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都私下议论,皇帝暴戾中更添疯魔,他们不清楚一向冷血无情的帝王,怎会为一个女人大动干戈,何况皇后入宫四年,只虚担着名号,不过是大半年来才得盛宠。
无人能猜透这位年轻帝王的心。
包括他自己。
君雾沉一向冷静自持惯了,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遮掩不住的慌张之色,乱了心神,他对苏浅产生了一种别样又陌生的情愫,而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是什么样的东西时。
苏浅便下落不明。
身边有人亦委婉提醒他,悬崖峭壁高达数千米,掉下去已没有生还的可能,可君雾沉不愿意相信近在咫尺的事实。
禁军们已经在悬崖上固定好绳索,准备一点点探到谷底去,试图找寻皇后。
君雾沉被冷风吹得刺骨生寒,周身已经麻木。
他静默片刻后,道:“朕也下去。”
“皇上,万万不可啊!”
跟在身边的大臣和禁军大惊失色,下跪谏言,出声阻拦,“灵山高耸,悬崖陡峭,皇上若伤着龙体,国祚难安啊!”
谁敢让皇上以身犯险。
君雾沉闭目,做好决定,“朕心意已定。”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的皇后别看着古灵精怪的,可胆子是那么小,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谷底肯定很害怕。
他要去接她回来。
“皇上!恕臣等不敢从命。”
无人能承担得起这么高的风险,稍一不留神就是轻则受伤,重则……
君雾沉懒得搭理他们,将绳索牢牢记在身上后,顺着崖壁下行,他武功高强,速度很快,禁军们只能咬着牙跟上,尽力保护皇上的安全。
而崖底之下
昨晚苏浅决然跳入不见底的深渊,寒风凛冽如刀子般割在她身上,入目皆是漫天风雪,出于本能的将身体缩成一团,紧张到呼吸停滞,冷汗遍布全身。
一股滔天毁灭的危险气息笼罩,她到感觉到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她的咽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灵魂惊栗的颤抖起来。
“要死了吗?”
苏浅还是有些不甘的呢喃出口,惨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了。
耳边凄厉的风声仿佛能撕破万物,发出恐怖的尖啸声,放佛死神的狞笑。
这一刻,她是多么的无能为力,想不到任何方法,手脚动弹不得,原来离死神一步之遥是这种感觉。
最后苏浅在想,如果她死了,不知道大暴君会不会伤心。
大半年的光景,真切感受到了他对她的保护和关心,她是个孤儿,嫌少有朋友,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像根野草般野蛮的活着。
而大暴君仿佛一束光,照亮了她的人生,让她在世间感受到了为数不多的温暖。
苏浅缓缓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自己的终局。
突然,小腿处一阵剧痛传来,席卷了她残存的意识。
“咔嚓!”
一声什么东西折断的声响,传入苏浅的耳朵里,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反弹了一下,不由心中一惊,“人死后不是会没有知觉么?为什么我会感觉到疼。”
惊讶中,苏浅睁开眼来,还是那片漆黑夜空,周围是悬崖峭壁,身体还在快速下坠。
“咔嚓!”
又是一声音传来,和上次的声响一样,苏浅看到自己撞在树枝上,再次被反弹起来,继续下坠,小腿传来阵阵剧痛刺激着神经,让苏浅找回意识,估计着悬崖千米高,掉下去怕是尸首无存了。
“哐哐哐,哗啦啦!”
身体连续撞在峭壁上的树枝,下坠速度减慢了些。
“砰!”
巨大的水花飞溅,惊起无数鸟鹊乱飞。
苏浅落入水中,整个身体瞬间被冰冷刺骨的河水淹没,她全身紧绷肌肉僵硬,她拼命的想要挣扎,可浑身使不上力气,直到河水灌入她腹中,渐渐沉了下去。
苏浅,不能睡!
睡了就再也不醒不过来了!
小腿滔天的疼痛刺激着大脑,刺激着她原始的求生本能,苏浅再次清醒过来,身体迸发前所未有的力量,努力向上游去。
等破水而出的那刻,她近乎如获新生。
苏浅呛了很多水,冰冷的河水已使小腿疼痛变得麻木,她用尽全身力气游到岸边,撑着腿一点点爬了上去。
“嘶——”
她疼得身体蜷缩在一起,直打寒颤,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失温和重伤无疑都能要了她的命,她必须重新振作起来。
趴在地上缓了好半天,苏浅双手撑地,咬牙慢慢挪动着身体坐好。
借着朦胧的月色,她看到自己小腿上被树枝扎出了个血窟窿,皮肉外翻,深可见骨,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冒,膝关节也肿得老高,应该摔脱臼了。
还好被树枝阻拦延缓了下坠的速度,否则这样大的冲击力,纵然掉入水中也难逃一死。
“这样都不死,看来阎王不肯收啊。”苏浅有些自嘲的想到。
她仔细看了一眼伤口,腿上的伤口是皮肉伤,好在没有伤及骨头,虽不致命,但若不及时医治,这条腿恐怕会保住。
这里并不安全,苏浅浑身湿淋淋的,就算没有因流血而死,也迟早会被冻死在这,她想尝试的站起来,可膝关节脱臼根本动弹不了。
苏浅咬着牙一次次用力爬起来一次次跌倒,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彻底躺在地上晕倒时,她也没挪动出十米距离。
山林之中,有十几双闪烁着幽绿般瞳孔的眸子亮起,在黑暗中虎视眈眈。
“嗷呜!”“嗷呜!”
狼群发现了猎物,兴奋的扬起脖颈向同伴们发出信号,他们弓起狼背俯低头,前爪在地上摩擦,正准备冲出去大快朵颐时。
“咻咻咻!”
一阵箭雨从树林深处传来,破空而出划过天际,狼群受到攻击,痛地嘶吼出声。
已是隆冬时节,捕猎本就很难,前面唾手可得,它们又不想放弃,调转矛头呲着牙朝着箭雨方向冲过去。
不过片刻功夫,狼群被射杀殆尽,而其余的眼间敌不过,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窜了。
树林中,有一队人马走了出来,有人翻身下马清点狼群树,惊讶的出声,“豁主子,咱这次收获颇丰啊,可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隐匿于黑暗中,只露出半张侧脸的男人,手里握着马鞭,鹰眸如炬,他已然对狼经不感兴趣,兴味的眸光落在躺在不远处昏迷的女人身上。
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穿着昭国宫服的女人,居然会出现在这,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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