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呈早已气得头晕眼花,他无力地抬起胳膊,朝着王太医摆摆手,咬牙切齿的怒骂道:“混账东西!赶紧拉下去关进刑部大牢!高立!即可派人去王太医的府邸,把他的家眷通通抓来!
无论老少妇孺,一个都不能放过!吩咐刑部的狱卒,不管什么手段,严刑拷打,一定给朕问个清楚明白!还有,王太医谋害圣上,诛灭九族!除了府内的家眷,亲朋好友皆不可放过,必受牵连!”
王太医的双脚双腿一阵发软,因他一人的过失,九族的人受到必死的灭顶之灾,他是做了什么孽啊!府内的老母和妻儿,妾室和奴才,都是无辜的人。
“皇上!”王太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连连叩首道,“这一切都是罪臣的过错,与罪臣的家眷无关,恳请皇上念及罪臣在太医院兢兢业业二十年的份上,饶恕罪臣的九族,要杀要剐,五马分尸,罪臣都心甘情愿的承受,只求皇上仁德,饶恕罪臣府内无辜的生命啊!”
李呈怎会听他的话,扬手拎起酒壶,狠狠地砸向了王太医的头顶,翡翠酒壶掉在他眼前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紧接着,李呈暴怒的话咆哮而出,却带了几分虚弱感:“你敢谋害天子!你敢给朕下毒!诛杀你的九族!已经是朕的仁爱之心!朕要你断子绝孙!要你的太医府邸死无葬身之地,要一把火烧光了你的一切!
朕要在史书上记载,你王太医是一个造反失败的奸佞之臣!让你遗臭万年!朕绝对不会饶恕你!你毁了朕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朕要你付出代价!要你们全家都陪葬!”
李呈面目狰狞,嘴脸透着让人恐惧的恶毒,他如铜铃般的双眼瞪得滚圆,好似随时要把人吞掉般凶狠。
这时候,李君麒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正殿中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缓缓道:“皇上,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抓到真正幕后陷害您的人,而非是处罚斩杀王太医的九族。
不如,您给予王太医一个承诺,若是他愿意说出来那个陷害您的人,您就赦免了他的家眷和老幼妇孺,一方面以示皇恩浩荡的仁慈,另一方面能真正的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李呈紧拧着眉头,仔细斟酌着李君麒的话,若是处死了王太医的一家老小,虽然解恨,却不知身边还有多少个背信弃义,卖主求荣的叛徒。
不如,放长线钓大鱼,通过仁慈的施舍,把阴谋连根拔起。
“好!王太医,看在文亲王替你求情的份上,朕就给你一个拯救九族的机会。只要你把全部的真相说出来,朕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前,向你保证。
朕会抄了你的府邸,没收全部家当,罢免你家族的全部官职,贬为庶人。但是朕愿意饶恕你九族的性命,纵使他们沦落成为寻常百姓,也好过于无一幸存全部惨死。”
王太医犹豫了,他低垂着头,不敢正视李呈探究的目光。他想要效忠于隆德,可惜,相比较一家老小的性命,这点忠心又算得了什么呢?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李君麒瞧出来了他踌躇不决的模样,顺势劝说道:“王太医,你心心念念要保护的那个人,此时此刻,可有出面确保你九族的安危!?
你难道真的要为了他,让你的妻儿家眷,你的亲朋密友,都于今日惨死,或是死于刑部大牢,可怜楚楚无人问津吗?
你想想你的家人,你当真为了那个不怜惜你,不照抚你的主子,舍弃全家的性命吗!?”
王太医攥了攥拳头,满手心都是冰凉的汗水,他猛地抬起头来,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一般,神情恍惚,却又笃定非凡,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皇上!罪臣二十年前有幸进入太医院,有幸入宫为官,都是丞相大人的提携!如今这世道,空有一腔热血,满腔的抱负,若是没有贵人相助,没有高人的指点,只能是一身技能无处施展,空有才华,却不为人知。
丞相大人对罪臣有知遇之恩,有提携之情,罪臣心中感激,无论丞相大人有什么要求,哪怕上刀山下火海,罪臣都在所不惜,只为了报答丞相的大恩。”
隆德瞬间拍案而起,一双凹陷的眼睛里透着一股股的怒意,不可置信的盯着王太医,嘴角因发怒而哆哆嗦嗦的颤抖着。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竟敢污蔑我!本官一世清明,对皇上忠心耿耿,为了这片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天地可鉴!
