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上的小暖阳

    
    婚宴当天，苏小小很早就推开房门。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坦然应对的，却没想昨晚还是紧张到无法沉睡。
    一晚上的浅眠让她在日光浅投进屋内的时候便睁开眼睛。身边的秦可萌仍睡得香甜，苏小小帮她拉了拉被子，然后起身洗漱。
    来到客厅见空无一人，她又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三个大男人一人霸占着一把椅子，全都处于宿醉状态。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乱糟糟的酒瓶，苏小小扶额浅笑：该有多久没看见他们仨这般放任了。
    以前她还没去青城的时候，他们虽还没有完全结束学业，但都已经开始身兼工作。苏铭和秦逸天早已撑起苏氏的一片天，而穆辰朗也是边攻读医学硕士边在医院上班。
    那时候的他们不过二十左右，年轻气盛，经常忙里偷闲聚在一块喝酒畅谈，每次都要把彼此折腾到宿醉才觉尽兴。
    相比起苏铭和穆辰朗，秦逸天的酒量要更好一些，也可能是跟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就算在那么放松的环境他仍不免留个心眼，不让自己完全失了理智。
    多数时候，当苏小小睡醒找到他们的时候，秦逸天都会率先被惊醒。所以如此刻这般毫无戒备的模样，苏小小倒真是第一次见。
    意识到他们穿着都有些单薄，且清晨微风拂起，苏小小随即回到屋内拿了三条毛毯，分别盖在了他们的身上。
    待蹲在秦逸天身边，她莞尔笑着，手指划过脸上那道伤疤，轻轻说了声：“秦哥哥，早上好。”
    本来以为他睡得很沉，话音落下却发现手忽地被抓住，男人闭着眼睛，唇角微翘沙哑回应：“早。”
    “你醒了？”虽然有些被吓到，但苏小小还是伸出另外一只手触上他的额头，“温度正常。”
    秦逸天笑了一声，“哪有那么脆弱，你进去吧，风凉了，我再躺会儿。”
    “要不要回房去睡？”
    “这里就好。”秦逸天捏了捏她的掌心，小声地说道。
    “那我先进去了。”话落，苏小小在他的脸颊处吻了下，又帮他将毯子拉高后才起身离开。
    一直到苏小小用完早餐，秦逸天才率先来到餐厅。只见他手上搭着那条毛毯，衬衫领口微开，宽厚的胸膛若隐若现。
    而他身后跟着的两个身影，让苏小小觉得有些惊讶，“你们怎么也那么快醒了。”按照以往，苏铭和穆辰朗铁定会睡到中午。
    因为穆辰朗习惯穿t恤，所以此刻他的衣着看起来最为整洁；苏铭则与秦逸天相似，且有过之而无不及，明黄色的衬衫开了一半，在苏小小看来有穿和没穿几乎没有差别。
    他缓缓在苏小小身旁落座，伸手搭向她的椅背靠近，在她肩膀处呢喃：“那个魔鬼，自己醒了还要把我们俩踢醒，你记得帮哥报仇。”
    “苏铭，把衣服穿好。”秦逸天冷冷瞪向他，心里后悔刚刚怎么鬼使神差坐在苏小小对面。如果不是看在苏铭是她哥，他早就将他扔出去了，穿成那样还挨得那么近。
    “她是我妹，这又没外人，你们又不是没看过？”苏铭不屑地回应，但很快他就感受到一股寒气，再抬眸便触上秦逸天阴阴的眼神。
    “这是我家，你要不穿好，要不就出去。”秦逸天没再看他，目光落在苏小小面前的空碗上，温淡地问道：“昨天交代了喜婶帮你弄燕窝粥，会不会太甜？”
    “刚刚好。”
    “看来我们是沾了小小的光，大清早跟着有燕窝粥吃。”苏铭边扣着扣子边出声调侃。
    “那就好。”秦逸天自动过滤掉苏铭的话，见苏小小满意，也端起面前的碗慢悠悠地送到嘴边。
    “秦哥哥，下午去酒店之前我想去一趟医院。”
    “你不舒服？”穆辰朗率先紧张起来。
    “你要知道去了可能讨不了好。”秦逸天垂着眸，兀自吃着粥，声音带着警示之意劝诫。
    “她是你妈妈，我们要结婚，于情于理还是要跟她说一声，况且我想让她知道世上多了一个人在等她醒来。”苏小小将手放在腹部上，脸上闪着温柔的眸光。
