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凡

逃亡

    
    质量。伟大的故事仅凭事件的动态设计来确证其思想;而不能通过人们选择与动作所导致的真实结果来表达人生观,是一种创作失败,无论用上多少精妙言语都无法弥补。
    为了说明这一点,我们可以探讨一下最多产的类型:犯罪。在几乎所有侦探小说中,所共同表达的思想观点究竟是什么?“犯罪无益”。我们如何才能逐渐明白这一点?希望不会是通过一个人物对另一人物凝重说道:“瞧!我怎么跟你说来着?犯罪绝没有好下场。没有!你别以为那些人看起来可以逍遥法外,但是正义的车轮滚滚向前,是不可阻挡的……”我们只想看到思想观点在我们眼前被表演出来:有人犯罪;罪犯暂时逍遥法外;最后他终于落网,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在惩罚罪犯的动作中——或终身监禁或当街击毙——一个具有情感负荷的思想便会穿透观众的心灵。如果我们能将这种犯罪故事的思想观点诉诸言语,就不会像是“犯罪无益”这般温文尔雅,而将会是“那个混蛋被逮着了”那样,一种群情激奋式的社会复仇和正义胜利。
    审美情感的类型和特质都是相关的。精神分析惊悚片刻意追求十分强烈的效果;而其他形式,如幻灭情节或爱情故事,则需要诸如悲伤或同情之类更加柔和的情感。但,无论其类型如何,原理是普遍适用的:故事的意义,无论悲喜,都必须通过具有情感表现力的故事高潮来进行戏剧化的表达,不能借用解释性对白的帮助。
    ◎主控思想
    主题在作家的语汇里,已变成一个颇为含糊的字眼。例如,“贫穷”、“战争”和“爱情”并不是主题,它们只是与背景或类型相关的东西。真正的主题并不是一个词,而是一个句子——一个能够表达故事不可磨灭意义的明白而连贯的句子。我更喜欢主控思想这个提法,因为它不但像主题一样,指出了故事的根本或中心思想,同时还隐含了其功能:主控思想确立了作者的关键性选择。它是又一条创作戒律,为你的审美选择提供向导,助你确定:在你的故事中,什么适宜,什么不适宜;什么能表达你的主控思想并可以保留,什么与主控思想无关而必须删除。
    一个完成故事的主控思想必须能够用一个句子来表达。当前提首先被想象出来、作品开始有所进展之后,你就可以探求闪现于脑海中的任何可能性了。但最后,影片必须被熔铸在一个思想周围。这并不是说,一个故事可以削减为一个红字标题。有太多东西被捕获进了故事的网络之中——精细微妙、言外之意、奇思妙想、语义双关,以及包罗万象的种种。故事成为了一种观众会在不经意间就即刻全盘接受的生活哲学,成为与人们生活阅历相伴相生的一种认知理解。然而,讽刺的是:
    越是围绕一个明确的思想来巧妙地构建你的故事,观众在你的影片中所能发现的意义就会越多,因为他们会接受你的想法并将其深刻含义感悟到他们生活的每一个方面。与此相反,在一个故事中强行打包的思想越多,它们就越容易互相挤压,直到影片最终崩溃成一堆互不关联的概念瓦砾,没有表达任何东西。
    主控思想可以用一个句子来表达,描述出生活如何以及为何会从故事开始时的一种存在状况转化为故事结局时的另一种状况。
    主控思想具有两个组成部分:价值加原因。它明确鉴定出最后一幕高潮中故事重大价值的正面或负面负荷,并同时鉴定出这一价值何以转化为现在这一最后状态的主要原因。主控思想的句子就是由这两个要素组成的——价值加原因——便表达了故事的核心意义。
    价值是指具有正面或负面负荷的首要价值,它作为故事最后动作的一个结果来到人物的世界或生活中。例如,一个上扬结局的犯罪故事(《炎热的夜晚》)让一个非正义的世界(负面)回归正义(正面),使人联
    的联想:“仇恨导致毁灭……”
    原因是指主人公的生活或世界之所以转化为最后正面或负面价值的首要因素。从故事结尾回溯到故事开头,我们便能从使这一价值得以存在的人物、社会或环境深处,探知到这一主要原因。一个复杂的故事也许会包含许多促成变化的力量,但一般而言,总有一个原因占据着主导地位。因此,在犯罪故事中,无论是“犯罪无益”(正义战胜邪恶)还是“犯罪有益”(邪恶战胜正义),都不可能成为一个完整的主控思想,因为它们都只给我们提供了一半的意义——最终价值。一个具有实质内容的故事还应同时表达出它的世界或主人公为什么会落到结尾处的具体价值上。
    例如,如果你在为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肮脏的哈里”系列电影写一个本子,你完整的“价值加原因”的主控思想将会是:“正义战胜了邪恶,因为主人公所使用的暴力更胜罪犯一筹。”虽然肮脏的哈里也会不时地表现出一些雕虫小技般的侦探伎俩,但其暴力手段却是促成变化的主要原因。这一深刻见解便可以让你明白什么适宜出现,什么不适宜。它会告诉你,如果你写出这样一个场景将会很不合时宜:肮脏的哈里来到谋杀案受害者的尸体前,发现了一顶可能是逃逸凶手留下的滑雪帽,他拿出一个放大镜,仔细检查,做出结论说:“嗯……此人年约三十五岁,头发偏红,来自宾州煤矿区——请看这个无烟煤尘。”这会是夏洛克·福尔摩斯,而不是肮脏的哈里。
    然而,如果你是在为彼得·福克的“神探可伦坡”写本子,那么你的主控思想将会是:“正义终于得到伸张,因为主人公比罪犯更加聪明。”滑雪帽的侦破推断也许用在可伦坡身上比较适宜,因为《可伦坡》系列片中促成变化的主导原因即是福尔摩斯般的推理。但如果让可伦坡从他那皱巴巴的风衣下面掏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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