们这会子腥的膻的大吃大嚼,回来却是锦心绣口。”
宝钗笑道:“你回来若做的不好了,把那肉掏出来,就把这雪压的芦苇子塞上些。”
史湘云和冯紫英相视一笑,黛玉全看在眼里,笑道:“宝姐姐糊涂了,哪能做的不好呀,人家有天降神兵呢!两个人就能扫平一大群了。”
宝钗连笑道:“今日可得把他们分得远些,不然他们又传递呢!”
吃完后,众人洗了手,凤姐儿笑着对史湘云道:“离年近了,老太太说做些灯谜来玩玩,你还来吗?”
湘云一边随他们进入炕屋,一边道:“怕是来不得了,奶奶身子不大好,走不脱。”
“年后来得成吗?”宝玉问。
冯紫英道:“事儿都排满了,过来恐不容易,不过,月份再大些,过来恐怕更难。”
这话搅得众姐妹们诗兴都消了些,见状,史湘云道:“我们今儿做什么诗呢?”
“你们自去看。”李宫裁指着室内道,众人一看,杯盘果菜都摆齐了,墙上均贴出诗题、韵脚、格式,大家便一齐去了。
冯紫英凑近湘云,轻笑道:“只顾好好玩,我不会让你塞上芦苇子的。”
史湘云嗟道:“少说些扰乱人心的鬼话,我何时需要你照应!”
这倒也是,在诗社中,除了黛玉和宝钗之外,其他人的远不及她。
不过,这回来了个才貌双全的薛宝琴,也十分厉害,竟隐隐压住了史湘云的风头,史湘云不服输,一句接着一句,全场只剩下湘云、宝琴、黛玉对抢,众人都不顾着作诗了,只看着她们笑,冯紫英时不时地还给湘云倒点水润口。
三人边笑边作诗,谁也不服谁,一会儿后,湘云扶在桌上,已经笑软了,冯紫英怕她倒下,连撑住她的手腕。
黛玉还示意让她往下对诗,她只笑个不停,黛玉道:“你也有才尽力穷之时,我听听,还有什么舌头嚼了?”
史湘云忙推了推冯紫英,说道:“你来换我。”
“不行!”众人纷纷嚷起来,冯紫英也赖皮,率先接了一句诗,大家都不肯认,史湘云只得撑着他的手起身,笑道:“我这不是作诗,竟是抢命呢!”说罢,又开始联句。
一会儿后,韵作完了,大家细细评论一番,湘云的最多,都笑道:“这都是那块鹿肉的功劳。”
黛玉因笑道:“往日也有肉,怎么不见你有此雅兴?我看,是来了个‘大杀器’,引得你成了‘战神’吧!”
史湘云笑道:“你们看看,林丫头越发口无遮拦了。”
不久,大家罚了‘不会联句’的宝玉,都散去了,回到院内,冯紫英道:“年后还要来吗?”
史湘云笑道:“你不管你太太了?”这年冬天张夫人染了风寒,一直在家里养病,看了不少大夫,始终不见好。
冯紫英道:“怎么不管?”他指着她的肚皮,笑道:“他们的太太,我的太太,自然都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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