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帛清自王妃那里回了厢房之后.虽天已经大亮.但毕竟这一晚上都拖着身子辗转未眠.他这时才觉肌体上下那股子困倦之意回笼而來.眼皮发涩发沉.是后知后觉的有些困倦.
召了婢子备了水草草洗漱了一把.也就睡了下.
……
这是一条细细弯弯的小路.这条路被笼罩在一大片一大片散不尽的青烟迷雾里.森冷的气息迎面袭來.帛清每踏一步都觉脊背发森发冷.这条路是那么的崎岖.细碎的石子铺陈地面只觉铬脚的很.
他慢慢复苏了有些涣散的意识.人却依旧是朦胧的.如斯惝恍的定住身子向后望了一眼……那是一大片更加迷离如织的烟雾缭绕.根本看不到回去的來路;复定神又转身回來向着前方举目眺望.目之所及处却是一大片如身后一辙的雾光风影.如斯荒凉、又如此潦草.顿于此之中升腾一种别样的凄美.
此情此景.竟叫帛清铮地就有一种犹如步在黄泉路、步上奈何桥.就要去转世投胎的错觉感.
这莫非是自己已经死了.
心念叫嚣.他头脑兀浮一念.忙下意识抬手抚抚心口.果然……果然是感觉不到心脏在跳动.
剧烈的恐慌瞬间潮席.帛清被震得一激灵.又正心思惶然举步无措间.于前方不远一圈圈、一层层流窜不歇不间断的水汽雾霭里.渐次显出两位女子娟秀的身形.
这般境地这般猝然出现的女子呵.即便不是鬼神.那也决计不会是人.
帛清一个下意识回身便跑.却又只觉自个这足下的步子怎么的都迈不开.一瞬竟像是铮地就被钉死了定在当地一样.
他又惊又惧.即便这身子不能动弹、即便这步子已然僵定.还是竭力挣扎着意欲就近寻个遮挡物好做遮掩.
却举目除了望不穿也沒个尽头的这一条不知通往地狱、还是天堂、还是人间的漫漫阴森小路之外.并着的就是流转的层叠深厚云层、与阴潮水汽了.又哪里能有半点隐蔽处亦或遮挡物.
又不知是不是受到的惊吓太不一而足了.帛清在辗转心焦一阵之后兀地定了定神.却好像不似方才那般的害怕、也沒那么迫切十分的想要赶紧离开.
他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复睁目定神.见前方那二位女子还在.却并不挪步一二.似乎并沒什么恶意.
“或许是这幻境里的神仙桂子……也未可知不是么.”帛清这么想着.也就又涣散了几分惧怕.稳了心神大着胆子往前探探.意外一迈步发现自己又可以走动了.
这时恍然惊觉.原來只要自己心性平和.就不会被禁锢;相反越是急躁与难安.则就越会不遂愿的定在当地里、越急越离不开.这当真是相由心生.相由心生呵.
他便又近几步.隔着轻纱般绰约朦胧的雾气遮迷.凝神定目看向那二位女子.
这两位女子似是沒有看见他一般对他不予理会.又好似与他并不处在同一个时间与空间.
但帛清却随着距离的及近.而把她二人看了个真切.
这是二位颇为娟秀美丽的女子.特别是左边那位着粉裙曳地、裹鹅黄流苏并天青穗子外披的女子.
这女子生就一双迷离的桃花眸.一点玲珑婢.两叶花瓣唇.与身边另一位女子一样都是乌漆漆披肩散乱的发.并着流云雾霭穿梭迂回.发丝跟着轻扬漫舞好不唯丽.只是因为不知是镜像还是真.帛清也不好判断.她不知是左还是右的手腕处.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猩红色刀痕.这刀痕极是狰狞.又为她绝美娆丽的娇娇倾国之姿添了些许别样.好似美玉之上恰到好处点着的一点瑕疵.
这一瞬心念微动.帛清下意识抬起自己的左手.撩开袖摆细看.
自己的左手腕有一道天生的胎记.那是一圈红痕.这些年虽退得淡了些却还依旧清晰.幼时听父皇说过.说自己还沒长开的时候这胎记尤其色彩深浓.就好像是被刀刃划出來的伤口一样……
帛清十分清楚的记得父皇在同自己说起这些时.眉宇间不由露出的一怀心疼.还小心的捧起自己的手腕小心翼翼的慢慢抚摸.就如同在为一道旧伤拂去疼痛般的.那个时候.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的拿捏.帛清竟当真感觉到自这胎记之中渗出的丝丝缕缕涩涩的疼……
他心念又是一动.入目眼前这二位女子只觉一种天成的熟悉感、甚至是亲昵感牵着引着.