就凭着你的三寸不烂之舌,空口白牙就敢说是本官指使你做的蠢事!?你以为满朝文武会信你?你以为皇上会相信你!?简直是荒唐至极!
本官的清誉就要毁在你的手中了!你陷害皇上!到底是何人指使?莫非是急于继承皇位的大皇子?还是蠢蠢欲动的二皇子!?”
李君麒阴鹜的眸光瞥向了隆德,还真是低估了他!这个老谋深算的东西,果真是老奸巨猾,竟然几句话就想把罪责栽赃陷害给两位皇子!
而且大皇子还远在西北封地,正如刚刚的处境一般,把所有罪名推到他的头上,再合适不过了。
果真,隆德转身朝着李呈拱手作揖道:“皇上,老臣是前朝的元老,为何要陷害您!老臣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
根据老臣的推断,二皇子遭遇袭击,被人暗杀,静贵人惨死,您又被人用虚幻散这种药毒害,你们所有人都暴毙之时,只有大皇子能够坐享其成,得到最后的皇权。”
唐振天再也按捺不住了,气得声如洪钟,愤愤不平道:“放肆!丞相大人简直是一派胡言!大皇子如今已是西北王,何必要对皇上下手?!一个是他的亲弟弟,一个是他的父皇!大皇子乃是忠孝仁义的人,断然不会做出来这种事!”
李君麒定睛看向隆德,也信誓旦旦的替李沐保证,不疾不徐不恼怒道:“丞相,你的推断不能说明什么,你一点证据都没有,纯属是栽赃陷害。
凭借你的几句话,就妄想着挑拨皇上和大皇子的父子之情简直荒谬至极。
你可知,王太医指正您,合情合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为了保全家人,自然不会诬陷你。
而且,本王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这两件事都是丞相所做。你若是乖乖认罪,皇上还能从轻处罚。”
隆德的心陡然一沉,他怕是小瞧了这个文亲王!早知道他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又擅长于心机,当初应该在除掉摄政王的同时,把他这个祸害一起赶尽杀绝!
李呈对于二人的话半信半疑,不知到底孰是孰非,冷声道:“文亲王,你有何证据,拿到丞相的面前,看看他到底认不认罪!”
隆德不服气,据理力争的替自己辩解:“老臣是冤枉的!皇上,无论谁成为一代帝王,老臣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何必要对皇位蠢蠢欲动?”
李君麒替他解释道:“人心不足,欲壑难填!当不了皇上,就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能霸占着半壁江山!你想要小皇子登基,你成为摄政大臣,掌握朝政大权!
你的女儿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后,她诞下的皇子继位之时,就是你们丞相府霸占江山的时刻。你要这李家的天下,一点点成为你的囊中之物!当初你除掉大皇子,也正是因此谋算!
不对!两年前你就有此计划,所以命令王太医替你陷害皇上,利用王太医对你的忠心耿耿!
紧接着,除掉了对皇上赤胆忠心的摄政王,也就是本王不幸死于贼寇之手的父亲!本王早已调查清楚,家父根本不是余孽所杀,而是丞相暗中养育的一批江湖人士武林高手!
眼看着大皇子被赶走,皇上的龙体日益衰弱,你想着只要二皇子一死,小皇子就能名正言顺的继位,你的阴谋就达成了!
接下来只要你的女儿生下龙子,你再逼得小皇子退位,到时候前朝你来把持,后宫你的女儿做主,新皇上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你还真是好谋算啊!
可惜,本王不会让你得逞的!这片江山是李家的天下,乃是我的父亲摄政王用半世的心血换来的百姓安乐!本王是绝对不会让你糟蹋了这片土地!”
