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徐老夫人仿佛看到儿子展飞从窗外缓缓走了进来,带着他一贯的冷静和自若,不过,儿子的头上好像有些血迹,飞儿受伤了?
徐老夫人眼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身体的轮廓从模糊到逐渐清晰,她甚至已经忘记了思考,为什么他会就这样从窗外轻易飘了进来。
“飞儿……”她只来得及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两个字,就被哽住了,无法成语。
只见徐展飞慢慢地走到床边坐下,拉住了母亲的手,轻轻地摩挲着,眼神里流露出不舍和难过,嘴唇蠕动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一股凉气从儿子拉着自己的手上传来,老夫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心头也打了一个激灵,眼泪跟着也涌了出来。
徐老夫人眼睛死死地盯着儿子的脸,任由儿子冰凉的双手抓着自己的手,她一句话也说不出,两行泪在脸上肆意流淌。
都说母子连心,此时,徐老夫人真切地感觉到了,儿子已经不在了,现在他是来向自己告别的,只是儿呀,你想说些什么?大声点,娘在听啊……
好半天,徐展飞就这样握着老娘的手,嘴里说着谁也听不清的话,看到娘的眼泪,他眼睛里也跟着一滴一滴地流淌出了眼泪,只不过,那泪水在夜色将暮未暮中,看起来绯红夺目。
徐老夫人素来信佛,害怕鬼神,可此时看到儿子的血泪,毕竟是血脉相传,竟无一丝害怕之意,相反却心生慈爱,只盼儿子能多停驻一刻也好,更希望儿子能将心内冤屈说给自己听,哪怕只是一字一词也好,能令自己多少有些慰藉。
好不容易,老夫人听清了儿子所说的话里,有一个词“阴谋”,就在她以为可以打通与儿子交流之桥时,儿子却倏然不见了,老夫人一惊,“哇……”地一声哭叫了出来,人也清醒了,方才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可是她知道,这必是儿子舍不得自己托梦来了,那么说,儿子没了,而且死于某个阴谋之下?就在一瞬间,徐老夫人暗自下了决心,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替儿子报这夺命之仇。
房门开了,徐家一干人等都被老夫人的哭叫惊动,看着一张张曾经生动饱含亲情的脸,老夫人无端有一种厌恶的感觉,她知道,这些人不过只是为了儿子创下的家业而来,说不定,其中就有某个人正是导演了儿子死亡阴谋的罪魁祸首。
徐老夫人把眼光投向了女儿,她从鼻孔里不为人知地“嗤”了一声,从来就看不惯女儿这样不知天高地厚,遇事马虎却还十分张狂的样子。
她不无痛心地想起近年来女儿打扮得非常中性,有时不经意流露出的对男人反感,对女人兴趣较大的姿态,心里更是一阵阵地梗塞得厉害。
儿子没了,女儿又靠不住,老头子近年来身体又越来越差,哎,这场面怎么开交,老夫人又一次悲从中来,忍不住再次落下泪来。
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家里的主心骨没了,谁也靠不住,要收拾残局,还得要自己打起全部精神,另外,光凭警察的力量,恐怕不能尽快找出飞儿遇害的真相。
也许需要动用徐家以前的力量了,飞儿发家之前,那些道上的朋友,应该还是会卖徐家两三分薄面,加上点金钱的作用,嗯,事不宜迟。老夫人一边想一边颤巍巍地在家人的搀扶下从床上起身下来,拿起了电话。
离此地数百里的地方,杨子正带着海子与派出所的同志一起,等候着市局援兵的来到,之前的搜索中,他们已经在紧靠扼马山绝壁的山崖下,发现一具中年男子尸体,经过杨子对死者容貌进行初步辨认,与失踪的徐展飞面部及身体特征基本一致,可以断定死者正是展飞集团总裁徐展飞。
天色已经有些黑了,派出所的刘所长安排人取来了汽灯帐篷,就地搭建起来,大功率的汽灯把这一处平时罕有人迹的荒野照得亮如白昼。
不大会功夫,守候在山林外的同志传来消息,市局刑侦队小胖、乌鸦还有法医老张、七七等人已经到了路口,因为车辆无法穿越树林,正在接应的同志带领下,徒步向这里赶来。
杨子紧绷的心稍稍舒缓了一点,身处在这个对周围环境一无所知的密林里,身边除了有战友外,还有一具急需检查的尸体,天已经越来越黑了,谁也无法预知会发生什么难以想象的突然事件,不过此时好了,老张他们来了,可以开展下一步工作了。
