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飞顿时火冒三丈,说你这老头咋蛮不讲理呢?好好跟你说话,骂人怎么回事?
老头却一把摘下草帽,十分诚恳道:“小伙子你别误会,我们这儿的确没什么东西。一点儿粮食都没有,只有水可以喝。”
说完还掏出水壶朝天猛灌了几口。
谢思飞十分不解,指着老头前面绿油油的一片:“这些....那些不都是粮食么?你咋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老头说那些是大豆苗,他们这儿只出大豆。
而且产的也不多。
现在不是大豆收获时节,只能喝点水充充饥。
一边说,一边不忘举起手上水壶朝谢思飞晃了晃。谢思飞不屑来了句你骗谁呢?现在都什么社会了还会有人吃不起饭?三岁小孩儿都不信。
还说你这老头肯定吝啬,舍不得用自己家粮食待客才编了这么个故事骗我们。又不是不给你钱。
老头却一脸诚恳说真没有。
这在谢思飞看来成了大谎话,骂骂咧咧的沿着公路就要去自己找吃的。
半晌捧着个肚子,大汗淋漓的跑回来:“妈呀师兄!他们这村儿还真没啥吃的,刚才我沿着公路问了不下十户人,个个说没饭吃只能喝水,我瞅着他们面黄肌瘦的,小孩儿更是长的跟喝了三鹿奶粉的大头娃娃似的,估计是真的吧?”
“小伙子!现在知道了吧?”
老头抹着脸上的汗,一脸说了你还不信的表情:“我们这个地方,你就是再往前走个十里二十里的,都没有粮食,只能喝水。”
谢思飞顿时百思不得其解,一屁股坐到老头身边,说大爷,你们光喝水能喝饱啊?
大爷说不饱能咋地?命吊住不死就成。
看着我们一脸不可置信,大爷又掏出个东西递到我们面前:“实在饿的不行了,就吃点儿这个。”
我低头一瞅,大爷杂纹斑驳的手心儿上赫然躺着颗白白胖胖的豆子。
瞅着我们懵逼的表情,大爷还给解说:“这是我们祖先偶然从一个前辈高人那儿得到的度荒年法子,以前封建社会动荡,民不聊生老百姓总吃不上饭,有个叫左慈的道长就传给一些贫苦人民这个法子,以帮助大伙儿度过没有粮食的岁月。”
什么法子呢?
说当你没钱吃饭时,选择大小均匀的大豆。
先将生豆子煮熟,放在手心儿反复搓,直到豆子出现光泽后,两手并拢,豆子压在两手掌间,让手心暖气一直透入豆心之中。
而后停食一天,即一整天水米不进,啥玩意儿也不吃。
然后冷水送服三升大豆,这些豆子吃完就不能再吃其他任何东西了。渴了就立即喝水,但千万不能喝热水,因为热水会使豆子发涨导致撑坏肠胃。
以前有人用这个方法时,就因为不小心喝了热水暴毙而亡。
这个方法刚使用时,会感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十多天后就会觉得身体强健有力,而且不会有啥食欲。
老头他们就是靠着祖先传下来的这个方法,才靠着点儿大豆撑了好几年。
我们一听恍然大悟。
难怪老头刚才说他们只喝水不吃饭,看着还跟正常人一样,虽说不是神采奕奕吧,但也没到饿的无精打采的地步。
老头却呵呵一声冷笑,说:“这法子传到几十年前就没再用了,我们村儿里人都快把它忘了,谁能想到呢?还能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这就奇怪了,”
我越来越不解:“现在都杂交水稻时代了,好多人让袁农平爷爷给喂饱了没事干,见天儿想着些法子作妖。你们村儿咋还在为粮食发愁呢?”
说完我又四下看了一眼:“而且你们这些土里种的全是大豆苗,不能种点儿水稻或者其他农作物什么的吗?”
“我倒想!”
老头儿不屑白了我一眼:“那也要能活啊!”
“我们这个地方,除了大豆,任何农作物都种不活,而且就算大豆,哪怕你买一万吨的种子,每家每户年产量也只得几十斤,根本吃不上一年。”
我难以置信问了句为什么。
大爷表情淡淡的,好像已经习惯了,说我们这地儿有个旱娘娘,前些年村民不小心把她给得罪了,她一怒之下降罪此地,让这个地方除了大豆什么都种不活,村民们也只得靠着这些大豆充饥。
“旱娘娘?”
谢思飞摸着自个儿大光头百思不得其解:“这水娘娘我倒听说过,旱娘娘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嘘嘘嘘!”
一听这话,本来悠闲用草帽扇着风的大爷立马给吓了个魂飞魄散,丢开草帽就上去堵谢思飞的嘴:“旱娘娘最恨别人对他不敬,而且他老人家千里眼顺风耳,你说什么做什么他都知道。这大不敬之语要让旱娘娘听去,你们可要倒霉了!”
说完竟一把丢开锄头跪到地上,冲着天上不断磕头作揖:“旱娘娘啊旱娘娘!话可是这小子说的,跟我一点儿关系没有,我跟他们也不熟。您要降罪就降他们的,可千万别算上我啊!”