隆德的身体微微颤抖,他察觉到朝臣们听了这番话,无一人不为之汗颜。
特别是提到了死去的摄政王,很多老臣们都不禁暗自惆怅,心中莫名其妙的感叹一番。
李呈略微有点心虚,他担心丞相会吐出来一句话:当初杀害摄政王的事情,皇上是默许的!
李君麒凝望着李呈,如雄鹰般犀利的眸子,一下子就看透了他犹豫不定的心思,冷着的脸庞透着几分机敏,气势上咄咄逼人道:“皇上,他是要害了你!害了我父亲!还了几位皇子!让你的天下断子绝孙啊!您难道真的希望不明不白的死在虚幻散的毒药中吗?”
李呈长舒口气,无论如何,下毒一事必须查明,便定了定心神,一副王者霸气,对于真相势在必得的架势,冰冷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好!文亲王,你有何证据!不如说出来看看!”
李君麒朝着空中的房梁击掌三声,只见一位面容清秀的男子瞬间从空中降落,立于正殿间,他身体轻盈,脸色镇定自若,全然不畏惧眼前的阵势。
“这是?”李呈一脸震惊,金銮殿内锦衣卫几百人,护驾的奴才宫人也足足有几百人,竟然没有一个察觉到宫中出现了刺客,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的隐藏在正殿内!
来者双手抱拳,一副江湖气息浓重的架势,缓缓道:“在下乃是暗器飞针的传人,金氏一族的血脉,皇上可称呼我的代号,金鹰!”
他没有说出真正的名字,毕竟殿内人多口杂,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实在是不易暴露过多的身份。
隆德的脸色铁青,他记得探子回来报告:全部江湖人士都死于文亲王手下的暗队,无一人幸免。
那么,这个暗器高手又是怎么回事?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得而已的事情?
隆德忽然间觉得,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了,如此一来,他真的是百口莫辩!
金鹰拿出来了一锭金子,高高举起给诸位看得清楚,他朗声道:“这就是丞相奖赏给我们的财宝!江湖中有一批武功高强的人士,我们都效忠于丞相。
需要除掉谁,丞相只要开口拿报酬,我们就会安排缜密的计划行事,当年的摄政王,前几日的二皇子,都是丞相下令除掉的。
我们江湖中人只为了银两,不问缘由,不管因果,我们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可惜二皇子的刺杀失败,只有我一人逃脱。文亲王寻到我,饶恕我一命,我眼睁睁的看着丞相已经倒台,决定以后追随文亲王。
于是,我把丞相亲笔写给我们的密函都拿出来了,丞相的笔迹和只有丞相府才拥有的笔墨纸砚,皇上一看便知,丞相府的金子,下面刻着专门的印章,是任何人都无法捏造的事实。”
李呈朝着高立使个眼色,他立刻匆匆忙忙走到下面,拿过来金鹰手中的几封密函和金子。
见状,王太医也如醍醐灌顶般,一拍脑袋,叩首道:“皇上!罪臣的府内也有丞相当年写的秘方,就是虚幻散用量的秘方,乃是从一处江湖郎中处寻来。
此秘方除了罪臣和丞相大人,绝无第二个人知晓,就放置在书房的壁画后面藏着,罪臣愿意上缴,只求皇上饶恕罪臣的家眷!”
李呈看着密函上熟悉的字迹,狠狠地扔到地上,怒斥道:“高立,你带人去搜,给朕搜查丞相府,彻查太医府邸!
朕倒是要看看,堂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丞相,还有多少朕不知道的阴谋诡计!”
高立匆忙往外走,一边回应着:“是,奴才这就去把丞相府和太医府邸搜查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不让皇上忧心。”
他从文亲王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个人相视对望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微微颔首。
这小小的细节,被在旁边看热闹的唐安夏瞧在眼里,一想到李君麒最近整日忙得不可开交,原来真的是做足了各项准备,她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距离李君麒那么远。
似乎,无论如何都无法摸清楚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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