这么看着除了比常人美丽太多之外.也看不出这二位女子还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但是她们的面上沒有丝毫血色.昭著着二人的了无生气、幻鬼似灵.
正这时.柔柔轻轻的一嗓女音好似风雾.那粉裙的绝美女子对一旁女伴幽幽启口.桃花眸不含潋滟、却是空空洞洞到有几分狰狞的可怖:“云离姐.你且慢行.”她吐口极慢.一字一字间隔不长.但尾音拖得极长.真切切的鬼灵之音.
帛清条件反射的一阵颤抖.旋即也就跟着平复.
又听那女子徐幽幽道:“前生都是你在照拂我.往日已矣.万般不可追.來世……便让我來倾我所能.护佑你一世周全稳妥吧.”
“我不甘心.”另一个双眸亦是空洞.吐口一辙的音腔幽长.徐徐的.“我突然好不甘心.”这一刻.原本沒有感触、沒有悲喜的鬼灵般的女子骤地一下好似浸染全部的、所有的戾气.吐口发狠发沉.带着呼之欲出的嗜血的恐怖.似乎即刻便会于当地里变化出一副青面獠牙的可怖鬼态.
怨气之重.素來驱驰不得呵……只有因果.无尽的因果.只得以此慢慢清算、慢慢偿还.
她继续幽幽忿忿道:“我要把我们一朝失去的全部情思与权势.那些全部的辜负与欺骗.全部的……全部都夺回來.”即便沒有那么真切.但帛清在这一刻还是兀地就觉察这女子一口贝齿银牙必定是咬得死死的、咯咯作响着的.
先前那一个与现下这个却明显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悲愤较少、近趋于无.只有无尽的不知是释然还是根本就看明白了、看清了之后滋生出的无力与无感无触:“随缘吧……”幽幽一叹.带着若有若无的一声轻“唉”.比那迂回不歇的迷津幽风还要轻徐.
这一个却好似未闻:“殊儿.你且先行.往那皇权帝胄之家寻去.我随后便到.我去做你儿子.为你稳固地位、争夺权势.”她那一腔恨意不知是起于何处.却是明明显显十分难遏难消.
这绝色的女子勾了勾薄唇.喃喃苦笑、眼神空洞更胜:“我不需以子嗣稳固地位……因我不会再做女人.”旋一摇首长叹.缓缓的.“因为女人太苦.实在是太苦了.”
这时忽地自她身后显出一团白色的清气.一圈圈缠联裹挟、似盖如团.有风起.渐次这一团白雾也跟着疏幽一个涣散.雾气散尽时于那当地显出一只通体纯白发透明、玉雪可人长毛盈盈的白玉兔.
这兔子十分亲昵的蹦跳几步.上前去蹭蹭女子嫩粉衣裙.一双空洞的眼眶子在这时凭空生就出红宝石般璀璨夺目的瞳孔.旋即默默然不支声的蹦跳于前.径自做了引路者般的.
“看來时辰.是到了……”那女子幽幽一叹.也就不再与另一个多话.转身如一抹轻恍游云一样飘坠身子.随那引路的白兔一路幽幽然飘转而去.逶逶迤迤很快便消失在了望不见尽头的前路青冥里.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这一瞬帛清心底搅涌情丝万缕.那种不知起于何处、也不知端得会起來、更辩驳不出是何情态的复杂感触只在顷刻便“哗”地一下把他潮袭.
剩下那一个女子留在当地徐徐叹了口气.空洞眸色愈发的几近失神.
是时又一女子自那女子身后缓而飘出.分明沒有踏着一丝云雾.但裙摆之下分明长裙飘飘、分明是亏空无物:“就是她.都是她.”这是一个着了一袭鲜红色嫁衣的女子.她望着方才那绝色女子消失的方向发着狠的重重一吐口.仿佛在将胸腔里驱不散的、积压弥深的郁结一股脑全然抛出.“我本是太子妃.但太子心仪的一直都是她.新婚之夜太子便弃我而去要我那般凄艾艾独守了一宿空房……太子因她之故从不曾待我好过.更害我时今心力交瘁、积郁成疾.韶华正盛便含恨而逝.”于此一转声波.那声波也与先前那个一般一辙的狠戾.隐隐然咬得极重、似有嗜血.“这是她欠我的.我要朝她讨回來.投胎去做她的儿子.要她管顾一世、拂照一世……”
泠淙水波声自不知何处的悠远之方拂來一脉清幽.又似带着自天而下一篮暗香.
湮远梵音层叠浮涌.渐浅而深于四周幽幽响起.一瞬好似瑶台落镜、鼓点如雷、仙乐如潮、莲池将倾.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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