帐篷外传来了喧嚣,杨子知道,他们到了,连忙迎了出去,帮助他们接过背负的工具等重物,没有丝毫地耽误,老张带着七七就已经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呈现在老张面前的,是一具周身衣物被扯得破破烂烂的中年男人尸体,头部破裂,*混合着血液流淌得到处都是,在老张把这具尸体的衣物剪开后,发现尸体上随处可见青紫淤血的痕迹。
一边熟练地对尸体进行检查,一边老张嘴也不闲着,向守在他身边的杨子说了起来:“尸长一百七十厘米,尸斑浅淡,存在于身体背侧未受压处;尸僵中等,存在于全身各大关节。右额发际线下近颞部有两处表皮剥脱伴皮下出血,并见一处0.9×0.5厘米挫裂创;颜面部见多处散在点条状表皮剥脱;右枕部、双手背、右肘部、右肩、右腰见多处皮下出血及表皮剥脱。”
“这说明了什么?”老张无声地向杨子笑了笑,显露出一副老年人特有的狡黠,眨巴着眼睛,逗问起他来。
杨子没有被他难住,张口就说了起来:“这说明此人的死因是高坠身亡。”
他顿了顿,也带上了些许笑意:“老张,你看到了没,尸体头部周围有一血泊,面积测量下来为0.5×0.4米,血泊中央有碎头发,这又说明了什么?”
“呸……”老张不以为然地呸了他一口。“少拿你半桶水响的知识来考我,这也值得我说?一看就知道,说明此人正是由于从高处坠落于此处身亡。”
“不过,杨子,你看他头部,有被钝器打击过的痕迹。你看,这里,还有这里……”老张指着已经被剃掉头发露出头皮的死者头部说。
“嗯,老张我知道,在扼马山下发现他生前所开的宝马车时,在后车窗上我已经发现了他左耳沾到血迹后,无意中触碰到后窗玻璃留下的轮廓,当时我就猜到,死者生前应该是被绑匪殴打胁迫到山顶,也许是将他推下,也许是失足掉下,总之,那时我就知道,他是凶多吉少了。”杨子一边凑了过去仔细观察着,一边回应着老张。
老张仔细检查着尸体,手一刻也没闲着,同时示意七七协助他将尸体翻过身来,听杨子这么说,像想起什么似的问他:“一直没打电话来勒索?”
杨子沉重地点点头,嘴里“啧”了一下,忧心忡忡地说:“是啊,就是这样我才觉得这个案子不简单呀,绑架了人不为钱财,只有一种可能了,寻仇……”
说话间,老张已经检查完尸体的外部,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向杨子征求道:“杨队,你看是回去再做进一步解剖,还是就近?”
“回去吧,死者是死于高坠,这个已经能够确定了,天都黑透了,其他的等回去再说。”杨子沉呤了一下,做出了决定。
大伙儿听到杨子的决定,马上就行动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了东西,在老张的指点下,七七、小胖、乌鸦小心翼翼地将尸体尽可能妥当地用裹尸的塑料布包扎起来,抬到了车上。
杨子取下一盏汽灯,再一次检查了现场,没有任何遗漏后,跳上车,带领大家离开了这个阴森冷清的地方。
回到局里后,杨子与兄弟们立刻对案件进行了分析,结合徐展飞失踪前后以及死亡原因等综合因素考虑,决定了案件的侦破方向。
就在杨子他们召开案情分析会的同时,一股不被人知的力量也在徐老夫人的调动下,秘密地在S市行动起来。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组织,也没有人知道这些人的来龙去脉,甚至没人知道他们的头目是谁,他们已经太久不涉足江湖恩怨。
若不是此次徐老夫人为了儿子的死,不惜花费重金并加上当初这个组织的头领曾经欠下徐家一个非报不可的人情,他们也不会轻易就再次出山。
一场正邪两道,为了追查同一件事实真相的风雨马上就将在S市落下,这两方都互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只有事件的当事人和布署者徐老夫人,才对两方的情况都了若指掌。
至于他们之间会不会发生冲突,会不会因此而产生一场正邪之战,此时急于替儿子报仇的徐老夫人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在她心目中,谁是凶手,才是此刻她一定要查清楚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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