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纪眉间一凌,漆黑的眸中异色翻涌。
他对这个名字不算陌生。
可以说,如今的京都几乎没人会陌生。
不管是去年和沈家的断亲,还是年初将养母、养哥送进监狱,又或是前些日子黑云寨绑架一案,这个名字已经如雷贯耳。
可沈家夫人却说她叫沈瑶瑶……
他不动声色地抬眸,“老朽是这昭阁的夫子,前些日子因公务在身外出,顾姑娘以后要是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
顾棠粲然一笑,“多谢陈夫子。”
“夫人一直和我念叨你,闲来无暇时,不知顾姑娘可否赏个脸。”
“荣幸之至。”
简单闲聊两句,两人分开。
陈纪看着少女的背影,眸光忽的沉了下去,他调转步伐,朝昭阁的小门走去,心中升出的被欺骗之感犹如熊熊燃烧的烈火。
旺得快要将胸腔炸开来。
那边,总觉得这老头子有点眼熟的李书宜,走到正门口,才想起来他是谁了。
她赶紧叫住顾棠,“棠棠,那老先生就是陈老,我只见过他一次,所以这才想起来。”
“他那么护着沈瑶瑶,又是举荐进昭阁,又是用免死金牌保她,虽说你是他夫人的救命恩人,可还是得小心些。”
举荐进昭阁……
顾棠若有所思,面上却一如往常,“多谢关心,我会注意的。”
去南阳王府的路上。
顾棠朝着马车外边的人问道:“陈念,我记得沈府有我们安插进去的人。”
“小姐需要他们做什么?”
少女透过车帘的缝隙,淡淡看着街边济世堂的招牌,唇边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传话。”
不是想找到神医吗?
那她就让他找到。
翌日,沈家。
“二哥,你就该多出来转转,人憋久了,也是会生病的。”沈于飞推着轮椅,神色担忧地开导自家哥哥。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比起三个月前整整瘦了一圈,原本就清瘦的脸庞,如今恐怖得只剩下皮包骨。
眼底一片乌青,没有任何精气神。
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颓然之气,空洞的眼神,如同被抽走灵魂的木偶,一举一动都失了鲜活的生气。
沈翩不想让弟弟太过担心,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那你以后,多带二哥出来。”
“好!”
四月,气温回暖,沈府的后花园已经绽放出不少姝色,鸟儿伏在抽芽的嫩柳之上,叽叽喳喳,盎然焕发。
沈于飞也卯足了劲,捡些有意思的事情说与人听,沈翩虽噙着笑,可眼底却一片死寂。
他原本可以忍受黑暗,但偏偏暗无天日的地方,突然出现一束光,温暖又明亮,像是特意来拯救他的希望。
如今,这束光却突然消失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
明明,明明他的腿已经恢复知觉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可以重新站起来了。
不过,比起他的腿,他更想知道神医怎么样了,那样好的人,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沈翩搭在轮椅上的手指骤然紧缩,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扎了一般,传来密密麻麻的炖痛。
叫人连呼吸也困难起来。
就在他神色哀伤之时。
啪嗒一下,有什么东西滚进了轮椅下方,卡住了轮子,他们被迫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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