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觉得重了?”
暗卫听着他似笑非笑的询问,心里更害怕了,吓得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属下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他居然从自家主子的语气里,听出了愉悦,真是见鬼了!
说完告退就匆匆离开,脚步急促的模样,好似身后有恶狼在追他一般。
墨司宴勾着唇角,轻轻笑了。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听见那个称谓了。
*
顾棠去侧门的路上,恰好碰见某人正在那儿踢凳子捶石桌,抓狂的背影像是吃了炸药一般,嘴里更是碎碎念。
“顾棠那个死丫头怎么这样,我都低声下气去求和了,她却跟块石头一样不为所动。”
“难道还要我跪下来求饶不成?”
在他面前的沈于飞默默补刀,“四哥,你又不会真跪。”
沈驰面子有些挂不住,嘴硬道:“我是她亲哥,给她下跪,她受得住吗?”
“我就不明白了,以前那么点子小事,值得她一直揪着不放吗?家和万事兴,我们都低头了,她有什么好拿乔的?”
他脾气上来,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话是越说越难听。
“反正我以后是不会再去哄……”
“嘶!”
未说完的话,全转为吃痛的气音。
沈于飞赶紧上前,“四哥,怎么了?”
沈驰抬起右边的手,只见小麦色的手背上,出现一条长长的划痕,此刻正往外边缓缓渗着血珠。
他更烦躁了,“什么破衣服,蹭一下搞出这么大条口子,今天真是倒霉死了!”
“让你说棠棠坏话。”沈于飞乐了,“这下遭报应了吧,四哥,以后嘴上积点德。”
“滚滚滚,就知道幸灾乐祸!”
“去找林大夫包扎一下吧。”
沈驰把手背在衣裳上蹭了蹭,不甚在意,“一个小口子,有什么好包扎的,以后,你哥我可是要做将军的人。”
言语间,满满的骄傲。
“那大将军,咱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沈于飞端起一旁的药碗,“再多呆一会儿,药都要凉透了。”
那句大将军,简直喊在了沈驰的心坎上,心情也好了不少,“走吧。”
地上积着的雪,被踩出大小不一的脚印,连带着落下的竹叶,一起被靴子踩进雪里,脏兮兮的,没有人会在意。
顾棠弯腰,从里捡出一片细小的竹叶,左边的叶边颜色比右边更深,暗红的血为它勾勒上一条窄窄的线。
宛如沾染上血腥的锋利刀边。
她展露出嘲弄的笑容,今后连剑都拿不稳来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大将军呢。
归期既已定,那就拿他先开刀吧,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惩罚而已。
走到侧门,高力已经候在那里。
“姑娘,主子还要和裴女官交待一些事,您先在马车上等着吧。”
“好。”
顾棠正要踏上轿凳,脑中一闪而过那天马惊的事,她把脚收了回来。
“怎么了姑娘?”
“马惊那天,你主子怎么受伤的?”
高力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问,眼神开始躲闪,“就是之前说的那样啊,我们被一群黑衣人给偷袭了。”
越说,底气越不足。
“你就差没把撒谎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顾棠看着他一脸的心虚,客观评价道。
高力泄气,“本来主子不让我告诉您的,但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那天我们刚追出营地,就被偷袭了,看身手,应该是一群死士,暗中的暗卫不知道是何原因,都着了他们的道。”
“我们被纠缠住,只能在原地打斗,本来都快解决掉了,主子忽然失了意识、晕倒过去,然后中了一刀。”
“马都被那些死士给杀了,主子又昏迷不醒,暗中的人也联络不上,我怕再来一波埋伏,便自作主张带主子离开了。”
“姑娘循着记号找来时,主子也才刚醒过来,所以不是他故意不去救您的。”
顾棠忽略其他,抓住重点,“忽然失了意识、晕倒过去……什么征兆都没有吗?”
人晕倒,一般有两种原因,要么是生了病,要么是受了伤。
可那天她替墨司宴诊过脉,除了虚弱些,脉象没有异常,但他显然也不是第二种,腹部的刀伤是晕倒过后才受的。
高力点头,“主子不愿意请大夫,只说自己没事,我知道姑娘是药王谷的弟子,还请您多费点心思了。”
“好,我知道了。”顾棠应下。
见她答应,高力露出放心的笑容,他热情的引她上车,“姑娘快上去吧,外边冷。”
顾棠这次依旧没有上去,她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小门,若有所思,“你家主子和裴女官谈事需要多久?”
“两刻钟吧。”
“可以带我去地牢吗?”
地牢里,黑云寨那群人受过一轮刑,现下都没力气鬼哭狼嚎了,一时间,安静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被绑着的沈瑶瑶靠在石壁上,清丽的小脸满是绝望,还混杂着几丝恨意,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名声尽毁、和哥哥决裂,现在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她揪紧衣摆,眼泪决堤。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忽然,从远处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似恶鬼靠近的恐怖诡声,她想到那些带血刑具,心中不由开始慌乱。
双腿更是止不住地颤抖。
沈瑶瑶手忙脚乱缩到角落,惊恐的杏眼,害怕地望着外边,她不想受刑,不想白嫩的皮肤上都留下丑陋的疤痕。
然而出现的,却不是衙役。
没了面纱的遮挡,少女姣好的容貌尽数展露,壁上的烛火打在那明艳秾美的脸上,像镀了一层朦胧的柔光。
乌发如墨,唇未施口脂却依旧娇红,凤眼如昂贵的宝石一般璀璨,揉碎了夜空的星光点缀其中,绝美动人。
沈瑶瑶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你脸上……你脸上的那道疤呢?!”
白皙柔嫩的脸颊,宛若透润的羊脂玉,完美无瑕,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可以前这里,分明有道丑陋的疤痕!
“又不是什么绝症。”顾棠慢条斯理地打开牢锁,“找大夫治好了呀。”
黑白分明的瞳仁,染着戏谑。
沈瑶瑶双目猩红,被绳索绑住的手,手背青筋凸起,莹莹可人的小脸彻底扭曲。
原本她还可以安慰自己。
就算杀顾棠没有成功,脸上落下的那道疤,也能让顾棠永远抬不起头。
可现在……
她恨极了,“凭什么,你这个贱丫头凭什么把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占了!”
真千金的身份、万里挑一的容貌、哥哥们的宠爱,明明这些都该是她的!
顾棠掐上她的下巴,泛着冷光的匕首,轻轻拍在她温热的脸上,温软的嗓音稍沉,透着浓烈的危险气息。
“我一直都很好奇,匕首划在脸上的手感,是不是很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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