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母亲! ”裴明俭亦劝,“还是想想,怎么保住锦儿的命吧!”
“怎么保?你们说怎么保?”韩氏说着也哭起来,“她乱了皇室人伦,那位太后娘娘,可不会因此怪责自己的儿子,只会拿她这个冤大头开刀!杀了她,这桩丑事,也就了了!”
“祖母,我不想死!”裴念锦身心俱损,这会儿方寸大乱,痛哭流涕,“祖母,二叔,三叔,你们得救救我!你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啊!”
“我们能有什么法子?”韩氏看着这个孙女,也是心疼,“但得我能替你,我就拿这把老骨头去替你死了!可是,就算我自个儿拆了自己这骨头,人家也不会饶过你啊!你这两个叔叔,又都是无用的……”
“叔叔无用,不如,再去寻大哥拿个主意吧!”杨氏在旁小心翼翼道,“趁这个机会,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还能进得去,若再晚一些,只怕连那牢头都不认人了!”
他身穿玄衣,内里却是大红的中衣,身上披着一件大氅,手里拿着一条拂尘,头发雪白,面色阴柔,此时,正冷冷的打量着他。
裴明勤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这般装扮,这般腔调的,非宫中太监莫属了!
“裴念锦,接旨!”老太监何明利掠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绸,尖声尖气叫起来,那声音阴冷沁寒,似是催命的鬼唳。
屋内的裴念锦,听到这腔调,身子*了一下,直接晕厥过去。
然而,就算晕着,这旨,也是得接的!
韩氏和裴明俭颤抖着,把她抬出来接旨。
旨意是太后下的,说的很简单,也很随意,总共也就只有一句话,裴念锦秽乱宫闱,罪不可赦,赐死。
“太后娘娘心慈!想着裴明谨也曾是太子师,所以,便给了些薄面,让她留个全尸!特赐下短刃,鸩毒,白绫三尺,三样任选其一,即刻执行,你们,这就动手吧!”
说完,朝身后呶了呶嘴,托着托盘的士兵,走到韩氏面前,将托盘放到她面前。
“公公,求公公饶命啊!”韩氏膝行到他面前,“求公公给条生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愿意的!只求给这孩子留条性命……”
“太后懿旨,你这老妇,莫再聒躁!”何明利一抬腿,将她踹倒在地。
韩氏知道再无生路,放声痛哭。
哭声惊醒了裴念锦,她看到面前那几样东西,自知在劫难逃,咕咕笑出声来。
“明明是那该死的梁王,强行玷污了我,却要说我是秽乱宫闱!皇室的人,可真脏!”
“裴念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何明利面色冷厉。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裴念锦疯狂尖叫,“不要脸的老东西,生出那样不要脸的儿子来,坏了我的清誉,却还要我的命!凭什么?凭什么?”
她心中悲愤交加,对着晦暗的天空,凄声厉叫:“凭什么啊?”
“裴念锦,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杨氏见她居然敢骂太后,吓得浑身直颤,上前一步,给了她一巴掌,捂住了她的嘴。
韩氏此时也醒过神来,也忙把裴念锦抱住了,裴家兄弟俩也生恐祸及家人,一齐上前压住她。
“公公,我们这就杀了她!这就杀!”韩氏冲着何明利又是作揖又是磕头,手在那短刃和白绫鸩毒之间颤抖着,摸索着,选来选去,却始终不知选哪一个。
不管哪一种死法,都很痛苦。
她心肠一向冷硬,可叫她亲手杀死自己的亲孙女,她还是做不到!
她犹豫的这一瞬间,裴念锦得了空,又开始乱骂,她吓得浑身发抖,摸过白绫,死死的勒住了她的脖子。十二文学网
裴念锦的叫骂声立停!
她的腿在地上拼命的蹬着,脚尖在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记,鞋子很快就蹬掉了,她又试图用手去解除脖颈间的束缚,然而双手被两个叔叔紧紧按住了。
绝望,窒息,胸口撕裂一般的闷痛。
她的眼睛很便凸出来,眼里血泪翻滚,唇角有一缕鲜血缓缓沁出来。
她像是一条鱼,被人按上了刀板,一开始还嘭嘭的跳着,最终,却变成了一块死肉……
何明利很有耐心的等待着,等着她死了,身体渐渐变得僵硬冰凉,这才带人离开。
他走时,裴家人没有送。
他们就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勒着她的脖子,按着她的胳膊,等到何明利走了,天暗下来,阴风怒号,三人这才齐齐松了手,呜咽着哭出声来。
寒风掠过破败的院落,枯干的树干,发出呜呜的声响。
这一夜,这声音便一直盘旋在几人心头。
天太冷了,滴水成冰,风也太冷,直往屋子里灌,屋子的炭盆,已经烧得很旺了,可是,还是感觉不到温暖,那身子就一直在发着颤。
没有人再说话,大家像是同时都变成了哑巴。
这样的夜,也没有人能睡得着,大家挤在一处,对着火红的炭盆发呆,混沌间,听得门声轻响,似是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风一下子从外头灌进来,吹得墙上的画哗啦啦的响。
“该死的,哪个贱蹄子,进来怎么不赶紧关门?”韩氏睁开混沌的老眼,恶狠狠的骂了一声。
那人不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向他们走近,影子被风吹得破碎。
杨氏盯着那影子,渐渐觉得有点不对劲,她下意识的抬起头,那人影却已到了眼前。
黑的发,白的脸,怨怼的眼,还带着淋漓血迹的嘴唇……
居然是裴念锦!
“啊!”杨氏捂住脸,尖叫出声。
裴明勤两兄弟赫然看到已死的裴念锦,直挺挺的站在面前,也是吓得魂飞魄散。
韩氏盯着自己的孙女,吓得浑身*,差点晕厥过去!
“锦儿,锦儿,你也知道,我们也被逼无奈啊!”她哭道,“是太后要杀你,我们哪有能力与他们抗衡!”
“是啊!”杨氏亦哭,“就算我们不动手,他们那么多人,你也一样是死啊!”
“好孩子,祖母知道你委屈!知道你受了天大的委屈!”韩氏呜呜道,“可是,祖母能怎么办啊!这一家子,还有好几条命啊!你爹还在牢里,总得想法子往下活啊!”
四人哭叫着,诉着苦,抖成一团,却都没有勇气去看裴念锦。
裴念锦听到这话,轻叹一声,走到炭盆前,坐了下来。
她伸手去烤火,烤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吁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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