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在少年

    
    玲011）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网络游戏一再背锅
    开学伊始，金秋舒爽，初来乍到的新生们开始慢慢适应着圣天使的生活，倍感新鲜有趣。从餐厅到饮食，从宿舍到教室，从校服到文具，无一不是新奇而又别致的，远比过去有意思。这种兴奋的状态，按惯例总会持续三两个月之久，直到孩子们慢慢习惯了新的校园生活为止。
    然而今年略有不同，不到一周的时间，初中部那边就接连发生了三起电脑本被盗的事件。虽然，有两个已经被找到，但是孩子们的关注点被迅速转移到防范上，原本轻松欢悦的情绪，被一片恐慌和猜疑笼罩住了。
    生活督导教师尽力宽慰孩子们，试图淡化这件事对新生的影响，并暗中不断做着努力。
    为了不影响学校的声誉，校方没有立即报警，但一直在私下紧张地排查，试图找出盗贼，尽快给孩子和家长们一个交代。
    每人一部笔记本电脑，是校方为学生们准备的学习用具标配之一，一旦没有了这个工具，总会影响到一部分科目的正常教学秩序，很多网上布置的课后作业，也不得不改为手工完成。
    消息传到隔壁的高中部，亓官阆月作为学生会骨干自然颇为关注，拉着陌雪儿分析线索。
    午餐后的散步途中，大家还在激烈讨论，闾丘慕薇不大感兴趣，早跑回宿舍敷面膜去了。亓官和陌雪儿还在推测，恰巧遇到陌雪儿的弟弟凯文，听到她俩在打招呼，木然回应了一下，继续沉迷于手游。
    亓官阆月忽然灵机一动，连忙叫住他特意询问一下：“凯文，初中部的失窃案听说没有？我们女生有各种猜疑，你们男生有什么不一样的脑洞？怎么才能尽快找到那个狡猾的小偷？”
    “嗯，简单啊！”凯文淡淡地应了一声，低头只顾看着手机，颀长的手指飞快划着屏幕。
    “哦？这么说，你已经有办法找到啦？”亓官阆月高兴地跳过去拦住他，“快说说看吧！”
    凯文这才抬起头，一脸被吓坏的样子，难以理解地扫了她们俩一眼，似乎在看两个怪物，而且并不十分感兴趣，满眼写着“幼稚”两个字，看着她们两个。
    陌雪儿出于太了解，早就料到弟弟会是这么一副欠揍的表情，便吸着冰激凌反激凯文道：“少来哈，吹吧你就！看您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语气，谁信啊？一天天只会埋头玩手游，大概你连学校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儿，都不太清楚吧？还跟这里穷嘚瑟呢。”
    凯文缓缓怼回去：“切~~不就是隔壁校区少了几个便携电脑吗？看把你们大惊小怪的！那玩意儿又丢不了，放心、放心！”然后继续砍瓜切菜一般划手机。
    亓官阆月一听有戏，忙追问：“难道，你看见是谁干的啦？那还不帮帮学校抓住那个贼？要不，咱们手工作业太多了，得浪费多少玩耍的时间啊，自然也包括你自己在内哦！”
    陌雪儿替弟弟解读：“你还不知道具体是谁？但大概知道缘由或者用什么手段，对不对？嘿，别卖关子了哈，快说吧！你要是能抓住小偷，我们俩帮你冲关，保你稳拿本月榜首位置。”
    还是最后一句话成效明显，做弟弟的果然接招，立即退出游戏界面，嘻嘻贱笑抬起头来。
    凯文慢条斯理地分析道：“多简单，第一，学校及时封锁了校区，凡出去都要严格检查，接连丢失的东西想必还在校内；第二，整个校区检查了所有视频监控录像，未发现任何线索，说明嫌疑人多半是学校内部人员，并对各种安保设施非常熟悉，才能巧妙躲避开所有摄像头；第三，初中部的校区都排查过了，依然没有赃物，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电脑本早被转移了。第四，既然有的已经失而复得，若都是同一个人干的，说明盗窃的目的，多半不是为了赚钱，或许只是出于好奇，临时借去玩一下，没有太大的恶意与危害。纯属猜疑，鉴定完毕！”
    “啊！你是说，赃物已经被转移，多半是藏在了高中部的校区？”亓官阆月顺势推测道，“这可更离奇了，咱们这边居然成了窝赃地，不明觉厉。不过，要是咱们这边也来一次彻查，是不是影响范围就太大了，学校也不希望搞得这么张扬吧？多有损声誉，最好还是秘密解决。”
