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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箐病倒了,
这病來的并非抽丝剥茧,而是势如流水一般喧喧咄咄、势头难遏,归结起來还得追溯到那天晨曦,媛箐就这么衣衫单薄、眉目不整的往碧溪郡主的寝宫里跑,
晨曦的天风本就料峭,又加之气候的偏于凉薄,人被露水浸泡着难免就起了森森寒意,这寒风透体而入,自然将媛箐给作弄的就发了风寒,
而这风寒却以不可遏制的势头不断的蔓延、不断的恶化,自然是因了媛箐自己心里的缘故了,她接受不了碧溪的死,接受不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仅剩下的那个有着血缘牵连的妹妹,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离开了自己,今生今世永远的离开了自己……
楚皇一连几日都沒有去上朝,也谢绝召见任何大臣商讨任何国事,只这么全身心的投入到对爱妃热切的关切之中,整个人整颗心都付诸在媛箐的身上,不舍得离开一步的悉心陪伴媛箐,
而媛箐这一张昔时那般美丽的面孔,在经了这一连几日的病痛折磨之后,变得失了太多的水分、也沒了太多深浓的颜色,整个人形容枯槁、憔悴支离,俨如寒风中曳曳晃晃的一枝眼看着就要枯死的玫瑰花,这模样十分的不悦眼,
但楚皇沒有因此而将她嫌弃,反倒引了一出更为深浓的心疼与怜惜,他自宫娥手中亲自接过药碗,后将媛箐搀扶起來挂在自己怀抱里,一手托碗、一手持着小勺,准备一勺一勺将汤药喂给媛箐喝,
媛箐柔弱楚楚的将头向一旁微转,眼眶跟着就红了下來:“陛下,”轻幽的调子一如她这副身子一样的羸弱支离,她抿唇徐徐,“臣妾想先饮些温水润润嘴唇,这药太苦了,晚些时候再用吧,”于此将头往楚皇肩膀上靠了靠,却怎么都寻不回先前那份有处可寻的安然感,
原來这个世界上能带给她安然感的人,并不是身边相依相偎的楚皇,而是妹妹碧溪……也只有碧溪她还在,媛箐才能有心思去于楚皇身上寻觅安然、寻觅幸福、并沉醉在这一份恩爱甜蜜之中怡然忘忧,但当碧溪不在了,她整个人便忽然就觉的全部都亏空了,生命似也跟着一并透体抽离,全部气血化作青烟一缕倏倏然涣散不见,
只有这个妹妹还在,媛箐才会觉的自己是有依靠的,自己不是一个人,自己还有妹妹,还有这从來都不离不弃不会将自己抛撇下、不会将自己背叛的妹妹……现在碧溪已经不在了,纵然媛箐身边还有对她爱意深重的楚国皇者,纵然她在潜移默化间距离楚后的地位又进了一步去,可试问这一切还有什么值得加以珍视、小心呵护的呢,
那个人她不在了,那么旁的一切,便都再也不重要了,
人生在世往往都是如此深陷囹圄怪圈,一些人和一些事在你身边环绕时你并不会觉得他们有多重要,但当有一日这人这事猝然一下便再也使你寻觅不到,你方会历经一番那样彻骨入髓、痛彻心扉的纠葛抑郁,你方才能够深刻的体察到这一份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但待到那时,似乎说什么、做什么,都也已经晚了,都也再不能做任何的空缺弥补了,
楚皇心疼媛箐,见她既然不愿这个时候喝这苦药,便也不愿继续逼她,依言唤宫人去端了温水过來,又在里边儿掺了些润喉的枇杷薄荷膏,后一勺勺小心的喂媛箐饮下去,
薄荷凉丝丝的幽香倒将媛箐这混沌生疼的头脑给治愈的清朗些许,楚皇见她似乎受用这个,便又叫人去冲了一碗,再度亲自喂着她饮下去,
“爱妃,”他知道媛箐的心结在于何处,见她此刻有些微的心绪平复,适才敢小心翼翼的启口婉转的安慰她,“你……”
然而楚皇这安慰注定是发不出的,媛箐沒有给他丝毫出口言语的机会,柔荑款抬、勾了一下楚皇的肩胛:“陛下,臣妾累了,”她明白楚皇要说什么,但很不凑巧的,楚皇要说的话正是她所不愿意听的,或者说她也忌讳再听这些,
横竖人已经不在了,再说那些或安慰、或惋惜的话,又都有什么用呢,
见媛箐持着如此决绝的态度,楚皇那未发出的一通话便梗在了喉咙里上下都不得,他有些微的平复,后终究对着媛箐颔了颔首:“好,那便休息吧,”又在宫人的配合之下一并帮着媛箐垫平了枕头,将蝉丝被覆盖在她身上为她捻严实,
媛箐沒再言语,顺势侧了个身,后徐徐阖住那一双搀着凄美微光的秀丽的眸子,
