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汉卿微微侧首瞥向眼前女子,发现她棕褐色的长发下,掩映着一张白皙的瓜子脸,虽不是倾国倾城之貌,但也是娉婷绰约之姿。诸葛汉卿有那么一瞬间的神迷,但当他看清女子衣襟上的斑斑血迹后,那些不切实际的遐思,顿时变得烟消云散。
褐发女子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注目,手中的力度加重了一分,压低着声线阴厉的说道:“不许发出任何动静,不然休怪本女子剑下无情。”话毕,她旋即侧过脸,倾听着窗外的动静。
俄顷,诸葛汉卿隐隐约约听到窗外,有重重马蹄接近野店的声响,随即又传来一个粗犷男人毫无礼貌的厉声盘问。
“店家,这里方才来没来过一个穿着鹅黄衣裳的女子?要老实交待!”
“大爷,小的一直在店中忙活,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女子出现,兴许是躲进旁边的林子里了。”
“我们快追,不能让她跑了!”为首的男子发话后,催马疾驰而去,马蹄声渐远。
听闻这简短的几句对话后,诸葛汉卿当即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外面的人在狂命追赶眼前的这位妙龄女子,而女子情急之下躲进了这家乡野小店,正因为如此,他此刻才会被人家的剑鞘冰冷生硬的抵住嘴巴。
至于店家为何会帮助眼前的这位女子,他自己就无从知晓了,或许是店家被她警告过了吧,或许是他当真没有发现有什么人躲进店内。
褐发妙龄女子听闻外面的马蹄声渐远,迅即打开房门,风一般消失在诸葛汉卿的视野里。
诸葛汉卿眼见对方已然离开,顿时长舒一口气,旋即又听到了濮阳顾笙的咒骂:“你这女子,走路不长眼睛的吗,差点打翻我的药。”
片刻后,诸葛汉卿看见他端着一碗翻腾着热气的草药进来。
“哎,不对呀,我方才走着的时候,明明是把你的房门给带上了,是不是方才有谁来过?”濮阳顾笙双眉微皱疑惑道。
“哦,没有谁,是店家方才进屋来找什么东西的,走的时候忘了关门而已。”诸葛汉卿不想给性情有些胆怯的他徒增惊恐,索性就隐瞒了真相。
喝过驱除伤寒的草药后,诸葛汉卿感觉自己身上的酸痛感,越来越小,到了傍晚,他基本上恢复了先前的体力。濮阳顾笙在一旁也没有闲着,他不知在哪里找来了一幅瑀华国的地图,独自一人在那里研究了一个下午。
令诸葛汉卿大感意外的,不是一个赌徒莽汉会勤奋好学般的研究地图一个下午,而是这个靠马为动力的世界,居然会绘制出那么详实的一幅地图,犹如地球上地理课本上的插画地图,山川河水、村落城镇、都郡边关无不加以注名。
今日,当诸葛汉卿与濮阳顾笙并肩驰骋在县城街道之时,发现当地的经济水平相当于地球华夏历史文明中的汉朝,无论是出行的工具、建筑的样式、人们的穿着,都与其十分接近。他也因此一度怀疑自己,是否是穿越到了历史中的汉朝,可惜事实并不是。当他趁着濮阳顾笙不注意时,偷偷去打开手机,想要与外界尝试一下联系,却发现手机依旧关机中。
“诸葛兄,有了这张地图,我们去燕城就会比较省心了。等明天通过这个县城,我们可以直接走水路,再走几日陆路,我们就能到达燕城了。”濮阳顾笙一边指给他看,一边欣慰的说道。
诸葛汉卿看着地图上偌大的燕城,心里也是有着说不出的憧憬和期待,因为那里才是能够掀起风云的地方。
次日一早,濮阳顾笙从邻村雇佣了一乘软轿,为了照顾刚刚康愈的诸葛汉卿,他还特意叮嘱轿丁不能走较为颠簸的地方。经过了一个上午的行程,他们终于抵达了通往北方的蜿蜒大河---泾江。
轿丁在河岸码头缓缓落下软轿,诸葛汉卿二人走出轿外,一股潮湿的凉风迎面吹拂而来。他们向大河上望去,有往来不断的大小船只,划行在水面上。
“诸葛兄,我们就坐这条乌篷船吧,空间宽敞而且价钱相对也便宜。”濮阳顾笙指着码头岸边众多船只中的一只说道。
“嗯,好。”诸葛汉卿微微颔首,紧随着濮阳顾笙走向那只乌篷船。
当他们靠近乌篷船时,一个四十岁上下、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从乌篷里迎了出来。濮阳顾笙与他简单交涉一番,付了一半船费后,两个人就走进了乌篷里。诸葛汉卿看到宽敞的乌篷下,放置了六张竹篾编织城的躺椅,原来这是一个六座的乌篷船。
