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左右都是自己惯的,还是继续研究这经脉罢。
待到她学会了,她便也能够像师傅一样,悬壶济世,行医救人了。
她才不去挑拣药材呢,她早就记得烂熟了。
五月下旬二日,素来平静的山庄,迎来了一位求医人。
这求医人不同于其他的世家贵族,身份高贵的紧,还是由洛泽亲自接待的。
洛璃一早便听闻了消息,出于心头好奇,便悄悄跑到了议事厅后头,扒着一卷山水屏风,又悄悄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眨巴着眼睛看了过去。
只一眼,洛璃便惊艳了。
这是一个身着华丽,窄袖长靴的贵族少年。少年头绾辫发,将一副极其好看的五官露了出来。他仿佛是被长生天精心雕刻的杰作,尤其一双凤眸,只一眼便可叫人沉沦。
若非年幼,洛璃都生出想要金屋藏娇的心思了。
好罢也便只是想想,若真的要金屋藏娇,师傅一定会关她小黑屋的。
不过……
洛璃细细看着少年,微微蹙眉。
这小哥儿瞧着甚是温柔俊雅,只是眼神似乎有些怯弱啊。
“洛神医,在下此次前来,但有一事相求。”少年摩挲着手,忽而鼓起勇气抬眸看向主座上的洛泽,目光有些局促不安。
小哥儿很没自信啊。
洛璃心中思忖,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不知几时多了一道身影。
“何事?”洛泽缓缓拨弄着茶盏,淡漠的脸上没有一分波动。
“家母病重,缠绵榻间,望神医挪步随在下出谷,为家母治病。”
挺有孝心的嘛。洛璃又将头朝前挪了挪。
彼时,身后之人也往前倾了倾。那一脚跨出,顿时踩在了洛璃的裙摆上。洛璃一个重心不稳,直直朝前摔了出去。
“啊呀!”洛璃惊呼一声,万分狼狈地扑到了地上。
在她身后的洛琤忙伸出一只手,想要拉住,却是为时已晚。
少年与洛泽的目光同时投了过去。
那摔出来的少女,头绾云鬓,眉心缀着花钿,剪水双眸甚是娇俏。她着了一件对襟广袖长衫,白色云纹襦裙,腰系白绦,垂个流苏,瞧上去灵动万分。
眼见二人望来,少女脸颊沾染上一坨红晕。
她咳嗽一声,缓缓站起来,拍拍襦裙,对着洛泽和少年俯首一拜:“师傅,小公子哥哥。”
“可有伤着?”瞥了一眼站在洛璃后头,装个木头的洛琤,洛泽放下茶盏,起身过去,细细打量起来。
余光瞥见少年好奇地望着,洛璃愈发尴尬起来。
她垂眸摇摇头:“没有。”
没有伤到,就是手给摔疼了。
二师兄也是,来了不知会她一声,还踩她裙摆,真是过分。
洛泽颔首,转身看着少年,抱拳作揖道:“此事可议,夫人如今身在何处?”
少年闻言,眼光一亮:“家母在谷外,多谢神医。”他亦是起身,作揖一拜。
洛泽和洛琤出谷拉着马车出谷去载人了,留下洛璃和少年,在山庄里随意踱步。
少年跟在洛璃身后,绞着手指,面色微红。
这小哥哥,这般可爱呢。
洛璃忽而顿住脚步,笑盈盈转身,眨巴着眼睛问他:“小哥哥,你名唤甚么,家作何处?”
少年没想到她会突然顿住脚步,险些撞到她。
停下来退开一步,少年作揖着,而后浅浅开口道:“在下名唤高孝瓘,乃是渤海蓨县人。如今……如今住在邺城。”
他的目光微微闪烁,黯淡了一下,而后敛起。抬眸望着洛璃,见她张着嘴,一双剪水秋眸瞪得老圆,颇有一副见鬼的模样。
少年摸了摸鼻子。
他……很恐怖么?
“你,你你你,你叫高孝瓘?”洛璃摇摇脑袋,回神瞪着少年问道。
少年再度摸摸鼻子:“其实,在下还有一个名字,名唤高肃,小字长恭,孝瓘乃是族名。”
高孝瓘,高长恭,封地兰陵,人称……
兰陵王。
他是那史书上记载的,北齐战神,华夏古代美男子之一的……兰陵王高长恭?!
史书上见的画像,和这活人根本不成比嘛。
活的长得这么好看,书上画的也太抽象了。
古人的审美哦。
啧,活的名人,活的高长恭。
洛璃眼神里冒出了少年看不懂的光芒。
少年缩缩脖子,脊背一阵发凉。
这小姑娘的眼神,真是怪异。
“我叫洛璃,他们都叫我小七。我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洛璃忽而笑眯眯道。
不知为何,少年总觉得洛璃这一笑笑得有些像……
狐狸。
还是挺奸诈狡猾的那种。
不过,一听到她的话,少年的目光便多了一分神采。
交朋友么。
“好。”少年浅浅一笑。
笑得这么好看,难怪史书上说他是出了名的美男子。
唔,上次在寺庙里见到的那个青灯小和尚,也生得挺好看。
洛璃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咳嗽一声,矜持地收起视线。
而后又笑起来:“那,我可以叫你孝瓘哥哥吗?你就叫我小七好了。”
少年微微一愣,而后颔首:“好。”
洛璃忽而伸出手,握成拳头,拉开小拇指来。
“这是……”少年又是一愣。
“拉勾。拉勾作数,便不准骗人了。若日后孝瓘哥哥不认得我,便是食言。”洛璃咧嘴一笑。
抱战神大腿,就要趁早。
“好。”高孝瓘忽而失笑,伸出手,拉住洛璃的小拇指。
小姑娘指尖柔软,这么一拉住,便软到了心里头。
“小七,快来帮忙!”远处传来洛琤的呼喊声。
洛璃大声应了一声,而后松开手,对着高孝瓘晃了晃:“孝瓘哥哥,说话算话哦!”
便转身提着襦裙,跑向远处缓缓而来的洛琤。
高孝瓘看着洛璃小小的背影,唇畔轻启,不自觉吟出那二字——
“小七——”
又有一缕笑意从嘴角蔓延。
高孝瓘眼光微动,将洛璃这个名字缓缓记在了心底。
她是大哥二哥,还有三哥之后,唯一愿意将自己当成朋友的。
至于皇舅舅……
脑海中浮现起那道沉稳威严,处事不惊的身影,高孝瓘的目光微微一暗。
父王过世后,他逼迫孝静帝禅位,一手建立北齐,真正在意的,怕是……
怕是只有皇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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