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前妻想篡位

第二百一十四章·毒发

    
    下雨了。
    雨下大了。
    所有的声音,都被打散了。
    马车的车轱辘碾过泥泞的道路,想着国子监的后院驶去。
    宋玉猛地咳出几口血,伸手按住自己胸口。
    他无力击杀严成,只能帮殷乐当下刚才的攻击。严成刚刚的那一掌,伤到了心肺。
    但这不是重点……
    熟悉的感觉正卷席他的四肢百骸,这种感觉宋玉早有准备,但等到毒素正式发作时,他仍觉得自己差点儿受不住。
    殷乐的哭腔从雨中传来,因为身体的剧痛,宋玉耳边只能听见几个模糊的音阶,眼前已是漆黑一片。
    殷乐搂着宋玉,慌乱地喊着他的名字。宋玉的脑袋无力地垂至殷乐的颈侧,他好像想说话,但殷乐根本听不见。
    “谨,谨之……”殷乐低声喊。她抹了把脸上的雨珠,用力把对方扛了起来。
    总之,先回家,然后再去喊柳安……
    为什么会这样……
    她此前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但绝对没有想过这个时间,会如此之早地到来。
    明明宋玉现在只有十八岁,为什么三盛昙发作得那么快……
    是因为她。
    殷乐脚下一绊,跌进了水坑里,她的脸上脏兮兮的,为了遮掩容貌涂得粉末都糊得差不多了,一抹脸,露出的便是白皙到惊人的细嫩肌肤。
    雨中的刹车声,显得尤为刺耳。
    男人从马车上下来,看见了跌倒在雨中的二人。
    他踏水而行,脚步声清晰而响亮。
    殷乐听到了声音,三分惊愕七分恐惧地回头。
    她看到了自己尤为熟悉,却数年未曾真正见到的人。
    殷明壑居高临下,表情复杂地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姑娘满脸泪痕,看向他的眸子里百感交集。
    殷乐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她突然有很多话想说,但抱着宋玉,她又觉得无论说什么都不合时宜。
    最终,她喊:“父亲。”
    “你还认我?”殷明壑的言语中带着哽咽。他看着自己的女儿,不明白他的掌上明珠为何变成了这样。
    他心里的女儿,应当穿着华贵的罗衫,身披袖?,头戴紫金发钗,在定国侯府做一名衣食无忧的千金大小姐,想如何,就如何。最终觅得良人,痛痛快快,毫无牵挂地活一辈子。
    而非现在这样,身穿朴素的男装,跪倒在雨中,脸上全是泪水,泥水混着敷在脸上的暗粉流下。怀里抱着个野男人,狼狈不堪。
    “父亲。”殷乐向殷明壑叩头,“若是想惩罚女儿,能否先容许女儿先送夫子回家。夫子回了保护女儿身受重伤,若是不早些寻人医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唯有坚决叛逆父亲这点,从小到大都被贯彻得很彻底。
    殷明壑的目光落在了宋玉脸上,与殷乐肖像的眉毛狠狠皱起,心里五味杂陈。
    “你用我的马车吧。”最终,他让了步。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眼前这个人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无论他是拐了自己的女儿还是做了什么,他女儿好歹对此人有意。
    既然如此,这个人就死不得。
    殷明壑看殷乐一个人搬不动宋玉,干脆又派了几个下人,七手八脚把宋玉扔上车。殷乐更是说一不二的性格,殷明壑刚要指挥车夫,就见殷乐爬上马车,当场驱动了马。
    殷明壑:这御马术,估计是和铺红那死丫头学的。
    算了,反手宋玉殷乐的住处不是什么秘密,自己待会过去就成。
    到时那个通知自己,说殷乐就是殷瑾瑜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殷乐赶着马,风驰电掣地行进。等柳安被突然告知这个消息,由即墨拽着来到房间,只能看见殷乐满头大汗地守着宋玉。
    宋玉的衣服,殷乐已经帮他换好了。此刻,她毫无形象地拿着湿布,不断地擦拭着宋玉额头沁出的汗珠。
    柳安上前一把脉,心里就跟明镜似的:“果然,本来就快要顶不住了,他还动用内力。”
    “三盛昙,发作了。”
    “怎么办?”殷乐彻底慌了,她拽着柳安,一遍遍地诘问,“你告诉我,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有什么办法把毒性压下去?”
    她之前找过谢林翳,从他那里确认过了。第二次发作之后,若是不能缓解毒性,中毒之人的身子哪怕是最好的时候,也是连下床都困难。
    前世的宋玉,直到死前,都是行动自如的。
    殷乐盲目地孤注一掷,认为柳安一定有办法。
    “乐娘子,您先别急,先别急……”柳安掰开了殷乐的手,宽慰道,“老夫这就去把银针取来,为先生施针。”
    “施针?”殷乐心念一动,猛地抓住了柳安的手,“谨之中的是毒,为什么施针有用?”
    柳安觉得,殷乐真是一会儿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又能安然地打破砂锅问到底,切换过于流畅。
    “乐娘子。”他叹了口气,道,“这是先生的意思。”
    “三盛昙第二次发作后,用银针将毒压入骨髓,可保五年内不再复发。”
    “那,代价呢?”殷乐咽了口唾沫。
    “代价即为……”柳安挣开了殷乐的手,“此毒已入骨髓,再也无法去处。”
    “不,不行!”殷乐猛然反应过来,把柳安拽住,“不管是用药还是别的办法都行,总之,不能施针。”
    五年内不再复发,但也坐实了五年后必死的命运。
    殷乐的心脏在狂跳,她突然明白了很多事,前世的记忆破土而出,与她新得到的信息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张笼罩在她心头的巨网。
    “乐娘子,这是堂主的意思。”柳安苦口婆心,“若是用药压制毒性,堂主的身子不仅会无底线地衰弱,第三次毒发更是随时都可能发作。”
    “三盛昙,老夫无能为力,整个大周朝也几乎无人能化解。五年,已经是老夫能争取到的最长期限了。”柳安有些生气,这个乐娘子,怎么关键时刻拎不清。
    殷乐只是摇头。
    柳安:“堂主……”
    殷乐:“放你妈的狗屁!”
    “谨之说了什么,那是他神志不清。我是堂主夫人,我现在命令你,不许施针,我要他不要守着死期过日子,我要他活!”殷乐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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