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温权出去后,楚曜微微晃了晃头,继续研究刚得的【琴帝五律】了。
再次见到温权已经是接近黄昏了,不过所谓修炼无岁月,楚曜自然也不觉得等了很久。
纱帘被轻轻掀开,温权一进落雁亭见楚曜正在弹琴,便立马恭敬地站在一旁静候。
楚曜轻摇着琴弦,微微发出颤音,其声圆润如流水,急促却有韵味,低吟似山间清泉,高亢如惊涛骇浪,曲调起伏之间,让人感到变化无穷,行云流水,让人心头舒畅,恍若被河流洗涤过一般。
突然曲调变得冷冽,琴音变得低沉,从楚曜指尖一丝丝的冰蓝色元气缓缓在宝琴上流动,宝琴瞬间洋溢起透亮的淡蓝色光辉,接着倏地,淡蓝色的气劲如水波般极快的向四周漫去,一层接着一层,温权只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置身于风浪之中,仿若一叶扁舟,随水起伏,而且伴随着波浪而来的,还有一股极强的寒流,温权不禁打了个哆嗦。
“咔嚓咔嚓。”以落雁亭为圆心,四周的一切开始冰封,纱帘缀满了冰粒子,植被晶莹一片,连小溪也被冻结,只有冰下仍有游鱼游动。冷冽的空气中飘着点点雪花,让人恍若置身寒冬。楚曜的琴声居然可以影响到天气的变化,实在是令人钦羡。
“你来了。”楚曜轻抚琴弦,结束了弹奏,先是环顾了四周,对于周围的变化,他很满意,继而便看向了温权。
此时温权已经换上了一身浅灰色的长袍,头发被一根布带系着,五官端正,气质清淡,可能因为之前被琴音波及,衣裳略有些褶皱,头发有些凌乱。
楚曜微微点了点头,温权的打扮让他很满意,之前让其自行前去购置东西,也不是没有试探的成分。若是温权穿了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回来,或是穿金戴银,楚曜绝对会看不起他,首先便是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份的变化,其次就是其不太明白一个仆从该有怎样的态度。
一个仆从比主人还穿得博人眼球,那怎么行,一走出去主次都分不清了,难免逗人笑话。不过好在温权这方面确实做得很好,一身暗色的衣服,朴素的打扮,十分不引人注意,非常贴合他的身份。果然,能应付神帝那样麻烦的人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属下回来晚了,请主人责罚。”温权也知道自己是耽误太久了,本来购买东西也不需要花费如此多时间的,只是他刚刚得到蕴魂丹,实在没有忍住便直接吞服了,结果耽搁了不少时间,哪怕匆匆买了东西回来也是晚了。
“吞服了蕴魂丹?”楚曜一眼便看出,温权的灵魂已经稳定了,此时的他看起来比之前精神好了许多,而且也沉静了许多,“你倒是个急性子。”
“嘿嘿。”温权自知瞒不住主人,只能低头一直傻笑。
“你以后也别叫我主人了。”楚曜觉得这称呼听着实在是太别扭了。
“??”温权的笑意立马凝在了脸上,有些开裂的趋势,他有些惶恐——难道是因为自己太过心急给主人留下了一个毛躁的印象?还是先忙自己的事把主人的吩咐放在一边,惹得主人不满了,觉得自己非常自私?还是......
一刹那间,温权想了很多,常年处于神帝的威压下,他不想多都不行,只是换了个主人,他还没有摸清楚其习惯,所以只能小心谨慎一点。温权暗骂自己大意,怎么就心急了呢,难道是见新主人对自己好,然后就飘了?
温权准备立马跪下,磕头给主人赔罪,希望可以获得其谅解,至少再给自己一次表现的机会。
“你以后还是叫我公子或者大人吧,主人主人叫着,怪别扭的。”楚曜沉思了一下,想出了两个自己可以接受的称呼,瞥一眼却看见身旁的温权一副苦瓜脸,好像快哭的样子,楚曜心思急转,瞬间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不禁调侃道,“怎么,以为我要冷藏你啊!”
乍一听楚曜说得第一句话,温权那是喜上眉梢啊,仿佛从地狱来到了天堂,合着大人不是要抛弃自己啊,他就知道大人不是如此小心眼的人,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是楚曜的第二句话,还是让其不禁老脸一红。
“多谢大人体谅。”
“下不为例!”楚曜收拾了一番,转头对温权继续说,“你也不必把在轩辕琅那里的那一套拿到我这儿来,我又不是他,你也不是原来的你,所以不要想太多,好好办事,我不会难为你的。”
“是。”温权虽然接触楚曜的时间不长,但也习惯了楚曜这种识人心的本事,要是哪天楚曜猜不出自己的心思,那他才觉得奇怪呢!只是.....对于楚曜直呼神帝本名.....他就算再神经大条也察觉出自己的主人对其的不敬了。
“收拾好了吧,走吧,去昊月峰。”楚曜也不等温权反应过来,抬脚就走了出去。
..............