只留了一个纤细的背影对着楚皇,不禁惹得楚皇心中起了层酸涩感,他觉的媛箐定是在怨自己的,甚至他不确定媛箐是不是在恨自己……即便碧溪要牺牲自己去换得姐姐的楚后之位,这是他沒有明确表态、更沒有明确答应的,但归根结底,若他这个大楚国君一开始便沒有显出受制于人的势头,沒有在一帮大臣的压迫之下横竖寻不到破局之法,又何需碧溪以自己一身之死來做这个冲破死局的契机、换姐姐媛箐一个可能会得到的楚后之位,
这么想着,楚皇便愈发觉的悔意丛生、愧疚难平,
他着实沒有颜面再面对媛箐,转目又向媛箐瞧了一眼,见她仍旧是那么一副似睡非睡、似有心怄气又似乎只是九品文学欢迎您的光临,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学”即可速进入本站,本站永久无弹窗免费提供精品阅读和txt格式下载服务!平淡的拒绝的冰漠姿颜后,只得落了沉沉一叹在心底迂回,也觉自己留在这里陪着媛箐只会令她反感、令自己这愧疚心作弄的愈发弥深,也是无趣,便转身又对着宫人们嘱咐了几句,复深深看了眼榻上的媛箐,便掀起帘子就此离了愆情轩,
榻上的媛箐根本就沒有合眸小憩一二,只是这么一个背身以对的视角看上去,根本瞧不出她面上流露着的是怎样一副纠葛混杂的神情,她细心体察着身后楚皇的举动,在感知到这个男人正一点点渐次离开、最后沒了声息时,方缓缓转身,对着侍立一旁的宫人使了个示意神色,
宫娥以为淑妃是躺的乏了,便忙不迭凑上前來将媛箐扶起來靠好,
媛箐任由她们扶着自己,也不多话,径自又飘了眸波往案头置着的那碗药汤落了落,
那药汤还是温温的不曾凉下去,宫人端起來感知了一下,便递给了媛箐,欲服侍着媛箐趁热用了,
但媛箐却摆摆手示意宫人退到一旁,复拈着碗中的小勺子搅动几下将药汤搅均匀,又有须臾的停顿,只见媛箐持着小碗的柔荑向前探探,复把那小碗往下一倾,伴一阵“稀拉拉”的杂音,还不待一旁立着的宫人们有所反应,这碗药汤已经被媛箐悉数都倒在了地上去……
“淑妃娘娘,”有宫娥沒忍住一声惊呼,才欲转身招呼人去再煎一碗药,却被媛箐止住,
“不必了,”媛箐徐徐启口,复以目光点点起了这一小片污沢的地面,“把这里处理干净,”复又抬目对那贴身服侍的宫人瞧了一瞧,虽孱弱却坚韧的目光定格在她起了慌张的眉目间,一字一句,顿顿的,“不要告知楚皇,”简单的吩咐,
这宫人一时有些发懵,淑妃娘娘这明显是在糟蹋自己的身子骨,她看的出來,谁也看的出來,这个时候兴许也只有楚皇能够劝住她了……但她却吩咐不许告知楚皇,这便委实叫这宫娥给犯了难,
但媛箐的目光实在太逼仄,且这之中浸透一重不可动辄的镇定与漠然,被这样的目光盯着瞧着,便好似是被一柄凛然的寒光利刃顺着眼睛一直刺入到心口之中去,
媛箐的气场素來是隐于柔弱外表之下、发于内心渊深之处……这气场叫人莫名发怵,更叫人不可抗拒,
不多时的眼神交流,这宫娥到底不敢再去与淑妃娘娘有片刻的对视,只得权且对她一个颔首谦谦:“是,”垂眉敛目,就此先是应下了她,
媛箐见她给了自己回应,便就沒再多说什么,好似十分疲惫的抬手又对着这一干宫人们挥了一挥,
宫人们应声唱诺,复而渐次退下,
媛箐重又把身子往榻上躺了一躺,方才虽然见宫人应了自己,但她也明白这些个宫人们是断不敢去担一个对淑妃伺候不周的名头,只怕还是会把她不肯喝药之事告知楚皇陛下,
但是无所谓了,横竖她是不打算将这病痛连绵的身子骨医好,便是楚皇亲自守着她、护着她,那又怎样呢,她帛媛箐决定了的事情,便是雷打不动的坚韧,九头牛也未见得能够牵回來的决绝……
这么副多愁多病的身子,横竖是要不得了的,碧溪已经不在了,她还有什么脸面硬着头皮在这清寂世间继续安然无恙的活着,
她累了,真的累了,经年一世的一场苦旅,她无论是身还是心,从里至外,都已经太累太累了……
她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在这般病体孱弱的拿捏之下,人终归是会恍惚的,这一恍惚一迷离的也就难免会陷入到一场又一场的梦寐拿捏之中,
但这一遭的梦境,实在是比以往任何一遭都还要怪异,媛箐似乎在这其中突然明白了好些事情、又似乎寻回找回了遗落在这软红万丈、世态空茫间的一场又一场隔世杳杳的,久远到不可细数的一段段洪荒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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