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盐巴,锅盔。
桌子上陈列着三样简单的东西,甚至都没有水跟筷子。正襟危坐的蒋武疴迅速地吃着这三样东西,高高耸起的咬肌快速拉伸着,将任何食物都给碾碎。明明感觉蒋武疴往嘴里塞饭的速度不快,但眨眼的时间就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吃完。不管在何处,蒋武疴都保持着年少行军时的吃饭习惯。
“启禀大人,刑部突然派出了大量的人员。”门外的属下正在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任由谁都会大吃一惊,可这位属下却并未表露出慌张的神色。
蒋武疴看着敞开的大门,问道:“东锦宫呢?”
“没有任何动静。”
要论消息的灵通,东锦宫绝对在御林军之上,对方对这个消息无动于衷,显然是不想被卷入其中。
“御龙院跟计相院呢?”
“也没有动静。”
不管是哪个部门有大动作,御龙院都应该记录的清清楚楚才对,并且将这消息通知给各部门,否则将会出现不必要的混乱,可现在御林军都未曾得到御龙院那里传来的正式消息。
“就是说只有刑部动了。”
“是!”
蒋武疴站起身,阔步向外走出,说道:“刑部可是差人通知封城了?”
“如将军所料!”
按正常的流程来说,刑部没有权利封城,唯有御林军下令才会封城。但也有例外的情况,就比如:圣上的手谕或者太子的手谕。
蒋武疴的目光越过黑夜,仿佛已经看到了在天都城内发生的事情。
“传令下去,每一个人都恪守自己的岗位,不允许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听从他人调令!违令者,斩!”
“是!”这名跟随蒋武疴多年的下属,同样拥有着过人的眼光,他也清楚这件事后面的根源是什么。既然蒋武疴表明了他的态度,那么他就负责落实下去。任何自认为好的建议,他都会咽回肚子里。
其实这个时候,御林军最好的选择就是作壁上观,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去蹚这趟浑水,稍有不慎,就算是军功卓越且身居高位的蒋武疴都会被拉下马来,那绝对是不明智的行为。
蒋武疴走向了熟悉的城墙,俯瞰着整个天都。
“自从天都建成以来,这座城墙可曾染过血?若他日有染血之时,这座城墙里面的人又是否会共存亡?”
朝堂中的权利争斗跟更迭,蒋武疴并不想去参与,他就是御林军统帅,他要做的是守护秩序,守护天都,守护大明,而非是守护朝堂上的某些人。
“放我进去,我要见蒋大人!快放我进去!”城墙楼梯的入口处正有人大声喧哗。蒋武疴刚刚到城墙上,此人就追了过来,可见天都里的情报系统之复杂。
“若无御林军审批手续,不得进入城墙!”守卫的官兵冷声喝道。
“事态紧急,容不得繁文缛节!快快放我进去,否则耽误了大事,你们都得掉脑袋!”来人焦急万分地说道。
“军事重地,禁止入内!”守卫将手中的长枪一横,否决了一切可能。
来人愤恨地一跺脚,转了一圈后咬牙说道:“往日登城墙也未曾这么费劲,今日尔等莫非故意阻拦?我倒非要上去!我身负朝廷使命,更身为朝廷命官,我看你们谁敢拦我!”
“我已警告,再上前一步便以擅闯天都城墙罪论处!”
“我乃刑部六品大员,你们谁敢……”来人毫无畏惧地向前冲去。
噗!
锋利的长枪像是刺穿窗户纸一样刺穿了那位朝廷六品大员的身体。那人低头看着正在迅速染红的胸口,浪潮般的疼痛感正在脑海中汹涌,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原以为最糟也是将他痛打一顿而已。
“你……”
噗!
长枪拔出,带出一串鲜血,顺道带出了来人的性命。
“此人硬闯天都城墙,就地正法!”守卫大声宣布着此人的罪行,好像是在宣布给众士兵听,也好像是在宣布给潜藏在黑暗中的人听。如此宣布,便不会再有人想要闯上城墙,蒋武疴也不会听到那些让他反感的话语。
天都城墙的骚乱不过片刻,而天都城内则是乱成了一锅粥。
正在家中熟睡的官员被一行官兵直接从被窝里揪起,紧接着就被套上麻袋带到了黑暗的审讯室,任由其大声呼喊都不管用;在情人小院幽会的官员还试图反抗两下,却不想直接被两刀捅在了腹部,五脏六腑当即流了出来,如花似玉的小情人也在惊恐的叫声中惨死;出门访客的官员正在花前月下吟诗作对,突然便见到了刀光剑影,当即吓得屎尿横流,痛哭着交待出了所有的罪……
“救命!救命!”正在被拖拽的官员大声呼救,却不想换来了重重的一击闷棍。
此时正巧巡逻的御林军便立时喝问道:“什么人?!”