一处荒芜的沙漠上,零零散散走着几个衣裳褴褛的修士,他们有些是逃难到了此处,有些是被他人驱逐到了此处,或者仅仅是因为运送货物所以途经此地。
但不得不说的是,这里的环境真的是差极了,这儿灵气稀薄,天气又燥热,资源更是匮乏,若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来到这里!这儿是珲曜神国的北疆,也是世人称为的北漠,没有人愿意来这,这儿似乎是天然惩罚罪犯的地方。
只是没人知道,数千年前,这儿却是暗月神国的国都,曾经最繁华的地方,那时此地车水马龙,人们的嬉闹声传至九霄,灯火通明,黑夜也如白昼,只是这一切却因为一场神战彻底毁了,连断壁残垣也没有留下,只有这无尽的黄沙记录着这千年的岁月,在这黄沙下,埋葬的似乎不仅仅是暗月神国的皇族,似乎还有神国的一切!
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留在了沙漠上,继而又随风消逝,南宫澈掏出一个水囊,微微地在囊口舔了一丝丝水,待润湿了自己干裂的双唇后,便又将水囊瞬速收好,在这茫茫沙漠里,水是最珍贵的资源,因为灵气稀薄,哪怕是水属性修士也很难聚集出一点点水!
“呼,总算是回来了。”南宫澈如释重负,有些怀恋,也有几分焦急,更多的却是忐忑。他仔细审视着四周,确认没有人跟踪自己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指甲块大小的令牌,放到了虚空中的某处。
令牌就像卡在了某个槽内一样,不一会儿,虚空荡起层层波纹,一个仅容一人进入的门户突兀的出现在了南宫澈的面前。他十分熟练地摘下令牌,接着走了进去。
门内的世界豁然开朗,有山有水,和之前的一切截然相反,树木郁郁葱葱,河流潺潺流过,在经历过北漠的折磨后,这儿简直就是仙境。
南宫澈掏出了水囊,狠狠地一口将其饮尽继而重重地扔到地上。
“真特娘的痛快!”南宫澈感觉自己好像又重新活过来了。
“小澈回来了啊。”迎面有人向他打招呼。
“二叔?你这是要去哪?”来人正是南宫凌,也就是南宫澈的二叔,此时他的神态有些疲累,穿着却是格外正式,想来应该是准备见什么人。
“我就随便走走,心里有点闷,你爹......”想了想,南宫凌决定换个话题,“你快去看看你母亲吧,她很想你,这段时间她一清醒就不停的念叨着你.....你快去吧......”
南宫凌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默默和南宫澈擦肩而过,然后走了出去。
南宫澈本来觉得这次见二叔,感觉其状态就不太对,本还想多问几句,但是一有人提到自己的母亲,他便什么都忘了,眼泪止不住地流,短短数年未见,没想到已是如此情况,他现在只想立马飞奔过去,其他的他压根不想想了。
一想到母亲重伤,自己却没有带回其所需要的,南宫澈就觉得分外愧疚,以致于他一直站在母亲的小阁楼外徘徊,踟蹰着不敢推门而入。每每鼓足了勇气伸手前去推门,但手指一触碰到门把手时,他却又泄了气,恍若触电一般,又缩回了手。
终究是屋内的人先出了声,在南宫澈刚到的时候,她便清醒了,可是同时她心里也是忐忑的,如今的她面容枯槁,老态龙钟,她一方面渴望见到自己的孩子,一方面却又有些害怕——她不愿在孩子心里留下不美的样子,所以南宫澈在纠结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她想见自己孩子的想法更加强烈,在经过焦灼的等待后,她决定由自己来打破这个僵局,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一直沉浸在忐忑中,一丝的难过,她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体会,也许这便是天下每个母亲的心声吧。
“是澈儿吗?进来吧.....”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又会昏迷,所以只能抓紧时间,赶紧和自己的孩子说上一回。
“是...是..我....”南宫澈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推门而入,泪眼婆娑,继而一头扑在母亲的床边嗷嗷大哭,“对不起,母亲,对不起,是孩儿不孝,没能抢到您需要的丹药,孩子有错......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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