跟着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已经捡起草帽一溜烟儿跑了。
把我们整的四脸懵逼,换了家人才打听到旱娘娘怎么回事儿。
说这旱娘娘是附近囚山上的神仙,主司当地粮食丰收。说白了就是像神话里说的,你这个地方每年产多少粮食,产哪些粮食,都由这位娘娘说了算。
而且这位还跟西游记里那铁扇公主一样,要村民年年上供。
每年春初以三牲六礼,彩绸红布去祭拜她。
否则就不给保佑当年粮食丰收与否。
以前的人迷信,想着既然有这么个传说那还是拜拜吧。结果真的年年风调雨顺,
结果真的年年搞个粮食大丰收,就算遇到某个年岁特别艰难,风不调雨不顺,别的地方粮食都让自然灾难给祸祸了,这个地方地里依旧能挖出大个儿的土豆,山药,以及各种农产品。
总之别的地儿好,这地儿更好。别的地方忍饥挨饿,这地儿仍有吃食。
年年如此,从不间断。
村民们也年年给旱娘娘上供,祈求他继续大显神通,保佑当地粮食丰收。
结果到破四旧时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当地人不给旱娘娘上贡了,忍饥挨饿好些年。
搞的当地人心有余悸,风气一过去,又把旱娘娘给供起来了。
还每年到山上给送供品。
旱娘娘又大显神通,让这个地方继续衣食不愁,成为产粮大地。
由此还带动了当地发展,生活水平给搞上去了。
这生活水平一上去当地人就有些飘了,加上近些年无信仰主义越来越浓厚,好多后生竟觉得,我们这儿每年产这么多粮食,全是父母祖辈勤扒肯干,用汗水换来的辛劳成果,跟你那什么虚无缥缈的神仙有个屁关系!
就这样也不肯给旱娘娘上供了不说,还在村儿里上了年纪的老人拿着拐棍儿追着他们打,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答应继续给旱娘娘上供。
第二天正逢春分,年轻人们就赶着给旱娘娘的贡品不情不愿上囚山了。
可他们也没起个虔诚供奉的心思。
本来给旱娘娘的贡品应该是三牲六礼,这些年还加些不少金银财宝什么的。
路上那些年轻人看着东西心里就犯了嘀咕,心想这么些好东西留着自个儿吃自个用有什么不好?非要去给那什么虚无缥缈的旱娘娘。
你们信这套,我可不信。
之后几个年轻人一合计,就把贡品私吞了。
只给旱娘娘送去一小碟儿大豆,美其名曰"逗你玩儿"。
搞得旱娘娘勃然大怒,当年就给他们来了个旱地千里,寸草不生。
本来他们这地儿是产粮大户,头年就和外地几个粮商签好合约要卖粮食的。让几个年轻人这么一搞,一粒米也拿不出来,赔了人家好几倍的违约金。
也是这么一碟子的功夫,好些人家里连电饭锅都给卖没了。
真可谓辛辛苦苦几十年,一下回到解放前呐。
得罪旱娘娘果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可那些年轻一辈依旧不信这个邪,说什么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
自然灾害谁能预料?
意外,一定是意外。
还呼吁大家开始第二年播种,结果那么多品种粮食撒下去,就大豆生了苗儿,其他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有的就算长出来也渐渐枯死了,只有大豆活的郁郁青青。
到本年丰收时也只收到大豆,连水稻都没活成。
当地人一寻思,那就只种大豆吧?
结果还真是收了不少大豆,卖的钱也勉强够一家人吃喝。
就这样磨了好几年,有些人实在受不了这穷日子,或者每天吃大豆了,逼急了冲着天空破口大骂,全是些对旱娘娘不敬且不堪入耳的脏话。
结果下一年再播种,每家连大豆都没法丰收了。
任你天地千千万,撒下大豆过百斤。
到丰收时就那么几十斤,连以往的零头都算不上。
而且任由当地正府如何对他们这片拨款拨人,设项目扶持,没用。
该长不出粮食还长不出粮食。
好些年轻人被逼无奈去外地打工,可运气也不怎么样,穷的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提顾上家里了。
剩下在村儿的老人孩子,饿着肚子等死。
要不是有人在祠堂里翻到这么个吃大豆喝水度荒年的法子,村儿里人早饿死了。
而那旱娘娘经此一事似乎也不想原谅村民了,无论怎么给她送礼,该荒年还得荒。而且由于这几年太穷掏空了底子,最后礼也拿不出来了。
我们听的目瞪口呆,谢思飞更是连连卧槽,说还有这种抄作?
我也寻思这旱娘娘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这么厉害?
正说着,只听身后的农家小院儿有人“啊!”的一声尖叫,跟着就听到“啪哒”,似乎一个大瓦罐儿摔地上了。
赶忙和主人家冲进去一看,还真有见一地的黑水,碎瓦罐片子四分五裂躺在黑水上,还有无数的燕子毛和一团不知名杂草,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臭味儿。
那主人家一见冲上去捡起那团杂草巴拉了几下,顿时也让里边儿的东西吓了个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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