    穆辰朗这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缩了缩肩膀退出谈话。
    知道她心意已决，秦逸天也没再多说，只应了句：“我陪你去。”
    早餐过后，苏铭和穆辰朗带着秦可萌先去往酒店帮忙，而秦逸天则去了趟“漆夜”交代些事情。一直到三点多他才回来，载上苏小小朝医院方向驶去。
    午后时分的医院很是安静，两人来到vip专属楼层，除了前台坐着几个护士之外，整个楼道空无一人。
    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撞向四壁传来回响。
    “待会儿真的不要我陪你进去？”秦逸天搀着苏小小的腰部，微微低头询问。
    女子摇了摇头，“不用了。”
    说着，他们已经来到病房前，秦逸天松手轻敲了两下，没有回应。犹豫了两秒他直接推门进入，这才发现秦正正趴在陆瑚贞的旁边睡着了。
    苏小小赶忙拉着秦逸天的衣角，“我们去外面等等吧。”
    “把人吵醒了还要出去，苏小姐还真有礼貌！”
    闻言，苏小小看向病床处，只见秦正已经抬头，正理着衣襟准备起身。
    “秦叔叔，很抱歉吵醒您。”苏小小对着他的背影微微弯腰道歉。
    此时秦正已经转了过来，犀利的鹰眼正盯着他们，“你们来做什么？”
    待与之对视，苏小小才发现那原本令人害怕的面容早已变得憔悴。对比起第一面，秦正显然苍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越发明显，就连法令纹也有些清晰。
    裤腿空荡荡地在半空中扬着，入眼有些触目惊心。
    然而就算是这么一副略微萧瑟的身躯，秦正那摄魂的气场依旧让人觉得强大压迫。
    “小小想来看看她。”秦逸天适时搂过苏小小的肩膀，淡然回答。
    “她不需要你们探望。”拒绝的态度冰冷，毫不客气地抹掉了他们的好意。秦逸天正想发作，却被苏小小及时拉住，只见她缓缓上前两步，停在了一个安全又不疏离的位置。
    “秦叔叔，晚上逸天和我将要举办简单的婚宴，虽然您拒绝出席，但无论如何我已经是逸天的妻子。”
    “哼，你是来炫耀的？”秦正不屑与她相视，只冷冷扫了她一眼之后就背过身去。“苏小姐，就算老爷子同意，我也不会承认你的。”
    “秦叔叔您误会了，我只是想来告诉阿姨一声，还有代我肚子里的孩子传达几句话给阿姨。”
    提及孩子，秦正突然没再回应，他低头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陆瑚贞，神情渐渐平缓下来。
    现在他唯一的心愿就是他的妻子可以醒来，其他的早已被抛在脑后，什么慕天集团什么“漆夜”通通不再重要，在他心里只有陆瑚贞站在最高处。
    秦正一直以为毕生没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妥协，直到这次事件他才知道，世上唯有一个妻子是他的支撑。
    他沉默许久，脑子里想过曾经在某次聚会上有人对他说过的话。
    那人说：“秦正，你都不知道，我家那口子自从有了孙子，其他事情都不管了，每天巴不得时时与那孩子呆在一块儿。秦正，我看什么时候等你们有了孙子，瑚贞会不会也跟我家那个一样一改往日作风。”
    “贞儿，你会不会因为有新的期待而醒来。”秦正心里默念，又犹豫了片刻后才转身，拄着拐杖踱步朝门外走去。
    苏小小本想上前搀扶，却被秦逸天拉住了。她知道，秦正是同意了她的要求，于是在他路过身边之时，她轻声地说了句：“爸，我会好好把孩子的期待传递给妈的。”
    蹒跚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后没再停留。秦逸天深深看了一眼苏小小，交代了句：“好了叫我”，接着便跟着离开病房。
    待门阖上，苏小小才回头慢慢走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