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虚

    
    黄辰转身，身着脏污道袍的守山道人站在身后，随手扔给了黄辰一颗灵果。
    “多谢师尊！”
    黄辰如今精疲力竭元气耗尽，守山道人雪中送炭送来灵果，黄辰自然是话不多说立时啃食起来。
    “今日师尊的袍子又变成了灰袍。”
    黄辰一边啃食灵果，一边观察着守山道人的举止，发现眼前的守山道人似是恢复了原来模样，气势眼神不再那般迫人，与昨日相比又是另外一幅光景。
    这更加让黄辰坚信了后山还藏着一个“守山道人”的想法。
    “嗯，不错，折断了一寸积雷树枝，不过看这断口，应该是由蛮力扯下，这样可不行，虽然这树是颗老不死，但我们平日里还是要爱护这些花花草草啊。”
    守山道人看了一眼黄辰手中的枯枝，不禁说教起来。
    身形则是一闪而过，立在了积雷树上。
    “徒儿，看我除妖剪法！”
    只觉寒光一掠，一把形似剪刀的器物出现在了守山道人手中。
    守山道人身法轻妙，手中剪刀缓缓挥动，抬手间挥出了一刀，便飘飘然剪下了一寸积雷树枝，远远不需黄辰那般大费周章。
    “徒弟，为师刚才出了几刀？”
    剪毕，守山道人问到黄辰这么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徒儿愚钝，只看到了一刀，听到了……九刀。”
    黄辰答道。
    “一刀？九刀？！不错不错，我这除妖剪法也曾给长孙无忧演示过，一样的刀法一样的问题，他给我的答案是看见了九刀，却没有听见一刀。”
    守山道人提起了长孙无忧，脸上出现了一丝别样意味：“这个长孙无忧，为师本欲拉他进道虚峰给我做个打杂弟子，平日里打扫打扫庭院，修剪修剪树木，种种花浇浇水，相信以他的剑法果园里的那些杂草就不用为师劳神了，可这小子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我说不愿，一点都不给为师面子，徒儿，你说气人不气人。”
    “打扫打扫庭院，修剪修剪花草，种种花浇浇水？打杂弟子？”
    黄辰听到此处，心中猛地一沉。
    这不就是黄辰现在在做的事情吗？
    “咳咳？徒儿，你可千万别多想，今后就用这把剪刀修剪积雷树，好好领悟我这除妖剪法，此剪法大成，可戬除天地妖魔，日后出门遇见长孙无忧就用这套剪法代为师好好教训他，我这果园里的杂草还未除，不多说先走了……”
    守山道人见自己说漏了嘴，尴尬一笑，将手中的剪刀扔给了黄辰后便不再停留，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可走到半道又回头提醒了一句：“小心点，这棵老不死可没有看起来那么老实。”
    黄辰被守山道人这么一句没由来的话提醒，心中不禁起了疑问：“一颗枯树而已，还能反了天不成？”
    只是看着守山道人离去的身影，在看看手中的剪刀，黄辰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凉意。
    “长孙无忧倒是有先见之明，若是先前答应留在道虚峰，那么此刻在灵隐山上打杂的可就不止我一人了。”
    黄辰端坐在积雷树下摇了摇头自嘲了一番，便开始回味起刚才守山道人的那随手一刀。
    与其说守山道人演示的是刀法，不如说是刀意。
    所谓招式有限，而刀意无限。
    招式皆由意境衍化而出，除魔剪法的意境就在那守山道人的那一刀中，至于能从中悟出多少就要看黄辰自身的悟性。
    “长孙无忧究竟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愿听到？而他真正看到的又是几刀？”
    刚才守山道人出刀看似平凡无奇，只是随手出了一招，但实则一共出了九刀，不，应该是黄辰只能听出九刀。
    守山道人出刀虽然极缓，但实则极快，一刀剪出，九刀齐至。
    此种速度，黄辰的眼力根本跟不上，好在肾脏开窍于耳，黄辰凭借“耳闻蚁斗”的本领一瞬间听到了其中变化。
    而这九刀亦是黄辰此时修为能够听到的极限，但黄辰始终觉得刀势未尽，其中蕴含的意境更是尚未摸透。
    至于长孙无忧，其修为高深莫测，远非黄辰如今可以想象，黄辰可不相信他只看到了九刀，亦或者说他只愿看到九刀？
    过了良久，日上三竿，黄辰不再沉思，拿起了剪刀，带上两寸积雷树枝回到大殿之中，临走时，瞥了一眼积雷树。
    “果然，刚才的断枝又再次重生了，这积雷树果然有些意思。”
    黄辰想起黑面雷鬼听到“积雷”二字时的疯狂模样，加上刚才守山道人莫名的提醒，以及这颗枯木能够不断生出断枝，心中不敢在小觑这积雷树。
    道虚大殿内，黄辰将两寸积雷木研磨成粉，放入香炉之中，以大殿内的烛火点燃。
    这积雷木虽然难以扯断，但一离开了主干，就好像无根之萍，变得容易处理。
    “嘶嘶”
    积雷粉末一经点燃，一阵阵低沉的雷鸣声便在大殿之中蔓延开来，升起的似似烟气竟然在香炉上方形成了一小片乌云，其中不时闪烁着雷光。
    “这是雷元之气！这积雷木难怪不怕雷火，自身就积聚着雷气，又怎会害怕雷电之威。”
    黄辰感受着云团中的元气，不禁大为吃惊。
    雷元之气天地罕有，一般唯有夏日雷暴天气方才有一丝雷元之气显现天地间。
    雷元之气随雷电而来，常人根本无法承受雷电的洗礼，唯有身巨雷脉之人方能接受这上天的恩赐，故而这雷元之气在天地之间极少。
    而眼下香炉之中积雷粉末虽然极少，但燃势极慢，久久不灭，黄辰终于知道青面雷鬼为何对此物趋之若鹜。
    两寸断枝就有如此雷气，更不用说一整颗积雷树了，更可况积雷树断枝可重生，如此神妙，对于任何一个雷法修道者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宝物。
    黄辰不再多想，盘坐于香炉前，轮回往生经不断流转，灵窍之门大开三分之一。
    潜藏于灵窍中的黑色雷电小蛇亦是嗅到了这股雷元之气，迫不及待冲向乌云雷团之中，大口吞噬着其中雷气。
    有这条雷电小蛇翻云覆雨，积雷粉末很快便燃烧殆尽，只留下黝黑的木灰。
    待雷电小蛇吸收完所有雷元之气后便又重新归于黄辰灵窍之中。
    雷气入体，那条雷电小蛇又比以往长了两寸。