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着半个时辰后,宋鸿调息的差不多,便坐起身来。
他缓步走向那只老虎,手中的提着那把折了的枪头,注视着这个让他吃了不少苦头的野兽。
而这只曾经的雪岭之王似乎已经睡着了,没了动静,只有轻浅地呼吸声。
宋鸿蹲下身子,从腰间取下行军的水壶,正欲用这枪头割开老虎的脖颈,试图接取些鲜血,喂给那少年。
可突生异变,那只本以为熟睡过去,没有反抗能力的老虎,竟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张没有几颗牙齿的血喷大口,径直要把宋鸿的头一口吞下。
听到一声虎啸,老卢此时也惊醒过来,急忙把自己手里那根棍子支起来,准备冲过去,嘴里紧呼着:“将军小心!”
可是只见宋鸿那如铁钳般地右手,死死扣住老虎的下颚,令其动弹不得。
“不愧为这山岭中,连一般军队都不敢招惹的畜生,果然有几分本事,竟然还知道诱敌深入!”
宋鸿漠然地看着这只还在用力把头向前伸的老虎,似乎刚才马上要被吞掉的不是自己。
老卢见宋鸿无事,放下心来,而后怒喝道:“姓吴的,将军让你看着这畜生,你做些什么?”
老吴此时从山洞深处走了出来,用手抹着嘴角的血迹,有些羞愧的说道:“我有些饿急了,便吃了一只小豹子,我也是听着声音紧往外跑,生怕将军出了什么差错!”
老卢却是不怎么信他的话,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宋鸿没有在意这二人的对话,他很顺利地从老虎身上取了半壶的鲜血,然后还用粗布给这只老虎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因为可能接下来还要用到它的血。
那只老虎被宋鸿为他包扎后,又曾想在宋鸿的背后偷袭他。
不过它刚要发势的时候,又乖乖的缩了回去,它觉得宋鸿一直都在盯着它,它知道自己没有将对方一口咬住的机会,便不能有这种想法。
索性,它就像一只大猫一样,乖乖的窝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宋鸿来到那少年面前,用手轻轻地将他的背托起,然后将水壶内的鲜血缓缓灌入少年的嘴中。
为了让少年更好的咽下去,宋鸿用内息敲打着少年的背部,让这些鲜血更好的进到少年的肚子里。
宋鸿将水壶平稳地放在地上,然后向这少年输送着自己内息。
这进到少年体内的内息与虎血,在少年的胃中翻腾着。
只听一声闷哼,那少年醒过来了,他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翻滚沸腾。
他回头看到正在为自己运功取暖的宋鸿,不禁心头一暖,刚要开口,却被宋鸿制止。
“不要说话,小心散了体内的气!”
那少年如是点点头,看了看四周,竟是吓了一跳,几乎要站了起来。
他看到那只像是攻城车一般大小的老虎,难免有些怕。
不过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看到它被折断的四肢,放下心来。
在这少年身体觉得暖和了后,那边老卢也把雪豹肉,弄得干干净净,不比宫里的御厨弄得差。
在得知宋鸿受伤还有老卢的断腿后,少年跪下来哭泣着,一直向这二人叩头,他明白,都是因为自己。
宋鸿溺爱地摸了摸他的头,笑了笑没说话,看着洞外愈发猛烈的风雪。
老卢一瘸一拐地扶起少年,笑着说道:“你这孩子,就算没有你,我跟将军也要去猎那只老虎,你又何必自责。”
少年抬起头,看着老卢,哽咽地说道:“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你是我虎营的兵,我作为虎营的将军,自然是要救自己的下属,换做是任何一位景国的将军,都会这样做的!”
宋鸿打断了少年的话,但并没有回头,他在想着真的会走出去吗,相国那边又会不会派人来救自己几人。
......
......
已经分不清是第几日的四人,围坐在一起,中间摆着得是被那枪头割成肉块的生肉。
看起来诱人至极,可除了老吴以外,另外三人都有些觉得难以下咽。
之前那几只野兔,都是宋鸿凭着自己超于常人的内息满满烤焦。
虽然里面都是生肉,但起码要比这血水还凝在上面的生肉,强得多。
可几人知道,宋鸿今天本就负了伤,而且刚又为少年送了些功力,所以今日并没有主动提起此事。
老吴知道几人不忍下嘴,但他刚是连一只小雪豹都活生生地吃掉了,自然是无谓。
他用手抄起一块已经快冻石头般坚硬的豹肉,送入嘴中,大口的嚼了起来。
三人看着他脸上的神态,似乎像是坐在城中的饭馆内,吃的是厨子烹好的美食一样。
那少年咽了口口水,终于也是忍不住,学着老吴的样子,一边干呕,一边强忍着咽下。
他知道自己如果吐出来,那么就枉费了宋鸿与老卢的一片心血,还有他们为自己负的那些伤。
可能是真的饿了,也可能是不知道这顿饭后,还能不能吃到下顿,四人竟是把这难以下咽地豹肉吃的一干二净。
那少年觉得,有些没有剔除干净的毛发,此刻正在自己的胃里搔痒,一不留神可能就会从自己的嘴巴全部喷涌出来。
所以他找了个借口,早早得便躺在了山洞的角落里,努力让自己睡着。
可老吴似乎没有吃饱,他看了看那几只雪豹幼崽,又瞟了一眼其他人,强忍着饿意,蹲在洞口防风。
天色渐渐暗沉,已经下了足有三尺深的雪。
“将军,卑职是梁州人,从小未见过半点儿雪,可今日一见,不知是悲是喜!”
老卢把老吴替换进去,与一同在洞边的宋鸿说道。
宋鸿一边把注意力放在那只看似昏睡的老虎,一边说道:“我虽是长安人,雪总是能见上几回,可像卫国雪岭这连绵不绝的大雪,我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老卢看着外面飘荡的雪花,叹了口气,说道:“我本还答应我的夫人,等我回了梁州,便带她在腊月时候,去长安住上几日,我夫人很喜欢雪,她只听邻居说过,可从未见过!”
宋鸿看着眼前这个年长自己几岁的中年男子,纵使自己腿已经断了,还没忘对妻子的承诺,他竟不禁落了半滴泪下来。
他想到离自己千里之遥的长安,想必也落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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