    “嗯，你说到关键处了。不过，这都只是猜测而已，目前还没有证据，需要等待时机。”凯文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挑挑眉。
    “那也就是说，你早就有解决办法了，只不过还需要校方的支持？”陌雪儿立即点破他。
    凯文自信中带着腼腆，犹豫道：“只要学校配合，二十四小时之内就能告破。不过……”都知道凯文一向不习惯跟校方领导打交道，对于学校派遣的公差，从来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让他去主动请命破案，等于要了他小命儿。
    亓官阆月一拍巴掌：“没问题，这事儿就交给我吧！只要你有法子解决，需要什么帮助，我以学生会的名义去跟校方交涉，请求各方面的大力支持。我来协调，你只要出点子就行。”
    亓官阆月果然做事雷厉风行，不到十二小时，就在当天晚上，这件悬案便已人赃俱获了。结果正如凯文赵的推断，这事儿的确是一个内部员工干的，并且始终藏身于高中部的宿舍楼。
    他是一名高中校区的老员工，餐厅的面点师，因手艺还不错，临时被调到初中部做西餐，颇受新生们的欢迎。每天晚上回到高中校区的员工宿舍休息，业余时间无聊，便酷爱打游戏，沉迷很多年了，而且段位还不低呢。
    只因他自己的电脑比较落伍，个头大、速度慢，画面质感比较渣，激战时感觉半身不遂，永远跟不上节奏，心中十分搓火。于是，他就看上了刚入学的那些初中生们崭新的学习装备，手指痒痒。趁着这批小奶娃娃们多数戒备心不高，自己的东西还不习惯自己收拾，随处乱放，餐厅更是随处可见，便伺机顺手牵羊，临时 “借”了三两个回去试试手。
    这批最新买进的笔记本电脑，配置高、运转快、画质好，音效逼真，简直让他爱不释手，比自己那个厚重的破电脑，要好用太多了，实在舍不得还回去啊。于是，接连换了两个新的。
    本来以为仗着校方没有任何证据线索可寻，自己私下蒙混几日，过两天就清掉游戏记录，找个适当机会，将第三个再悄悄还回去，换另一个接着玩几天，这样比较不易被别人察觉。
    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学校识破，甚至连饭碗都保不住了，现在大小肠都悔成青蛇了。
    于是，很多关键的问题来了：这位面点师傅是如何被抓包的呢？他最擅长的是什么游戏？现在属于第几区？级别打到第几级了？哇！会不会是扫地僧一样的隐藏高手？手速一定很快，难怪做出来的点心那么精美，很好吃。
    与大人们的考量往往不同，孩子们最关心的不是被盗这件事本身的性质及其造成的影响，而永远都是一些旁支末节的奇特问题，尤其关注的是整个破案过程。
    原来，在初中部与高中部之间有围墙分隔，但是为了内部人员流动方便，开了一道角门。此门是一个梳齿形不锈钢转门，分早晚定时段，开启单向旋转。
    每一圈被横向隔齿，分为四个直角扇形区间，犹如四个象限，可供四人分开，依次通行。另一侧有一排固定的横齿状栏杆，与转门上的横齿交错开。这样，既不妨碍小门的单向旋转，又可防止有人同时反向通过这里。
    早晨顺时针开放，可由高中部往初中部走，晚上是逆时针方向开启的，可回到高中校区。内部员工需要刷卡启动。时间段与方向的调整，自有安保部门的中控室根据校方的要求调节。少数管理人员，持有最高级别的通行卡，可以随时出入。而每一次通行，都有数据记录可查。
    员工倘有急需来往时，也可以提前申请，临时人工开启任一方向。
    不过因为是内部员工的通道，使用并不频繁，故并没有安装摄像装置，算是个视频盲区。
    由亓官阆月牵头，与校方商议好取证方案，便立即行动。趁着大厨们都在忙于准备晚餐，校方已开始悄悄布局了。
    凯文在学校的协助和掩护下，以维修的名义在小门旁增设了暗中的扫描装置和摄像头，并且在安保部的中控系统里添加了一个临时的小程序。当扫描仪发现有疑似赃物通过的时候，可在启动旋转后的三秒钟之内，锁死旋转门。该时长是经过反复试验测算出来的，相当精准。
    这样，盗贼既没有发现“着道儿”了而提前逃跑的可能性，也不能在通过小门之后抵赖，有机会转移赃物而死无对证。而必然的结果是，他被当当正正地锁死在小门的两排转齿之间，在某个象限里，进退两难，叫天不应，入地无门，再后悔也已经无济于事的了。
    加之该面点师傅原本身高体阔，被紧紧地卡在直角扇形当中，怀里揣了刚到手的新电脑，连转身都很费力，压根就没有逃脱的机会。
