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带着她回到了雾川河,两人第一次相见的地方,她终于明白他不是带她逃,他依旧想劝她。
“云姝,咳咳。”他咳嗽了起来,半跪在地上,她一下就想起来在镇冥塔他倒在她的面前。
她扶住他,许平艰难的笑了,牙齿上都是通红的颜色,“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这个世界没有公平的,有时候选择也只介于坏与更坏之间,那时你要怎么选?”
“你也觉得我错了?”
“你没错,给这个世界多点时间,它会变得更好。师父当年只能在你和所有暗冥人中做出选择,你被牺牲了,寨子也被牺牲了,暗冥才活了下来。”他剧烈的咳嗽起来,那一掌他伤得不轻。
“你知道吗?和你分开之后我面对了很多选择,每一个我都不喜欢却全都要照做,我杀过人,屠过城,他们也恨毒了我,我也是个坏人。”他无奈苦笑,“有时候真的是没得选。”
“要是没有这一切多好。”她掩面痛哭,她不过也是个孩子被无辜卷入这些之中,痛失所有,“我时常梦见我们孩童时候在一起玩耍,那个时候你在、云霁也在,后来梦就变了,云霁死了,你和我总是两败俱伤。”
“我见过的人、遇见的事还是太少了,以至于现在哭得这般难看。”她擦掉眼泪,许平反手握住她的手,“离开冥界,重新开始,不要再回来。”
她的手里被塞了一块通行令,他挣扎站了起来变作了云姝的模样,“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冥界是个伤心的地方,但他总会变好的,等冥界变好了你再回来。”
“好。”她张开五指,许平回掌。
两人分道扬镳。
不出意料许平被捕,关在了永明殿外,特意给他布了个阵法,供给来往的士兵观看,看看叛徒的下场。
他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扣住,铁链的另一端在石柱上,每隔三分钟便要忍受一次雷刑。
神老跪在殿内已经两个时辰了,再打下去他的爱徒就要没了。
许平身上被雷电击的破破烂烂,遍体鳞伤,尤其后面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殿外站了一人,褪下军装,穿着女装,淡粉色的衣服在她身上,眉宇间依旧有一股英气。
神老立即迎了出来,许平费力睁着依旧红肿的双眼,依稀辨认出了来人,她当着他们的面扔掉了长枪。
弃械投降。
“带她进来。”冥王下了指令。
许平挣扎想喊出云姝的名字,喉咙沙哑叫出来的名字似乎带着血,他伏在地上,铁链铮铮作响。
云姝入了阵,一道天雷落下她伸手回击,两道雷相撞在空中炸裂出火花,两两消散。
她跪了下来,许平挣扎着丝毫力气也使不上,她搀扶着他,他眼底的哀伤和失望尽收眼底,似乎再问为何不走。
她的手抚摸着他的脸,泪水无声落下,一个温柔的吻轻轻落在他的唇间。
“许平,我自天地而来,应当归天地而去。”站在冥界入口前,她想明白了,没有信念,一人独活又有什么意义。
她起身,他疯狂的捶打地面,已经嘶哑的喉咙吼出血来,还是见她入了永明殿。
永明殿内灯火通明。
冥王坐在后殿,纤薄的幕帘遮住了后殿,只能依稀看见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云姝。”他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现在求饶不迟。”
她从取出木盒摆在掌心,“盒子给你,放过许平。”
这是场交易,她本就不愿多费口舌,冥王坐在后殿沉默了,他在打量云姝,她敢一人只身前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可以。”冥王应允,神老从她手中接过木盒,也不曾打开幕帘,幕帘后伸出一只手拿走了木盒。
左右施法打不开木盒,冥王一气之下摔了木盒,木盒又滚回殿外。
“我如何信你?”她开口。
神老劝道,“冥王答应了便不会为难许平,你宽心吧。”
她看了神老一眼,他更老了,背佝偻起来,从前他还很有精神的,花白了头发也是神采奕奕的,现在就和迟暮的老人没有区别。
她看开之后也是不怪神老的,站在他的位置他没得选择,换做是她,她也不定会做的更好。
他从幼时遇见她,到诚心教她心法和功夫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有师徒的名分,在她心里他就是传道受业的师父。
“冥王,他们既然都说自己无错,不如佐证一下他们的可笑。”神老提出这个建议,脑门静静流下一滴冷汗。
后殿沉默很久,神老的双腿开始发软,汗流浃背。
“嗯。”冥王应允,神老才长松一口气,面向云姝道了句你随我来。
琉璃仙境。
神老蒙着眼睛领着云姝进入琉璃仙境,细沙橙土上面盖了薄薄白沙。
清瑶池在仙境最深处,瑶池浑然天成,池水橙红,池水中浮着一具尸体。
她认得,是江无名。
“既然你们都觉得自己无过无错,那么就由你们洗净了灵魄去人间走一遭,看看结果如何。”神老摘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解释了一番。
重生入轮回之境,他们更不同是以全新干干净净的灵魄入世。是会衍生新的灵魄还是终究残缺,干净的会不会被污染,他们就是实验品。
六界轮回他们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过他们身上的污浊要清洗的干干净净,将浑身浊气逼到一个残魄之上,再将这个残魄逼出体外。
她听懂了,点点头示意神老动手,神老看着她再没忍住,偏过头没看这个已经和他差不多高的孩子。
眼有浊泪,落泪无声,滚在衣襟之上,顺滑的滚出一圈印记,再被丝绵吸收了去。
“孩子,是我对你不住。”他摇头,泪落得更狠。
她望着他,眼眶泛红,伸手替他拭去眼泪,“师父,其实我不想有下辈子。”
神老的掌心被塞了一个圆形硬物,就在他低头的瞬间,云姝抬眸坚定的撞向清瑶池旁的石壁,这一下撞得极狠,石壁凹陷塌了了一块,她的额头了软下去一块,眼睛睁的大大倒地时缓缓闭上,眼睛的泪终是藏不住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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