“两位客官,二位需要稍事等待一下,满员后即刻就出发,实在不满员,咱们也会尽早出发。”艄夫腼腆着笑容说道。
“好的,我们等待一下就是。”诸葛汉卿回应道。
大概过了一刻钟,从篷外霍然闪进一个妙龄女子,诸葛汉卿只与她相对一眼,二人表情无不微微一惊。
这不是昨天拿剑鞘抵住我嘴巴的女子吗?她怎么也在这?先不与她挑明,看看情况再说。
虽然褐发女子换了一身装扮,但还是被诸葛汉卿一眼给认出来了。褐发女子微微攥紧手中的剑,面色不变,从容淡定的坐在了最后面的躺椅上。昨天的事,他未曾与濮阳顾笙提及,因此,濮阳顾笙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微妙的氛围。
濮阳顾笙自坐在船上,看了一会江景后,就开始打起了呼噜,诸葛汉卿闻声,侧脸看了一眼他后,也只好苦笑着摇摇首。
大概又过去了半个时辰,艄夫似乎等不来新的船客,同样也是担心里面的船客等的焦急,于是解开岸上的系绳,准备撑船沿江而去。然而,就在艄夫人,解开系绳的刹那,有一对中年夫妇大喊着叫住了他。
“船家别走,等等我们,等等我们。”
“你们来的太及时了,我这刚解开系绳,马上就动身了,快坐进篷子里吧。”艄夫一边搀扶他们上船,一边客套的说着话。
中年夫妇着装很朴素,一看就像村里的憨厚人家。他们走进篷里后,直接坐在了第二排的两个躺椅上。
“孩他娘,这次去燕城我一定把你的沉疴给看好。”
“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这次去看病,也不知道会花家里多少银两。”
原来是一对去燕城看病的夫妇,诸葛汉卿想要说几句暖心的话,宽慰一下他们,怎奈刚回首向后望去,就看那褐发女子在紧紧盯着自己看。诸葛汉卿顿觉后背微微发凉,旋即回身,望向篷外的江景。
“一川江景醉君侯,艄公当歌罢云楼。两岸青山何处去,燕都脉脉映华秋。”几句七言诗不觉间从诸葛汉卿的口中淡淡吐出,旋即他抬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怎么会随口一吐就是诗?想当初自己的语文课,都是伴着口水和清梦度过的,看来诸葛孔明的智慧,果然是流入了自己的脑海里......想到此处,诸葛汉卿的嘴角微微轻扬,一股激荡的期待感在心间翻腾不息。
到了晌午,濮阳顾笙从瞌睡中醒了过来,确切说是被自己呱呱乱叫的肚子给吵醒的。
“这才刚吃完早饭没多久,怎么又饿了。”面对着自己狂叫不止的肚叫声,濮阳顾笙有些尴尬的自我解嘲道。
听到此话,诸葛汉卿匆忙从自己的行囊里,取出了预先备好的蓝色糯米饼,递给濮阳顾笙。
“诸葛兄,别光我吃,你也吃。”濮阳顾笙接过蓝色糯米饼,狠狠咬了一大口。
“我还不饿,待会儿吃。”诸葛汉卿微笑着回应,“你先吃着,我到外面吹吹风。”
话毕,诸葛汉卿起身来到船尾,并走到了艄夫的旁边。
“船家,这水流这么快,应该很快就能到达恽城吧?”诸葛汉卿微笑着问道。
“是啊,上游涨水了,水流变得很快,明天晌午就能到了。”艄夫一边撑蒿一边回答道。
此时,濮阳顾笙端着两杯香茗,也从篷里走了出来。
“这外面的空气可比里面新鲜多了,是不是诸葛兄?”濮阳顾笙一边递给诸葛汉卿香茗,一边感受着篷外清凉的风。
“今夜我们得小心了!”诸葛汉卿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怎么了?”濮阳顾笙同样低声疑惑问道。
“那位妙龄女子手不离剑,眼神始终盯着前方看,我感觉很不自在。另外,那两位夫妇走进篷子之时,步履轻盈,呼吸清浅,而且内腿有点外翻,我觉得他们不像是普通人。总之,到了夜里,我们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好,我知道了。忘了跟你讲,今天我去请郎中的路上,在一家铁器铺买了一把袖箭,就是为了以防别人追踪我们,今夜你大可放心好了。”濮阳顾笙指了指自己右胳膊。
“年轻人,马上就到一个弯道了,江水会变得更湍急,赶紧回去吧。”艄夫忽然开口扬声道。
“好好好,船家,这么湍急的江水,一旦人落下去,十有八九要丧命啊!”濮阳顾笙回应着转身走入篷子,诸葛汉卿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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