    最省心的是，这事根本不需要蹲守苦等，完全可以无人值守，只需静候嫌疑人自行落网。这倒让安保执勤人员非常乐意，只待听到中控室的报警声哇呜哇呜响起来，值班的安保人员，才稳稳妥妥地放下枸杞茶杯、踏上布鞋、拎起警棍，瞥一眼早就在预料中的那块监控小屏幕，慢悠悠地去处理后事，且足矣人赃俱获、证据确凿、无可抵赖、休想逃脱。
    瞧着绝望中的面点师，不忘开玩笑：“呦嘿，康师傅，今儿怎的把自己也做成三明治了？而且，还是热呼呼的呢。哈哈哈——”
    老康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地骂：“死老谭，别特么笑了，快放我出来！这该死的破转门，早该修修了。你说它早不坏、晚不坏，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坏了，明明早上过去还好好的呢。赶紧麻利儿的，放老子过去。”
    老谭认真道：“别说早上了，十分钟前还有人过来呢，啥毛病都没有，您可真是中彩了。诶呦喂，要打开这门？我可没那个权限。我得赶紧打电话通知学监，去找一个懂行儿专家来。您先等着哈！这事儿可是急不得。”
    老康一听立马急了：“狗屁，我今天晚上还要上网冲关升级呢，不然前面就全白玩儿了。你个老东西，快放我出去！”
    “看来，你前面真是要全部白玩了！”总学监圣斐曼先生带着安保队长神一般适时赶到，“康！我现在非常遗憾地通知你，今晚你只好去警察局里冲关了，那边似乎更清净、更安全。祝你好运！屈队长，请给他打开门。”
    康师傅没有多少骨气，一见安保队长身边蹲着的德国黑背，五分钟之内就将细节全招了，甚至包括他偶尔往家里夹带小糕点和葡萄干的事情，也顺便都交代出来。
    最后，面点师鼻涕眼泪顾不上擦地恳求不要开除他，家里还有瘫痪的老母，待哺的幼儿，老婆为了照顾他们老老小小的早早辞了工作，如果自己今天丢了这份差事，恐怕一时半会儿，很难再找到薪水这么满意，又这么体面、顺手的工作了。看在他平日一直勤勤恳恳的份儿上，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为尽可能降低这件事的负面影响，校方与董事们斟酌再三，最终决定是：留职察看处理。先扣除他半年的奖金，写出悔过书在校方归档留存，同时交还被盗的所有便携式笔记本电脑，今后不得无故声张此事，最后回到高中部继续做西点。如再有纰漏，过失并罚。
    这已经是最宽大的处理了，康师傅感激涕零，决意道：“感谢学校的领导！感谢董事会！我今后一定本本分分做厨子，好好做面点，再也不玩儿游戏了。万恶的网游，真特么坑爹啊！”
    安保屈队长呸了一口，笑道：“游戏何等无辜啊！都说金钱最万恶，其实不外乎是人心。人心最贪婪，却让金钱来背锅。你也不必拿游戏来顶包开脱，我有时也跟儿子玩玩儿游戏呢，只是消遣娱乐而已。喜欢网游的人多了去，但也不至于非要违规犯法吧？咬咬牙，买个新的，也比偷盗强。这回一扣半年奖金，损失惨重了吧？够买好几个笔记本了。你还是要摆正心态，不然怎么相信你能改掉毛病，悔过自新呢。”
    “是，您说得对！”康师傅连忙点头称是，从此夹起尾巴乖乖做厨子，本本分分玩游戏。
    这整件事的及时解决，自有学校的鼎力协助，干净利索地将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之内。所有处理措施都做得十分隐秘，但毕竟世间没有不透风的篱笆墙，尤其又是发生在这么一个，充满好奇和探索精神的特殊地方。
    也不知是哪张咸鱼嘴先透露出去的，校网的论坛上第二天就爆料出来，描述得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儿的，犹如当时驾临亲见一般。
    虽然大家都不太明确那盗贼究竟是何方神圣，但这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破解过程。盗贼被暗中设计落网的消息，光速八卦开来，很快就成为圣天使校园里，新学年的一大亮点，也令高一年级二班沉默寡言的凯文赵同学，转眼间就在新生中间吸粉无数。
    于是，校方还要赶紧尴尬地出面调停，安抚一部分学生和家长，声称学校已经妥善处理，保证今后不会在发生类似的事件，如此云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