“刑部缉拿犯人!”黑暗处的人低声说道。
“可有逮捕文书?”御林军走上前来问道。
“事出紧急,未曾审批!”
“能证明是刑部人员?”
“事出紧急,未佩戴官印。”
“既无文书,又无官印,甚至都无官服,便要请几位先去御林军解释解释清楚了。”
“救命!救命!”被捕人员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当即向前扑去,却不想又换来几记闷棍,当即痛的再也没了声响。
“这件事,御林军还是不要过问的好。”为首的人面色阴沉地说道,其目光已经完全冷厉下来。他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太长的时间,要是再久他就完不成上面交待的抓捕任务了。
“御林军负责维护天都秩序,但凡是骚乱天都之事,御林军必定要过问!你等肆意抓捕人员,今日是走不了了!”
“呵,御林军几时变得这么有责任了?”
“就在此时!”
“那我就要看看御林军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为首的人一跃而起,袖中十柄飞刀当即飞掠而出,全部向着御林军的喉咙袭去。只一出手,这人便展现出了见山境的恐怖实力。
“荡!”御林军齐齐出枪,接住飞刀,晃出一个圆后甩飞而出。
“挡我者死!”
血腥的战斗在一瞬间办法,两队人当即在狭窄的巷子中展开了厮杀。
相同的情景发生在天都的各处,不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是违反《大明律》的,御林军一概没有放过。
角楼上不时发出元气的光,街巷中也有着修行者在战斗。比起普通人的遭难,这些朝廷命官在死亡面前也同样脆弱。
厮杀声永远没有停下下来,仿佛要撕裂整个长夜。
——
大雪后的东锦宫颇有点隐世庄园的意味。倘若不是挂着个东锦宫的招牌,这里还真是个天都的好去处。
东锦宫安静的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声音。
褚安良正在读着一本不知名的书,好像被里面的情节吸引,一时间竟然都忘记了自己站了很长一段时间。
咚。咚。咚。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褚安良笑道:“老三,你来还用敲门吗?进来吧。”
东锦宫的三档头推门进来,反手关好门,站在桌子前。
比起褚安良、笛明月跟叶红袖这样的美男子,关河州明显过于粗犷。身高九尺,体型魁梧,一脸的虬髯,即便整理的很整齐也给人一种野蛮之感。一双铜铃般的漆黑大眼更是自带威严,哪怕是笑都给人一种压迫感。这样的人走到哪,别人都会后退三尺。
“大哥,五弟传回消息来了。”
“说说看。”褚安良放下了手中的书。
“他去了突烈国的国都,跟突烈国的二皇子搭上了关系。”
“你怎么看?”
“五弟是想利用突烈国皇子众多,且都觊觎可汗之位,稍加利用自然会挑起内斗,到时候突烈国就又将四分五裂。”关河州缓缓地说道。
褚安良慢慢踱步,好像也在分析。
“不过这是突烈可汗死后的局面,至少是五十年后的局面,所以说五弟此举并无太大用处。”关河州说道。
“红袖毕竟年轻,不过他也许会给我们带来一些意外的惊喜。”
“五弟有时候确实让人惊喜。在大真国待了这么长时间,一回来却没有见到他,他就去了西北,着实有些想他了。”
褚安良笑道:“他见不着你的时候可难受了,也唯有你肯耐着性子陪他练剑。”
“想必五弟的剑又有了长足的进步。”关河州也怀念跟叶红袖练剑的时光。
“不说红袖了。老二那边呢?”
关河州的神情略一肃然,说道:“二哥那里即将有大事要发生。”
褚安良停了停,思索片刻后问道:“南国还真是个会选个好时候,这个时候朝廷真的不会去管他们。”
“倘若南国真的发生这么大的变动,朝廷难道不会有什么反应?”
“暂且顾不上了。”褚安良向外望去。“你看外面,自家院子都已经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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